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荒獸水獸無數,大魚如船,巨龜如島者,數不勝數。
有些大海荒獸,連他這二果位道君,都望而繞路,不敢打擾。
在李青雲通行途中,他還碰到幾個虱族口中的「鮫魔」部落。
說是鮫魔,實際上就是生活在海底的半人族。
他們上半身為人,額頭如鑲嵌般長著一顆玉珠;下半身為華麗修長的魚尾,有的生有四臂,少數強者生有六臂。
虱族都可稱之為「人」,那鮫魔自也可稱為鮫人。
海底溝嶺無數,鮫人在一些隱秘的海嶺中修建房屋,形成一個個村落,分散各處,生活起居其實與陸地上的虱族差別不大。
但虱族以及道君老爺們,卻都視之為「血食人牲」。
稍後,李青雲在一座荒蕪小島上岸。
這座小島沒有虱族居住,頂多虱族出海途中,會在此停靠休息。
他開闢個簡陋的山洞,盤坐其中,隔著偌大的海域,靜靜望向遠處一座龐大綿長的巨島。
那座巨島綿延八九百里,宛如一條長龍匍匐海面,整座島嶼都在一層淡淡的清光庇佑下。
「有龍島,鎮海伏波道君,三果位,至少是六階水神……」
李青雲心裡轉動。
暗地裡,他早已通過附近有了些道行的海獸,「打聽」到有龍島的大致情況。
那地龍果,生長在有龍島的地底五千里深處,他要采走,很難保證不被那位「鎮海伏波道君」發覺。
那位道君能在南海,占得這麼大一片海島食邑,道行定是不可小覷。
李青雲尋思著,怎麼瞞過此人采了地龍果,又來去不留痕跡。
在別人的道場,拿走這麼稀有的「私產」,又豈能不結怨,所以能不驚動,便不驚動為好。
他遣出一縷神念,悄然盤旋於有龍島附近的虛空,略有些吃力。
不在自己的敕封道場,想隨心所欲縱放神念,也是一件消耗不小的事情。
此時,有龍島幾處大型碼頭上,都有大船停靠,眾多虱族漁民,正興高采烈地從船艙中押出一個個鮫人。
稍後,這些鮫人就會出現在有龍島虱族強者的餐桌上,以及道君老爺的祭廟供桌上,或者等著商船來到有龍島帶走這些價值不菲的「血食貨物」。
當然也有虱族人,喜歡馴養幾頭鮫人做寵物,滿足一些特殊癖好。
李青雲若有所思,那一縷神念便悄然落在其中一艘大船上,在血腥惡臭的船艙中,尋找適合的奪舍目標。
他途經海底鮫人村落時,就發現這些鮫人的神魂活性,跟蠻族差不多,比一塊鐵板的虱族要「聰明」多了。
眼下有龍島的捕鮫船,正收穫歸來,運送鮫人。
這就給了他悄悄入島的思路。
潮濕又悶臭的船艙深處,一個鮫人少年蜷縮成團,面容慘白,奄奄一息,看得到他胸口有個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
幾個兇悍的虱族捕鮫人,獰笑著將鐵索套在鮫人脖子上,拖拉牲畜般提走。
很快,船艙深處就只剩下那氣若遊絲的鮫人少年。
就在這時,一團玉清微光忽地從船底浮起,從鮫人少年的後背沒入。
為了不驚動那位鎮海伏波道君,李青雲不得不委屈自己,元神縮藏在玉清玄珠中,就像當年他助祝玉妍勘破前十三世般,奪舍了少年。
只有玉清玄珠,才能徹底遮蔽他的元神氣息,不至於被有龍島的道君老爺那麼快發現。
「貧道借你軀殼一用,知你心中怨氣難消,事後將那幾位捕捉你們半個村落的虱族捕鮫人滅了便是……」
他默念一聲,鮫人少年最後的生氣便是斷了。
但緊接著,少年猛地身體弓起,那條玉鱗般的魚尾「啪」地一聲掃打起來。
「呦,這鮫魔崽子之前反抗激烈,被我刺中胸口,竟然挺了過來!」
這時,一條鐵索飛甩過來,套在鮫人少年李青雲的頭上,貨倉口那位獨眼凶獰的虱族捕鮫人,略有些驚訝,隨即也就不以為意,拖拉著鮫人少年往外走。
下了大船,又扔進水箱,接著與另外兩位鮫人男女一起,裝上荒獸拉的車,進入有龍島。
在穿過那層清光罩幕之際,李青雲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漠然神念,一掠而過。
自然是那位鎮海伏波道君習慣性的查看。
然而,對方根本沒有發現鮫人少年的異常,或者說感應不到少年體內的那顆玉清玄珠。
「泉淚,你竟然沒死,真是太好了!」
車子搖晃顛簸中,那位長相姣好的鮫人女子靠了過來,看到少年胸前傷口都在癒合,不由流露一絲欣喜。
李青雲控制泉淚的身體,回想起這位鮫人女子的姓名,便默默地點了點頭,有些嘶啞地說道:「泉珠姐,我不過僥倖罷了。等會卻說不定,又要上了供桌……」
此言一出,水箱中的三人不由齊齊默然,神情越發沉重,心中充滿恐懼與仇恨。
沒過多久,獸車在一座華麗的府邸面前停下。
捕鮫人跟幾位衣著鮮亮的虱族,一番討價還價。
「島丞府上,兩頭鮮活的鮫魔血食!」
喊聲中,便有虱族登車,選貨。
最後鮫人少年泉淚,與那鮫人女子泉珠,都是脖子一緊,被人提拉了出去。
「先養著!咱家老爺喜歡鮮活的,明早先把這頭受傷的鮫魔給宰了!」
「這鮫魔女子倒是有點姿色,等會看少爺要不要養著……」
幾番搬運折騰後。
李青雲與那鮫人女子泉珠,都被丟進靡府的特製水牢里。
水牢黑漆漆的,只有他與泉珠額頭的玉珠在發著亮光,映照出一片微亮。
「泉淚,我們怎麼辦?」
渾濁的水花拍打著牢壁,鮫人姑娘泉珠,蜷縮在水牢角落下,害怕地垂淚。
李青雲默然。
他暗中搬運鮫人體內的氣血,運轉法門,要臨時突破鮫軀的桎梏,在今夜就連破搬山、趕海二境。
只要突破到趕海境,這水牢特製的堅硬地面,也就軟如豆腐,即可不動聲色潛入地底。
他之所挑中鮫人少年泉淚,一是此鮫生氣即滅,奪舍不費勁,二來他看重泉淚似乎擁有潛力不俗的荒脈。
自從葬淵的魂·青雲,全身活化後,便猶如喚醒了極為古老的本能殘憶,諸般煉煞、醒脈、吞濁等古怪法門,自然就懂了,通了。
鮫人及虱族等大千智慧生靈,修行的法門正是醒脈的途徑。
眼前的「困境」,當然難不倒李青雲絲毫。
一個時辰後。
水牢中,驀地濁浪上沖,猶如山形,轟然作響,拍打上方牢壁。
剛剛昏睡過去的鮫人姑娘泉珠,頓時嚇得睜開眼,但視線中,泉淚依舊靜靜懸坐角落,似乎與他無關。
緊接著,水浪緩緩平息。
實際上,李青雲已經激活這具鮫軀的荒脈,悄然突破到搬山境!
兩個時辰後,水牢濁浪忽地再次翻湧震盪,宛如狂風中的怒濤。
趕海境,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