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破例
「諸葛鈺特來請見貴店主人獨孤林秀。」諸葛鈺一字一句道:「還是說,貴店只認傅夫人?」
「什麼獨孤小姐,什麼傅夫人,本店一概不知道。」夥計一副趕人的架勢,「您要是不買糕餅,就別在這添亂,走走走!」
諸葛鈺似是早有預料,大剌剌地坐在了門旁的座椅上,「無妨,我可以等。」
夥計面色不虞,「不是,本店是小本買賣,您別在這耽誤做生意啊。」
「一年上千兩銀子入帳,也算是小本買賣?」諸葛鈺人坐得板正,話卻說得夾槍帶棒,「縱是在京城之中,也只有酥芳齋能做到。」
夥計乾笑一聲,「您莫不是在說笑,本店一年怎麼可能有上千兩銀子入帳……」
「是不是說笑,一看帳本便知。」諸葛鈺微微一笑,「既然貴店主人不願相見,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您要做什麼?」夥計滿臉戒備之色,就見諸葛鈺從懷中拿出令牌,展於他面前,「查案所需,要借貴店帳本一用。」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啊……」夥計忿然擋在諸葛鈺身前,不待多說什麼,就聽身後傳來了另一道聲音,「把帳本給諸葛大人。」
聞聲諸葛鈺的目光越過夥計,落在了款步而來的獨孤林秀身上,「獨孤小姐,多謝。」
「諸葛大人,傅聰南咬死不和離,你便是拿到了帳本,也沒什麼用。」獨孤林秀神色鬱郁,「更何況,我手中的帳本只是其中極小一部分……」
她沒有說下去,諸葛鈺定定地看著她,「倘若無用,獨孤小姐為何聽完了傅聰南的話,便來取這帳本了?」
獨孤林秀沉默了許久,直到夥計拿來帳本,交到了諸葛鈺手中,她才道:「諸葛大人,走好不送。」
諸葛鈺收下帳本,向獨孤林秀行了一禮,便離開了糕餅鋪。
然而他走出不過兩條街,就被獨孤明攔在了僻靜處,「諸葛大人,我姐願意把帳本交給你,但我不願意。」
「難怪適才沒有見到獨孤將軍。」諸葛鈺略一沉吟,「獨孤將軍,你可知這帳本里記錄的是什麼帳?」
「不知道。」獨孤明神情凌厲了幾分,「但我知道,那是我姐保命的籌碼。」
「保命的籌碼?」諸葛鈺重複了一遍,勾唇道:「獨孤將軍未免有些小瞧令姐了。」
「什麼意思?」獨孤明面沉如水,諸葛鈺面上笑容更盛,「也未免小瞧我了。」
他話音未落,一道身影便已落在了他面前,擋住了獨孤明的視線,「諸葛大人的意思是——這帳本,獨孤小將軍你要不回去。」
「世子夫人。」獨孤明看著從天而降的方紫嵐,眼中多了一抹殺意,「若我非要不可,你待如何?」
「獨孤小將軍,你這是要與我動手?」方紫嵐饒有興致地笑了笑,「你可想清楚了,諸葛大人在此為證,若是我有什麼閃失,獨孤家如何向汨羅忠正王府交代,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獨孤明雙拳緊握,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屆時,獨孤家的罪過,就遠不止這小小帳本里的記錄了。」
「世子夫人,你究竟要做什麼?」獨孤明近乎咬牙切齒,方紫嵐斂了笑,認真道:「獨孤小將軍,你只要保證自己不被卷進去便好。旁的事,我來做。」
「旁的事?」獨孤明顯然不相信方紫嵐的話,她卻渾不在意,直接道:「譬如與謝先生談交易,用這帳本換令姐的平安。」
方紫嵐走了出去,與上官敏一道去見了王伶媛,又與楚彬和蕭璇兒交談了一番,總算是徹底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歐陽宗瑞提出誣陷歐陽梓柔的法子後,向歐陽夫人保證了會把她好端端地帶回歐陽家,歐陽夫人這才默許他動用了衛氏的關係,收買京郊大營的兵士做了偽證,之後的事情也確實如他保證的那樣發展了。
京兆尹府雖然扣押了歐陽梓柔,但並未處置,然而變故出現在衛昴整治京郊大營之後,所有做過偽證的兵士,一夕之間全都不見了。
歐陽宗瑞一面害怕衛昴將他作假之事曝於人前,另一面又試圖扳倒歐陽梓柔順理成章接管兵工坊,可無論是衛昴還是歐陽梓柔,只要其中一方開口,他免不了要身敗名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們永遠不能開口。
殺衛昴的能耐和膽量,歐陽宗瑞哪個都沒有,故而他的殺心自然就落在了被困獄中手無寸鐵的歐陽梓柔身上。
然而就在歐陽宗瑞與手下之人謀劃時,不巧被歐陽俊成的夫人王伶媛聽了去,他靈機一動將其擒住,逼迫歐陽俊成放棄爭搶家主之位。
歐陽俊成有所猶豫,歐陽宗瑞怕他向歐陽家主告狀,也怕歐陽夫人察覺,便令人將王伶媛送出京城藏起來,誰知他們出城沒多遠,就遇上了趕來京城的上官敏和皇甫鑫。
上官敏一見自家姐姐遭人挾持,二話不說就和皇甫鑫把人救了下來,這才沒有釀成悲劇。
但歐陽梓柔就沒這麼幸運了,據附近村莊的人說,一夥凶神惡煞的大漢扔了一渾身是血的人在亂葬崗,無人敢去看。
只有喬念那姑娘,因隆嚴寺寂然僧人一事備受孤立,獨自住在村外亂葬崗邊,見掉落的人仍有氣,她便義無反顧地下去救人。
喬念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帶上來,發現是位重傷的姑娘後,便想起了方紫嵐。除了方紫嵐,她不知道還有誰會伸出援手。
於是喬念拎著柴刀,憑一腔孤勇,背著人走到了京城,這才有了城門口的那一幕。
方紫嵐聽完後,緊攥的手指在掌心留下道道月牙,她卻絲毫感不到痛。
「方大人……」蕭璇兒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句,卻聽方紫嵐問道:「歐陽家現下如何?」
「歐陽夫人命人圍封了歐陽家,無人能進出,也不知裡面是什麼情況。」蕭璇兒秀眉微蹙,方紫嵐也是一愣,「歐陽家主不管嗎?」
蕭璇兒神情凝重了幾分,「這便是最奇怪之處,聽說歐陽家主重病在臥,昏迷不醒無法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