與賈赦一同回了軍營的牛奔朝賈赦搖了搖頭。
「沒聲呀,赦弟可是幻聽了?」
面對牛奔的質問,賈赦搖了搖頭。
他剛剛好像聽見了賈政的聲音,現在賈政應該在神京才是,怎麼會在這西北?
賈赦還不知賈政被判流放,跟著一起來西北的事。
這都是皇帝故意的,故意悄悄將賈政塞進流放西北的隊裡。
「走吧,走吧!」
牛奔拉賈赦進帥帳,衝鋒營什長在被教訓之後,命人將賈政拘了起來,綁在了一邊的大樹之上,等練詢完。
從前和藹的衝鋒營什長對著賈政換了一副面孔。
「你這人怎能這樣?」
「你摸摸良心,俺對你如何?」
「你竟這般害俺!」
賈政闖了大禍。
衝鋒營什長的臉上全是忿怒,擅自闖出營地,是砍頭的大罪。
他都快成良家子,眼瞅著就差點被這小子連累。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昨天的時候,俺沒給你講規矩嗎?」
賈政垂著頭一言不發,這惹惱了除衝鋒營什長以外的犯人。
本他們以為賈政是個啞巴,才問什麼都不回話。
現在瞧這那是一個啞巴,這是不屑和他們說話。
「什長,這老小子就是故意的。」
「不然他怎得問什麼都不回,揍他一頓吧!」
一眾犯人開始摩拳擦掌。
「都先別急!」
「說話!」
衝鋒營什長最先一拳頭捶在賈政的身上,賈政吃痛一聲,仍舊一言不發。
這讓衝鋒營什長有些挫敗。
這人到底是誰?
「什長你看他!」
一邊看不慣賈政瞧不起人的犯人開始攛掇。
但見過賈政來時衣服料子的衝鋒營什長,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流放和流放是不一樣的,萬一這真是個暫時落難的貴族老爺,他們得罪,便就得不償失了。
「都回去歇著!」
衝鋒營什長自己面對賈政。
「現在你可能說話了?」
「打衙役將你送來,我便就覺得你不正常。」
「真正流放過來的犯人,那個身上不都是傷,你卻除了曬黑,以及手腳的老繭,什麼傷都沒有。」
「你到底是何身份,又為何被流放?」
聯繫之前賈政瞧見遠處賈赦的激動,衝鋒營什長有點懷疑賈政的身份。
畢竟似他們這般流放的犯人,有幾個是真正見過大人物的?
即便是見過,也只是遠遠的驚鴻一瞥。
更別提那麼遠的距離認出人,現在衝鋒營什長懷疑賈政是真的榮國府老爺。
然這即便是榮國府的老爺,到了這也得守這裡的規矩。
「不想死在前線,便就張嘴。」
賈政依舊一言不發。
衝鋒營什長也終於瞧出來了,眼前之人,就是瞧不起他們這些泥腿子。
殊不知落難的鳳凰不如雞,都被流放了,還擺貴族老爺的譜,瞧不起他們。
衝鋒營什長黑著臉,從地上站起。
旁人既然瞧不起,他也沒有必要再熱臉貼冷屁股。
「什長如何?」
「那老小子,是不是還沒開口?」
衝鋒營什長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俺就說了,那老小子就是瞧不起咱們兄弟。」
看出賈政身份的人,不只衝鋒營什長一人。
「依照俺的說法,就該給他一點厲害,讓他知道,這營里誰說了算。」
有這想法的人不少,但卻全都被衝鋒營什長攔下。
做人不能莽撞。
「都先別吵了,能活到現在,兄弟們都不容易,別因為他一個人,犯了軍規,連累自己。」
衝鋒營什長吩咐著。
賈政被綁在枯樹上,被太陽暴曬著。
一直到其缺水,才被人放下。
至於賈赦,賈赦正在與牛奔和帥帳里的人商量現在的情況。
皇帝的線人已經將消息傳來,事實與那金城公主在信里交代的相同。
而這一直到晚上,終於敲定了坑殺索圖部落的地方。
但是還需要派人到韃靼部落出使一趟。
望著滿地的黃沙,以及略禿的草地。
賈赦被打扮成儒生的模樣,打著使臣的旗號,帶著出使的隊伍,出現在了韃靼境內。
此時的韃靼可汗也已經知道,大楚增兵西北,準備攻打韃靼的消息。
只現在韃靼的主力軍,還在遼東。
他即便有心派人去大楚西北邊境騷擾,也手下無兵,剩下的兩萬人,他要留在韃靼的金庭,拱衛王帳的安全。
不然若是全部派出,只怕會被人趁虛而入。
「大楚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要幫那後金?」
「他們是忘了虎門關全城被屠的悲痛?」
「本汗不是已經將虎門關內幕,傳進那大楚內,他們為何還要幫?」
一連四問,體現出了現在韃靼可汗的著急。
大楚現在若真派兵於西北攻打韃靼,那他就只能緊急將遼東的兵力調回,到時候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
那後金不斬草除根,只怕又是一個威脅。
與此同時,圖蘭正在將現在韃靼內的情況告訴金城公主。
「殿下,大楚的使臣到了,大楚要攻打韃靼了。」
圖蘭激動的開口,金城公主的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緒。
「大楚的使臣到了,阿姆和阿杜爾準備的怎樣?」
圖蘭朝金城公主搖頭。
「可敦仍舊沒有消息!」
金城公主的眉皺著,大楚攻不攻打韃靼無所謂,關鍵是她阿姆有沒有準備好。
她阿姆不準備好,即便大楚幫了忙也無用。
金城公主的眼底一暗。
賈赦被派去出使韃靼的消息,也傳回了榮國府。
使臣不好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就是屁話。
若是敵方真的有心開戰,斬了又能如何?
怎麼能派這麼要命的差事,給她家老爺。
「妹妹,現在怎麼辦?」
邢夫人的手抓在了賈敏的胳膊上,賈敏一臉的淡定。
「嫂嫂莫要擔心,大兄雖被派成使臣,但卻不會有危險。」
正如賈敏所說,賈赦已經安全到達了韃靼境內的蘇格兒城。
蘇格兒城是韃靼可汗面見外來使臣之地,更是韃靼南部唯一標註好的城市。
韃靼南方諸部每年的交易發生在這,經濟與文化的交融,造就了蘇格兒城的繁華。
除了此,蘇格兒城還是韃靼南下之時的供給之地。
賈赦行軍幾天,落腳在這。
等待韃靼可汗面見的同時,賈赦被人陪著在蘇格兒城閒逛。
陪伴賈赦的是韃靼可汗手下大將烏氈兒。
烏氈兒向來以其驍勇聞名韃靼,韃靼可汗將他留在身邊的目的有二,一是震懾韃靼不服的諸部,二是謹防大楚趁虛北上,不至於說手底下,連個能拿得出手的大將都沒有。
現在他派他來接待賈赦,是為震懾。
賈赦不動聲色瞎逛著。
「大楚向來都是韃靼的友邦,緣何要為了一個挑撥離間的小人之國,向韃靼開戰?」
一路賈赦一言不發,烏氈兒坐不住的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語。
賈赦撿起眼前西域商人,攤子上的刀拔開瞅了瞅。
「刀不錯!」
「大楚的錢幣可收?」
賈赦從自己的袋子裡,掏出了一塊小銀錠子。
西域商人瞧見,瞬間紅了眼。
「收!」
「謝恩主賞賜!」
西域商人將賈赦手裡的銀子接過。
賈赦的目光才又落在了烏氈兒的身上,因為賈赦的不回話,此時烏氈兒的臉已被氣的漲紅。
「汝言後金是小人國,韃靼可是大人?」
友邦會撕毀和平條約,干騷擾的事?
賈赦將拔開的刀合上,發出唰的聲音。
「大楚向來愛好和平,後金乃大楚番邦,現在韃靼行滅國之為,實在神共憤。」
「大楚若不給後金討公道,可還要當宗主之國?」
烏氈兒聽著賈赦的話,便就明白賈赦來此的意味。
賈赦目送著烏氈兒離開。
本就沒甚興趣逛的賈赦,直接回了下榻的使館。
林仲平於使官中,說著自己剛剛派人偷溜出去,打聽到的消息。
那金城公主卻是被抓了。
賈赦微微點頭,皇帝的線人便就來了。
混在這使館內,奴僕打扮的線人,將消息塞進了賈赦吃的饢餅里。
只一個眼神,賈赦便就明白這頓吃的東西里有東西。
線人離開,賈赦細嚼慢咽起來,一直到嘴裡吃到東西,賈赦面不改色的將吃到的東西置於口腔內側壁,繼續面不改色的吃著。
烏氈兒已經賈赦的表現告訴韃靼可汗。
韃靼可汗一巴掌打在了其眼前的案幾之上。
「這大楚就是在趁火打劫。」
韃靼可汗身邊坐著王子騰,知道是賈赦出使的他,臉上滿是對賈赦的殺意,面上卻風平浪靜。
韃靼可汗怒不可遏,無暇關注王子騰。
「父汗,那賈赦就是一個禍害,父汗不能讓他活著回大楚!」
王子騰突然出聲,出聲的王子騰要求韃靼可汗殺掉賈赦。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殺了賈赦,就相當於要和大楚交戰。
「殺了他!」
王子騰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是燃燒著的熊熊烈火。
金城公主卻是在自己的帳內來回的走,賈赦抵達韃靼蘇格兒城的消息,金城公主已經知道。
現在的她想見賈赦。
只有見到賈赦,她才能真正和大楚交一次心,大楚也才能真正的和她合作。
「圖蘭,你可有辦法,幫我脫身出這大帳?」
金城公主將希望落在她這唯一與外界交流的人身上,然圖蘭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哪有辦法幫金城公主做到這麼大的事。
圖蘭的腦袋低著。
就在金城冥思苦想著,賈赦終於在夜晚,打開了手裡的紙條。
金城公主的母親卓婭也在努力著,鄂爾多斯部在卓婭答應要求後,便就開始幫忙。
今夜賈赦這紙條,便就是鄂爾多斯幫忙傳遞。
皇帝的線人,更是其在發現後,幫忙安插進來的。
紙條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其托爾銀鋪。
與此同時,金城公主也迎來了轉機。
其母卓瑪於今夜同韃靼老可汗問起自己的女兒。
提起金城公主的老可汗,眼中對卓瑪的興趣減少。
卓瑪心裡全是對眼前明面對自己寵愛,暗地裡卻從未給過自己權力和偏愛的韃靼老可汗的恨意。
「大汗,金城被關的時日已經夠多了。」
卓瑪從床上下來,裹著一件薄紗跪在了韃靼可汗的跟前。
韃靼可汗瞧著眼前的卓瑪久久不見絲毫的言語。
卓瑪心中的恨意加重。
一直到第二天,卓瑪趁韃靼可汗召見群臣,直接提刀闖起了金城公主的大帳。
門口阻攔的金狼衛,看見是卓瑪,這個韃靼老可汗最寵愛的女人,縱然阻攔,卻也不敢靠的太近。
金城公主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金城一把抱住了卓瑪。
「阿姆!」
卓瑪的手伏在金城公主的腦袋上。
「受苦了!」
卓瑪的一聲響起,金城公主開始大哭,緊接著卓瑪在其後面守備看不見的角度,嘴一直動著。
金城公主終於知道了外面的情況,心稍安了一下。
與此同時,賈赦也於其托爾銀鋪,見到了金城公主的舅家鄂爾多斯部落的族長。
「大楚準備了多少兵馬?」
鄂爾多斯部族長見到賈赦的第一句話,便就是問大楚的情況。
瞅著眼前足有一米八,缺心眼的壯碩漢子,賈赦淺酌了一口桌前的茶水。
「大楚準備多少兵馬,非是汝能問的。」
「倒是汝那金城公主何時能來見?」
賈赦將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
「合作是你們提的,大楚如約的開始往西北調兵,汝等的此次謀主遲遲不來見,可是瞧不起大楚,不想完成這次合作?」
第一次見面就就摸人家的家底,實在不禮貌到了極致。
知道是自己心急了的鄂爾多斯部族長,將自己急切的心情壓下,才再次開口。
「大楚若真的要幫忙,便就速速發兵,榮侯是個聰明之人,當該明白現在的局勢,公主雖已離間可汗和索圖的關係。」
「但卻也不見得一定會派索圖上戰場。」
「唯有現在,韃靼多部的勢力在遼東,可能性才會大。」
賈赦面色不動。
可能性會大,大楚也不會隨意出手。
眼前向大楚拋來橄欖枝的可不只是金城公主,除了金城公主,還有索圖。
索圖可也提出了讓出遼東的條件。
雖不及金城公主給的,但卻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就看誰更有誠意了。
賈赦從位置上站起,一言不發的離開。
鄂爾多斯部的族長瞧著賈赦的模樣,越發的急了起來。
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就是加錢的意思唄!
當天下午,賈赦便就又在自己的嘴裡吃到了一個紙條。
這是索圖傳來的。
果然這索圖也急了,看著手裡的紙條,賈赦在心裡忍不住笑出了豬叫。
而現在皇帝派去遼東的人也已到,小胖子也發揮了其該有的作用,後金僅剩的部落越發的拼命起來。
卓瑪陪在金城公主的跟前,不知韃靼可汗是內疚,還是被事絆住,經一直沒管。
而此時,韃靼可汗正在焦頭爛額。
「風緊扯呼,大楚派兵遼東!」
隨著一聲大喊,八百里加急,從遼東傳信回來的人累暈在韃靼可汗的大帳之外。
金狼衛捧著手裡的信件,將信件快步到韃靼可汗跟前。
當著全臣面的韃靼可汗,打開了大楚的信件。
看見大楚皇帝,將後金僅剩的小王子帶著到遼東邊界後。
韃靼可汗終於忍不住,又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
隨之信件傳遍韃靼群臣上下,尚未被巴去職位的索圖看到了第一眼。
索圖的眼中閃過精光,這不就是給他機會。
等大楚西部的大軍也壓線,眼前這老貨必然會派他回來,到時候他攜著軍功,便就可逼他退位。
屆時他就是名正言順的韃靼可汗。
而這他即便不派他,他也不怕。
目前留在韃靼的部落,以及他手裡的人不過三萬之人。
他若想抵擋大楚,不派他去,就只有派自己手裡的三萬人,到時候他直接率部落篡位一樣,就是面上不好看。
索圖按耐住心裡的激動,沒有任何情緒外泄的將手裡的信傳遞給下一個人。
緊隨其後的便就是憤怒之聲。
「卑鄙!」
叫罵聲,不斷地響起。
韃靼可汗亦是暴怒,然現在這種情況,除了與大楚談判,別無他法。
一邊的王子騰垂著腦袋,儘量放低他的存在。
他怕這韃靼與大楚言和,到時候他恐怕會被交還給大楚。
王子騰的眼底一暗,等韃靼群臣退去。
王子騰坐於韃靼可汗身後的聲音響起。
「父汗,遼東不能讓啊。」
隨之王子騰從韃靼可汗的身後走出,跪在了韃靼可汗的身前。
韃靼可汗看著眼前的王子騰,眼睛微眯。
後金是他讓他打的,大楚的反應不似他預料不說,還在反攻韃靼。
「您可還記得我和您說的?」
王子騰的聲音繼續響起。
韃靼可汗沒有回話,王子騰心裡暗自一恨,若非他無法再回大楚,不然他死也不在這韃靼。
「草原之所以無法南下,將大楚攻下,其根本原因便就是無法支持長久之戰。」
「大楚的城牆有多麼的硬,父汗比我清楚。」
「現在大楚雖派兵支援後金,可只要父汗挺住壓力,將遼東拿下。」
「您便就是下一個大元之主。」
王子騰還在忽悠著韃靼可汗。
一直到最後王子騰的腦袋磕下,不動聲色的韃靼可汗已經有了退意。
已老的他,雄心早已褪去了大半。
如王子騰所說,挺住壓力,韃靼便就可以獲得一個大糧倉,支持其南下大楚。
可眼前這韃靼可汗老了,年老的他,實在不想擔太多的風險。
「你退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