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母河之外,祂的轟擊,也就更猛烈了,震得無數黑水驚騰,母河晃動。
歸墟深淵之底,那一絲貪婪的意志爬升速度也越來越快!
「來來來……」
母河上游的呼喚聲,也多了一絲急促與渴望,魔惑變得強烈數倍。
「教主,我去探探,上游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清觀中,終於有人抵擋不住「呼喚」。
兩位五果位道君呼地飛出三清觀,奮力掙脫歸墟急流的拉扯,朝上游瘋狂掠去。
「方尋、孔喉兩人,禁不住魔惑,今時起逐出三清觀,抹去道德經妙法痕跡!」
上清靈寶教主面容漠然,沒有阻止那兩位的離開,卻是朝兩人背影遙遙一指。
啪!
那方尋、孔喉兩人身影微微一滯,只覺道靈中有東西碎掉,身上的果位清光也從幾分清亮中,陡然變回原來的晦暗光澤。
「啊,我怎麼想不起道德經妙法的一字一句了!」
「是道祖,剝走了妙法!」
兩人大驚失色,忍不住回頭望向歸墟邊緣的那高巍道觀,心中湧起濃濃的悔意,覺得失去了道途中重要的機緣。
「只是,若是我們得到上游擺渡人的……」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的瘋狂渴望,便是蓋過一切的悔意。
上游擺渡人,可是能真正擺渡我等啊,曾有人從上游離去,超脫危祖大千的!
確定的超脫,與不確定的三清,兩人終究將一絲希望,壓在了上游擺渡人身上。
後殿。
李青雲盤坐著的元神之軀,驀地生氣一黯,神秀的面容上少了幾分「活性」,果位清光也晦暗不少。
仿佛化珠為人,消耗了莫大的底蘊。
緊接著,一道完全由玉清本質造化而成的「光人」,從盤坐的元神之軀上,一步踏出。
光華燦亮,無上道蘊天然流轉。
玉清根身徹底成了!
神中孕神,聖從神出。
一現世,便是玉清徹底降臨大千,其影響遠在之前建立三清教之上。
代表這方大方,這條時墟母河,甚至黑灰世界那「黃塔天主」所說的大寰宇中,闖進來一尊莫大威脅的外來者。
最可怕的未知外魔!
對危祖大千來說,就是突然長出一顆劇毒的、致命的恐怖「大毒瘤」!
「嚎!」
在玉清根身現世降臨的那一刻,無邊無際的母河之外,傳來憤怒又驚恐無比的陰嚎聲!
嚎聲,似詭似神,也同時在李青雲道君元神的心底深處強行響起,迴蕩,巡視。
祂有些不管不顧了!
不管「果實」有沒成熟,不顧「真實」會不會徹底暴露,就這麼毫不猶豫地通過某種莫測手段,響徹在元神根身的內在深處!
不止是李青雲,觀中的嘶風道君等近百位三清弟子,原本苦苦打坐抵擋母河上游「呼喚」的他們,也是忽地齊齊臉色泛出陰白的色澤,聽到道靈深處的嚎聲!
母河黑水中紛紛趕往上游的道君,以及圍在上游源頭的隱祖、燭祖等人,也是如此,臉色陰白,道行稍淺者更是眼瞳都驀地鼓凸而出,儘是陰白之色。
大部分道君,都聽到這一聲恐怖的陰嚎,感受到來自根源深處的天生壓制、威脅與恐怖!
只有夾在其中的一些流浪道君,似乎不曾聽到,但這些人極為「聰明」,反應極快,發覺其他「土著」都有污墮的趨勢,立刻悄然幻變,臉上也浮現出陰白之色。
這些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外魔」!
外魔的根源,不在危祖大千。
他們用未知的手段,奪取危祖大千的資糧,走到六果七果的境地,最後過於「顯目」,不得不藏匿到時墟母河。
這一次玉清降臨,大千背後的「祂」,顧不得繼續隱藏在一切的背後,直接從「根源」上,要搜索時墟母河中所有出自大千的道君,找出那個驚天入侵者寄生的軀殼。
但,祂終究要失望!
李青雲的玉清元始聖體已經誕生,在破珠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經完成與道君根身的所有剝離。
而他的元神之軀,自然不再有「驚天大外魔」。
其實即便有,祂恐怕也難以發覺。
於祂而言,玉清元始,是一種無法理解、無法想像、無法感知的未知存在!
祂就像在一片未知的夜色中,要尋找一絲不同的夜色,卻不知道想找的這一絲夜色,到底有什麼不同!
「福生無量天尊!」
李青雲的玉清聖體一步走出原元神之軀,接著輕輕念唱一聲。
頌自己,也是頌無上元始的來處。
隨著這一聲道音,整座三清觀頓時瞬間一靜,諸般擾擾退避,散去,被強勢驅逐。
緊接著,母河之外的嚎聲與轟擊聲,母河上游的呼喚聲等,都紛紛遠去,仿佛隔著無數的層面,難以再騷擾這裡。
觀中的三清弟子,身軀一顫,眼眸迅速恢復清明。
嘶風道君等人心神莫名震動,不由齊齊扭頭望向後殿的方向。
他們感應到一股無比明晰又深邃的玉清道蘊,忽地出現在觀中。
「是玉清元始道祖!」
「大老爺神龍見首不見尾,終於又出現了!」
「好強的道威氣息……」
眾人如是敬畏地想著。
但緊接著,玉清元始道祖的氣息又倏地隱去,只有淡淡的道蘊籠罩著三清觀。
後殿中。
元神之軀呈現「萎靡」之態,只剩純粹的大千果位氣息,而玉清元始聖體卻是道蘊完足,神華內蘊,超然此界。
忽地,道君根身、玉清根身與魂屍根身彼此相視,同時說道:「玉清元始聖體雖然化成,但要成長,卻似要奪取這方大千的根源!如今之計,玉清還當隱匿於道君根身,顛覆此界道權體系,逐步蠶食祂的權柄……」
最後三音化一音:「善!」
李青雲心念一動,玉清元始聖體再次與道君根身融於一體,再次藏在道君元神軀殼中。
三者都是他,但相比上清靈寶教主這具萬古魂屍,李青雲還是覺得玉清根身、道君根身更像是「自己」。
玉清元始聖體出世的那一刻,他就感應到了,這具玉清聖體的「資糧」所需。
聖體孕自元神,與元神之軀就存在更深的羈絆,一明一暗,彼此交融,可通過道君根身不斷掌控更多的道權,而暗中「侵蝕」這方大千的本源,來壯大自我。
表面上,李青雲的道君元神之軀,並沒有因為玉清聖體出世而獲得道行上的提升,甚至為了化珠為聖,消耗巨大。
但實際上,玉清元始聖體再次融入道君根身,卻是瞬間「點亮」了他後續道君果位的所有途徑。
第五耳通果,第六鼻通果,第七天眼果,第八萬法果,最後身根果……
玉清元始聖目如炬,已看穿後面的五果玄秘。
往後,李青雲的道君途徑,便是再無阻滯,不再需要感悟「契機」。
玉清元始位格極高,聖體一成,大道如在己身,諸般成道途徑一覽無遺。
即便之前沒有「收錄」,當前一眼看去,略一凝視,也是迷霧散開,自顯其路。
「此界道君途徑,原來真的是詭道之路,由仙道畸變成的詭道……」
「詭道者,凶也,惡也,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