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沉默片刻後,炎信道君終於開口,婉拒:
「我這敕封道場雖然偏僻貧瘠,但勝在安穩,而且我不過二果位,足通果未得,不好長途跋涉。青雲師弟,彌神道盟不好對付,你當萬分小心……」
這位炎信道君,在七位祖師中,算是最能「苟」,最低調的那一個。
此時他做出選擇,真誨等人也沒感到意外。
炎信一開口,場面又是再次靜默,越發凝重。
真誨道君沉吟片刻後,才緩緩說道:「諸位師兄師弟,你們可根據自身情況來選擇,但我與青雲關係不同,又飽受他在凡世運作之香火好處。此時他既然有難,我卻是不可不去,出點力!」
他一表態,純陽道君也是有決斷了,哈哈笑道:「同去!我這敕封道場鳥不拉屎,早就嫌棄它了,正好舍了!」
赤混道君也凝重說道:「青雲有難,我雖蒼暮,道行至今沒有恢復,但身為靈寶一脈的領路人,斷看不得青雲被彌神道盟打滅,這就辭去敕封,趕赴琅天洲……」
玉爐道君也輕笑一聲,緩和些氣氛,說道:「青雲,本師姐道行淺薄,過來只能打打助攻了,你可要多照拂一點,往後就指望你提攜了……」
須臾之後,靈寶八子「群聊」已有結果。
除了保守的炎信與東風兩人,其他五人都決定舍了長瓠洲的敕封玉身,趕去李青雲的東荒,共同面對彌神道盟!
李青雲有些小感動,更多的是欣慰。
五位祖師眼光不錯,總算能與貧道走到一個頻道……
他沉聲說道:「大家既然決定了,那你們結伴一同過來,我會派人巡守於長瓠洲墟眼附近的母河水域!」
頓了一頓,終是決定告知諸位祖師:「來接你們的人,與我一樣,都是三清教門下,足可信賴!」
三清教?
真誨、赤混等人心神一震。
暗道:原來青雲師弟背後也有強大的道盟勢力,怪不得不懼彌神道盟!
真誨道君更覺得好像隱約聽過,時墟母河的下游盡頭,那歸墟之眼,是有一個三清觀!
「青雲師弟,你倒是藏得好深啊……」
……
母河,歸墟之眼,三清觀。
魂青雲神念一動,便喚來嘶風道君,淡聲吩咐。
「歲末之際,清河夫即將橫掃母河,我三清憐憫諸多流浪之人,再次廣開教門,凡無容身之所者,心慕三清道統者,更有那渴望重獲敕封者,皆可入我門來!」
「只是話說在前頭,吾收徒,還看重心性,道心堅毅勇銳者為先!吾與玉清教主不同,門下弟子欲得授妙法,需先立道功。立大道功者,可授下十二章道德經……」
這一次,李青雲是以「上清靈寶教主」身份,廣收門徒。
之前開觀,則是「玉清元始教主」。
上清靈寶教主收徒,這條件就「苛刻」了不少,再不是開觀之時,只要來投即可留下。
大老爺的意思很明顯,他座下的弟子,要敢殺敢拼,敢立道功。
我三清教,是要幹大事了!
「是,謹遵教主法旨!」
嘶風道君一聽,心中轉動,馬上精神為之一振。
他消息靈通,交遊廣闊,這段時間來,母河有不少道君打聽上門,問詢三清教何時再開門收徒。
三清教有三位神通無邊的教主,個個皆可橫壓各大母河霸主,且教中傳下無上妙法《道德經》,若能參悟妙理,即可驅散果位晦暗,又延壽十萬年。
想拜入三清教的流浪道君,已不知凡幾。
「諸位可知,那上清靈寶通天教主要收徒了!」
「是啊,這位教主聽說很大方,可傳下十二章道德經!」
「哼,道友卻要知曉,上清教主擇徒條件頗為苛刻,話里話外,都暗示門下弟子要拼殺建功哩!」
「那又如何,這位教主還說了,門下弟子還可優先獲取敕封玉身呢……」
三清觀上清教主在年底來臨之前,也要廣收門生弟子一事,迅速於時墟母河傳開,引發廣泛議論。
許多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不少人依然冷眼旁觀,甚至頗為反感,覺得三清教突然將門檻提得太高了。
不過,上清靈寶通天教主開出來的「好處」,甚是誘人,大佬庇護、重獲敕封、十二章道德經等都是讓許多流浪道君無法抗拒。
沒幾天,三清觀門前,那歸墟急流之中,就趕來近百位流浪道君。
他們接連投身恐怖的歸墟風暴激流,只為登上綠銅道山。
但這一次,他們有些驚恐地發現,也許是上清靈寶教主更加嚴苛的緣故,投入歸墟急流者,開始出現死人了!
前面三位雖然險之又險,但都成功橫渡黑水激流,堪堪抓住了綠銅山岩,上山去了。
第四位道君游向三清觀,卻出事了,那黑水激流吞噬吸扯之力過於恐怖,卷得這位道君身形偏離綠銅道山,然後將他拉入那深不見底的無底之淵!
捲入歸墟之前,這位道君發出絕望而悽厲的慘叫,讓在場所有人為之動容!
「我恨啊!你們三清教既開觀門,那位道祖為何見死不救,拉我一把……」
此人落淵之時,怨恨滔天。
嘶風道君等人見狀,卻是不由冷笑。
「既知歸墟恐怖,此人在黑水中橫渡,開始卻留有餘力,等著大老爺施展偉力來渡他上岸,豈不是找死!我三清門下,豈容此等偷奸耍滑之人!」
連他們都看出來,又何況是上清教主大老爺。
李青雲盤坐殿中,更是漠然。
「此人,在上次開觀之時,觀望不說,還冷嘲熱諷,勸退不少人。貧道說過,那一批人,都是與三清無緣!」
「這次他們再來,貧道既然不收,那自有歸墟收之!這歸墟急流,又豈是那麼好橫渡的,六果位僅憑己力,都有些勉強了……」
每一個誠心拜入三清教的流浪道君,李青雲都會暗中庇護,讓他們有驚無險成功上岸。
只有被他記住的那批人,再無三清機緣。
即便能憑藉己力,登上三清觀,也會被他勸退。
有教無類,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道緣。
……
巴蛇山廟,暮色漸濃。
李青雲費時數日,此時此刻,終於徹底穩固心通果位。
這一果位的證得,再次讓他道行大漲,與願通果相輔相成,極大地拓深諸般果位之神異,以及道法上的增幅。
從第三果位跨入第四果位,等同於一個大跨越,往後四果位之下者,見他也得敬稱一聲「上尊」。
「兕已經前往長瓠洲墟眼附近,等候五位祖師的到來,接下來便是等大墟落的到來……」
他心中想著。
就在這時,眼前忽地有些恍惚起來。
他所未覺的眼瞳深處,一點詭異的黑灰驀地放大,瞬間瀰漫於他的一切「觀感」。
眼前的廟堂,燈火,供品,外面白雪皚皚的蒼茫群山等,頓時變得模糊起來。
他看到萬物變得扭曲,且開始有黑灰漂浮而起!
「不好!這真實侵襲,來得毫無預兆……」
李青雲大驚,在進入黑灰世界的前一念,瞬間將山廟正殿嚴密封禁起來。
他怕一個不好,污染外泄,誤了偏殿的弟子后土。
只有橫樑上的魂青鳥,渾身一顫,似有所覺,緊緊盯向氣息有變的老爺。
「又來了!這方大千處於半死不活,那位尚未徹底融合掌控大千,我們為了大機緣,才冒死侵入!但現在大爺我過得挺好,真不想老爺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