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縮水的現金奶牛【求全訂】
側著身子,背對著好姐妹的許思琪,總覺得好姐妹說的這些話,是在強顏歡笑。
可是她又找不出證據。
而且,她又不敢回頭,怕好姐妹看到了自己此刻哭的像小花貓一樣的臉。
於是就又強顏歡笑的道:「故事很好聽,或許裡面的姐姐是對的,她雖然失去了一個青梅竹馬,但卻也得到了更多,外面的世界也肯定要比窩在小村莊裡面更精彩,而且她也算對得起那個青梅竹馬大哥哥了,故事裡面,不是還讓容貌相同的妹妹嫁給了他嗎?」
明珠姐姐既然說這是故事,那她就只當這是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好了。
眼下明珠姐姐,肯定得非常需要自己這位好閨蜜的肯定,而不是全盤否認,這幾年的大學相處下來,兩人幾乎如膠似漆,一同起床,一起刷牙,一起去食堂打飯吃早餐,一起上下學,一起牽手看西山上的晚霞,一起洗澡睡覺熄燈,自己實在不忍心在此時說她的不是。
雖然就自己本性而言,這個故事裡面的姐姐,還是稍稍有些自私了些,即使明珠姐姐已經在極力自辯,將這個故事裡面的姐姐的所作所為,每一件事情都塑造成了事出有因,可是仍還是難以掩蓋其自私的本質,因為這裡面每一個事出有因,出發點,都只考慮這位姐姐她自己,而沒有去考慮其他人,她甚至都不去問問這位青梅竹馬的大哥哥,問問孿生的妹妹,他們願不願意,就這麼被她給做主,決定了一生的命運。
許思琪背對的好姐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胸中的悶氣。
她剛才有在想:還好現在看來,故事裡面的結局,妹妹與大哥哥婚後的生活,應該是很幸福美滿的,並沒有受到這位姐姐多少的影響。
可是,如果故事裡面的結局,妹妹與大哥哥婚後的生活,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美好,而是處處透著一副悲涼,甚至演化出一幕悲劇,那到底該由誰來負責?
故事裡面的姐姐,會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嗎?
殷明珠吸了吸鼻腔,雙目無神,望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臉上帶著一副詭異的笑容說道:「真好,連你也覺得姐姐做對了,你看,他們現在夫妻是多麼的恩愛,事業是多麼的成功,遇良人,先成家後立業,遇貴人,先立業後成家,現在看來,這位雖然有些小結巴的妹妹,不僅僅是大哥哥的良人,也是貴人,你說,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很奇妙?」
許思琪突然感覺到身體一陣發涼,糟糕,自己剛才的那些話,貌似,有些刺激到了好姐妹,腫麼辦?
她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要說,也有很多的對那位大哥哥的好奇,想問這位好姐妹。
但是,現在這架勢,她又哪裡還敢問?
「嗚嗚嗚。」
「姐妹。」
「求你了,別笑了,行不行?」
她差點沒想用手捂住耳朵,但是又擔心好姐妹誤會,更加變本加厲,當真發起瘋來,怎麼辦?
雖然在故事裡面,明明是姐姐主動成全的大哥哥與小妹在一起,可是若是故事的結尾太美好了,不僅僅大哥哥與小妹都好好的,幸福的在一起生活,而且也沒有如姐姐所預料的那樣,雙雙一輩子都只能窩在大山里,而是同樣也走了出來,看到了外面不一樣的天地,而且,甚至,比姐姐做夢都想要看的天地,還要更加的廣闊,更加的波瀾起伏,那這位姐姐她能受得了嗎?
許思琪不敢再出聲了,她裝作睡著了。
而殷明珠怎麼都睡不著了。
望著頭頂上的白熾燈,她眼睛紅紅的,這刺眼的燈光,讓她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她等啊等,等著好姐妹說句話,可是,最終卻只等來了好姐妹勻稱的呼吸聲。
於是,她放開了,不再去刻意壓抑此刻的自己,捂著嘴:「嗚嗚嗚嗚,這燈太刺眼了,太刺眼了,我要投訴。」
後悔嗎?
不後悔……
或許吧。
總之殷明珠,此刻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傷心難過在哭。
。。。。。。
昭縣,陸陽一回來,就開始忙的腳不著地。
主要這段時間離開的太久了。
若是算上去蓉城,去給牟其忠啟捧場,參加大飛機的交機儀式,算算時間,已經都快三個月了都。
這得積攢多少業務?
也就是陸陽早有準備,不管是昭縣,還是市區那邊,不管是製衣廠,還是電子廠,甚至申城,羊城,都有能信得過人,在幫他盯著,而他自己,僅僅只需要總攬全局。
不然要是真當三個月甩手掌柜,恐怕什麼生意都早就已經黃了。
不過即使是如此,陸陽電話裡面雖然也能處理大部分的事情,還是有一些事情,必須得等他回來以後,才能當面處理。
比如?
有仁哥交上來的一份調查報告,並且同時還貼上了建廠以來,尤其是重點今年,91年下半年的實際營收。
這每一筆都清楚的記著,它跟以前出入有點大。
自今年以來,尤其是重點下半年,美思特服飾昭縣工廠這邊,營收從以前的每個月往上遞增,到現在的居然出現了大幅度下滑,你敢相信嗎?
而這就是事實擺在面前。
陸陽之前就說過,服裝廠是他一隻現金奶牛,不管是昭縣這邊的工廠,還是市里新建的工廠,兩家都曾經給他帶來過豐厚的現金報酬。
可是現在,這隻現金奶牛,突然就像是被人給掐住了奶源一般,別說是給陸陽像從前一樣豐厚的現金報酬,就是連以前的一半不到都沒有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陽其實也調查過。
在去蓉城,下鵬城前,他就已經是有了一些心理準備的。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原因很簡單,市裡的製衣廠,從一剛開始創辦,就是承接的牟其忠的訂單。
做的是北邊的,也就是老毛子那邊的外貿訂單。
現在呢?
牟其忠已經把想要的大飛機都換回到國內來了,加上老毛子的血已經都流干,新的二毛已經站了起來,繼承了原先的老毛子的遺產,在政治還沒有清明之前,根本就沒有辦法和它做生意,而至於來自於牟其忠的訂單,也就自然而然沒有了,現在陸陽都不可能短時間內,去北邊找到其他的訂單來代替它。
那要怎麼辦?
明知道它是一錘子買賣,現在一錘子買賣幹完了,錢也掙到手了,總不可能把廠子關了吧?
開玩笑的。
這家工廠已經不比從前。
在它的名字還叫福利棉紡織廠的時代,它總共也就擁有工人不到200人,雖然都是一些殘疾人,可是現在它有多少工人?
陸陽沒有仔細算過,但下面肯定會有統計,想要在那麼短時間內,趕出價值起碼好幾百萬的軍大衣,而且還不只是一批,而是很多批次,想想都大致起碼應該不會低於1000名縫紉女工,加上之前保留的殘疾紡紗女工,這會是多麼一個龐大的數字?
這是說能下崗,就能全部下崗的嗎?
顯然是不可能。
政府不會答應。
陸陽也不會去做這種蠢事情。
更何況,他還答應過耿老廠長,這位外公的學生,一定會把廠子開下去,哪怕是賠本掙吆喝他都也認,總之就一句話,只要他陸陽在一天,就絕不會再讓這些已經下過一次崗,差點走到絕境的殘疾人工人在,再一次深刻體會到那種絕境的滋味,這是他給這位老人的承諾。
當初請這位老人出山的時候,陸陽可是答應的好好的,難道就因為現在少了北面而來的訂單,就要食言而肥了嗎?
不是的,陸陽很快就做出決定。
把昭縣總廠這邊的訂單,直接砍一半,分給寶慶市的分廠,然後總廠這邊停止繼續招人,停止繼續擴張。
這就是陸陽的應對方法。
而顯然,這樣做是肯定會對昭縣這邊的總廠造成一定影響的。
但是當時因為總廠這邊的訂單本來就是做都做不完,加上陸陽一道命令下來,停止繼續擴張,停止繼續再招新的住家縫紉女工,馬上這種影響就幾乎降到了微乎其微,所有的工人還是繼續有活干,就沒有感覺到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影響出現,並且還造成營收的下滑的呢?
其實究其根本原因,還是陸陽之前早說過的,全民山寨時代的來臨。
昭縣是個人口大縣,在90年代初,人口就已經超過了百萬,這在國內的縣一級城市中,絕對是屬於罕見的。
而昭縣還偏偏又很缺耕地,而且也很缺水,缺耕地,加缺水,這就造成一個結果,昭縣的耕地根本就無法養活昭縣的人民。
老話說的好,窮則變,變則通。
改革開放以後,在整個三湘大地上,昭縣人民是第一個響應號召,青壯們挑著扁擔,提著籃子,走街串巷,做起了小生意。
這裡的人民不怕吃苦,辦得蠻,他們也不去學其他市縣的兄弟南下加入沿海地區打工團,他們始終都秉承著一種的傳承信念,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今天做小老闆,來日又何嘗不能成為大老闆?
這就是邵商精神,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精神。
每一個昭縣人,刻在骨子裡面的想法,都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做老闆,而不是一直給人打工。
以前是沒機會。
國家不支持。
後來是有機會。
但是手裡沒錢。
現在是國家也支持,手裡也總算因為打工攢了點錢,於是一個個都踢掉了原來的老闆,選擇自己來當這個老闆。
而陸陽,就是那個被踢的最多次的人。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老五,陸有禮,那個離家出走,已經不知去向的陸家人?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採用分發模式,只提供原材料,讓家裡有條件能買得起縫紉機的鄉下農村村婦們在家做好衣服,然後集中收回,這種既提高效率,又能減少成本的方式,也是最容易被模仿的方式。
陸陽早說過,他只是提供了一種思路,然後就成為了吃這第一口螃蟹的人,但是昭縣經濟要發展,小商品經濟要繁榮,就不能只靠他陸陽一個人,他很歡迎其他人來模仿他。
用一句話來概括,既然明知道不能阻止,那何不樂見其成,至少,還能得一個大度,難道不是嗎?
從今年上半年開始,這種山寨的情況就越來越嚴重,很多之前在陸陽廠里打工的兩口子,積攢了一年的收入以後,轉頭就從市面上進貨幾匹布料,按照陸陽的款式,分發出去的裁剪好的衣服小料,直接來個照貓畫虎,依葫蘆畫瓢,在家裡用剪刀照著剪一遍就行,然後又有現成的縫紉機再把衣服做出來,最後只需要拉到市集上去擺攤把衣服賣掉,這樣又何止只能掙一套衣服的加工費?
只需要嘗到甜頭,他們自然就會去進貨更多的布匹,拿到家裡加工出更多套的衣服,堆雪球開始。
從家庭式的小作坊,兩口子自己進貨,自己加工,自己擺攤,到最後學習陸陽分發,讓其他人來給自己加工,可能只需要2~3個月的時間。
周圍有人見到有人學陸陽,自己開服裝加工廠掙到了錢,自然就又會有更多人加入其中,聰明的人開始學習變通,既然能加工衣服,為什麼就不能加工其他的呢?久而久之,整個昭縣,於是小商品經濟開始井噴。
陸陽拿著手裡面報表道:「有仁哥,瞧你這樣子,是不是最近好幾天都沒睡好?」
被堂弟的調侃,陸有仁苦笑的道:「不瞞你說,我豈止是最近好幾天都沒睡好,我是最近兩三個月一直都失眠,生怕唯恐對不起你對我的託付,把廠子給干黃了,我現在壓力太大了,要不,堂弟你還是自己回來接手它吧?」
陸陽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先別急著說喪氣話,說說看,具體都有哪些壓力?」
他準備先聽聽大堂哥怎麼說。
從這份財務報表上的表現來看,這裡面有一定的訂單分給了市區分廠的原因,也有一定的從廠子出走的老工人山寨廠里的衣服,搶走了一些廠子裡的小訂單的原因,但是還不夠,肯定也還有一些其他的不為人知的原因混雜在其中。
陸有仁苦著臉,指著窗外的那東一塊西一塊的嶄新廠房,有些廠房在冒煙,有些廠房在發出機械的轟鳴聲,還有一些廠房,此時正好有大貨車進進出出,「堂弟,你過來看看,這就是咱們上槐村,現在咱們上槐村80%的人都已經自己當老闆,他們都是沾了堂弟你的光,可是現在,咱們的製衣廠開在這裡,已經被他們給包圍了啊,堂弟,你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