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捂著自己的腰,朝賈母打過招呼後,便就離開。
賈母的眼神隱喻,在後面推她的婆子,大氣不敢喘一下。
一直到自己的榮慶堂,賈母一股腦的砸起了東西。
婆子惋惜的瞧著這屋內的物件。
砸一批換一批,這批才換上去多久,便就又被砸了。
真真可惜了這些東西,雖抵不上從前這老太太屋裡的物件,但有一件算一件,放在外面,也都不少錢呢。
婆子偷摸的摸了一個小擺件塞入袖中。
砸累了的賈母拿著手裡拐棍,淚從眼裡顆顆滴落。
婆子不敢關心其情況,賈母心裡更是鬱氣難發。
最後直接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老太太!」
婆子們圍在了賈母身邊,賈母雙目緊閉,靠在坐著特製的輪椅。
婆子下人將手探在賈母的鼻子前:還有氣!
「老太太!」
幾個婆子圍著婆子,輕拍著賈母。
「醒醒老太太,現在天涼了,您在這睡,容易風寒。」
賈母沒有回應,婆子們互相對視,嘗試著又叫了幾次。
賈母還是沒有反應的同時,頭還往自己身子的一邊偏了偏。
「大事不好了,老太太出事了!」
婆子跑到門口大喊,剩下的婆子抬著賈母到了裡間的床上躺下。
「老太太!」
幾個婆子輪番到賈母的跟前喊著。
大喊的婆子,往榮禧堂去,賈赦才美美躺下外面,便就傳來了聲響。
「國公爺,老太太出事了。」
閉上眼的賈赦,兩隻眼睛瞬間睜開。
婆子已經跪在了賈赦的院子裡,這麼巧?
剛回去就出事了。
賈赦從床上坐起,下人也進到了賈赦的屋內。
「老爺,婆子來通報,老太太出事暈過去了。」
「剛才在前廳,人不還好好的,怎麼就暈過去了?」
賈赦站起,幾個下人一起給賈赦穿衣。
「不清楚老爺。」
「小人從婆子口中,就知道老太太回去後,一言不發就開始打砸東西。」
「她們對老太太也不敢問。」
「後面安靜著,就暈過去了。」
賈赦微微點頭,真就又鬧什麼么蛾子,就不能安生點?
賈赦深呼一口氣,收拾好從屋內出來。
一直到榮慶堂,賈赦都一言不發。
邢夫人先賈赦一步趕到,為賈母請來了大夫。
賈赦撩開門口掛著的帘子。
邢夫人正坐在外間,裡屋的賈母躺在床上,被請來的大夫扎著針。
賈赦朝邢夫人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坐了下來。
扎完針的大夫從裡間出來,對著賈赦與邢夫人搖頭。
賈赦的眉皺起,是人不行了,還是說沒事?
「令府老太太鬱結於心,解鈴還須續鈴人,不解開心裡的結,恐鬱結於心,難有長壽之象。」
賈赦的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怕賈母再活二十年。
「所以家母.」
賈赦看著外面請來的醫官開口。
大夫再次搖頭。
「我給開個方子,剩下的就看令府老太太自己了。」
說完,請來的醫官不再開口。
一直到方子出來,醫官親自將手裡的方子,遞給賈赦。
賈赦打開上下掃了一眼,而這賈赦即便是看也不懂,簡單走個過場,讓人去拿藥。
賈赦親自將醫官送出去。
小太子帶著賈璉去了應天府,拿到名單的小太子,細細瞧了起來。
這些沒錢租房的舉子,大多住聚居在城外不遠的破廟,以及城西的窩棚處。
很令人難以置信,讀書人竟然能淪落到這種程度。
小太子與賈璉又再次想起,那賣餅的攤主。
兩人不由自主的又去了那攤子。
攤主雖有功名在身,招攬起客來,卻不擺任何的架子。
隻身著普通儒士的衣服,偶爾用袖子擦一下腦門上的汗。
兩人走到攤子前,看見兩人的攤主兩隻眼睛冒出了光。
「兩位小爺又來了?」
「可是昨日的餅喜歡?」
賈璉與小太子同時點頭。
「昨日的餅,味道甚是不錯,今日便就想多買些,送家裡人償償。」
小太子看著攤主開口,攤主的臉上滿是笑容。
「謝小爺賞識,小人這便就為你取。」
攤主麻利的裝了十來個餅子,賈璉掏錢給他。
小太子不禁又問了起來。
「你每日都在這擺攤,平日的讀書怎麼辦?」
「你不考功名了?」
被提到傷心處的攤主,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先不考了,等賺夠了錢,三年後再考。」
「耽擱三個光陰,豈不又拉下?」
從大楚偏遠之地到神京,中間路程就耽擱不少時間,等再耽擱三年,書能否拿起都是一回事。
「沒事的,本身來考就不一定能考上。」
「現在這種情況,我也就只能這樣了。」
攤主樂觀一笑,小太子臉嚴肅的利害。
「不行!」
「雲貴舉子能來神京本就不容易,再一耽擱,便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
「父皇.」
小太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一不小心便就說漏了嘴。
攤主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小太子。
『父皇』這兩個字,可不是誰都能喊的。
攤主又再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太子,搖搖欲墜的對著小太子差點跪下。
只憑腦中那僅剩的那絲理智支撐著。
能出現在宮外,一身便衣,說明這小太子是在微服私訪。
攤主又再次將目光轉向賈璉,賈璉朝著攤主微微點頭。
攤主恭敬的站著,既然已經暴露自己的身份,小太子也無需再客氣,只自己一個坐在了攤子的凳子上,深呼一口氣。
「雲貴舉子本來就少,因其文教之因,一年更是出不了幾個來自雲貴的進士。」
文教鼎盛之地,能一舉包攬進士前三甲。
剩下的一些苦寒之地,別說三甲,就是幾年也出不來一個。
這還是在朝堂偏袒之下。
小太子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攤主身上。
「你一定要參加這屆科舉,不光要參加,還要給偏遠苦寒之地爭口氣!」
小太子眼神炯炯的。
攤主抹起了淚。
「謝太子重視,只」
攤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攤子上,連活都夠嗆,談何讀書?
攤子主人想起了同來應試的其他之地舉子。
這些舉子即便如他般囊中羞澀,生活窘迫,但因其出生地,仍舊有人看好,受人接濟。
攤主的腦袋垂下,這一切的原因,不過是地方教育的參差。
攤子主人的眼中閃過堅定。
「學生已做好打算,這次來京也不過只是完成自己的夢想,參加一次科舉。」
「不服心中報復.」
「所以你這科舉還考不?」
小太子接著問,攤子主人朝小太子點了點頭。
「考!」
「但夠嗆能考上,學生對自己的實力有數,文章即比不得江淮舉子的華麗,又比不得中原舉子的四平八穩。」
「參加也只是盡全力走過場,等從神京科舉完這趟,小人就準備回鄉。」
「並將這神京的模樣,告訴下一代的娃娃,教好他們,讓四地之人知道,雲滇之地非只皇帝恩澤,才能出進士!」
攤子主人眼裡的光,讓小太子與賈璉感到刺眼的忍不住避開。
「這屆你一定要參與!」
說完小太子帶著賈璉回去,一直到榮寧街上。
小太子拿出了賈赦給的名單。
「都是誰家不願意?」
「本太子親自去遊說。」
親自去遊說也不一定能成,賈璉給自己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接到指示,帶著錢袋子,瞧瞧從後面退出去。
賈璉帶著小太子遊蕩在賈家族人家,一連去的幾家,在賈璉金錢的安排下,皆都小臉相迎的答應。
賈璉則一臉奉承的瞧著小太子。
「殿下厲害!」
賈璉對著小太子,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我父與族老們都解決不了的事,被人給解決了。」
小太子滿臉的傲嬌之色。
一直到踢到鐵板,小太子都是自得的。
從西往東依次遊說。
賈璜家,
因賈赦將賈璜從族學除名,賈璜的寡母,便就一直對榮國府不滿。
現榮國府有事求到門上,甭管什麼太子不太子。
就一小老百姓的她,鐵了心要從中作梗使絆子。
賈璉敲開其家門,賈璜寡母站在了門口。
你不就是想通過讓這小太子高興,從而討好皇帝?
給了錢,她也偏不讓你滿意。
「三嬸子!」
賈璉朝賈璜的母親一禮。
賈璜寡母的眼膩著。
「這吹的什麼西北風,竟讓二爺親自登門。」
不愧是這族裡的老鼠屎,賈璉的眉皺著。
賈璜寡母的餘光一直瞧著賈璉身後的小太子。
賈璉的腰直起。
「那三嬸子是何意?」
賈璉不裝的瞧著賈璜寡母,賈璜寡母眼睛一直瞟著賈璉身後的小太子。
想要安置那些舉子可以,得多拿錢。
又管吃又管住的,送那兩個子,管著屁用。
她院子租出去,收上來的豈不更多?
「璉兒呀,不是嬸子說,神京的地價如何,你可知道?」
賈璉的臉沉著。
「外面的舉子想要租我這院子管吃,少說得.」
賈璜寡母豎起五根手指。
「五兩?」
賈璜寡母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璉兒是真天真,五兩城南的窩棚都住不起,還想住這?」
「五十兩一月!」
「嬸子這已經夠厚道的了,二爺可願意拿這五十兩安頓那些窮舉子?」
賈璉的眉皺著。
小太子眼神更是難以置信。
這婦人就是在獅子大開口,會試三年一辦,到了會試年,神京一間屋子或院子的租金會漲不假,但五十兩一月,這就是在敲詐。
知道賈家族人德行的賈璉,眼神冷冷的。
心裡的名單又添上一個。
「不願意,殿下咱們就走吧。」
賈璉帶著小太子離開,賈璜的母親將自己家的大門關上。
門內是養尊處優的賈璜。
賈璜家裡的條件不錯,也正是因為這,才敢和榮國府作對。
「璜兒少吃些,娘給你說了一門親。」
「其家雖是地方上的,但家裡的大人卻有著官身。」
「下午的時候,娘帶你過去瞧瞧!」
賈璜無所謂的點頭。
賈璉帶著小太子,又接連碰了幾次壁。
小太子的面色陰沉,賈璉卻是意料之中。
「殿下莫要生氣,剛才咱們碰壁的幾家,都和榮國府有著嫌隙。」
聽到這,小太子八卦的瞧著賈璉。
「怎麼講?」
「他們怎會和榮國府有嫌隙?」
小太子雖住在皇宮,但也明白外面的人情世故。
如今這榮國府蒸蒸日上,賈家這些族人不說一窩蜂的都貼上,最起碼得給榮國府面子才是。
但瞧那婦人好像就是故意的。
賈璉嘆氣。
「大家族裡,誰家都得出幾顆老鼠屎。」
「剛才那幾個家裡的孩子,因在族學不好好學習,被家父從族學踢了出來。」
「因此才會對榮國府橫挑鼻子豎挑眼。」
斗米恩升米瞅仇,小太子理解的點頭。
就是因為吃太飽,才敢反咬一口。
「榮國府難已。」
太陽緩緩落下,到了小太子回宮的時辰。
賈璉目送小太子離開,賈璉也回了榮國府內,同賈赦說著賈家的情況。
賈璉重點點了幾家。
賈赦微微點頭,沒點阻礙怎麼能行?
「攏共散出去多少銀子?」
賈赦對著賈璉詢問。
賈璉朝賈赦一禮。
「三百兩!」
「只要要的不多,兒都給了。」
賈赦沉吟了一會。
「這次太子的花費,記府里帳上。」
「三百兩不是小數,你找林之孝取。」
「明日小太子如果還繼續,你就接著這般做!」
賈璉點了點頭。
「是,爹!」
賈璉的腰彎下,又直起的離開。
皇宮,
皇帝已經知道了小太子在外面的所作所為,以及賈璉背後的小動作。
看著手裡的單子,皇帝微微搖頭。
這兩父子呀,他就是考驗太子的,你們拿錢在前面,幫他擺平,這他還考驗什麼?
「給朕傳旨,不許賈赦父子再幫太子!」
皇帝對著人命令,後又讓人取了錢,送去榮國府。
對此很是擔心的皇后,來看皇帝,擔憂的朝皇帝問起太子於外面的情況。
皇帝為安皇后心的編起了謊。
知道皇帝這只是安慰,皇后沒有戳破。
到了第二天,又再次出宮的小太子,發現進展沒那麼容易了。
等他看向賈璉,賈璉朝小太子無奈一笑。
「這臣也不知道。」
「可能是和榮國府不對付的族人,在從中作梗吧!」
天大的黑鍋落下。
「他們要錢,這怎麼辦,賈璉。」
「孤沒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