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掌握的法門,可以直通返祖九段,及堪比身根果的境地,這是萬古魂屍本能的古老記憶遺贈。
最後的人類,需要有更強大的實力,才能頑強地繼續生存下去。
否則連去母河賣個香,都性命難保。
「這!」石荷緊緊盯著石書上的至寶法門,又有些激動了。
她知道這些法門的珍貴程度。
心中暗想,或許可以憑此讓人類再次強大起來,甚至最後推翻恐怖的危祖天也不一定。
大千人族的衰落與毀滅,與危祖天絕對脫不了干係。
每一個在石谷中誕生的人類,天然背負的使命,就是傳承血脈,以及推翻危祖天。
可惜,現在石谷只剩她一人了。
李青雲將石書交給她,似有所覺,看了看外面黑暗中的環環墳墓,輕聲說道:「石谷在你之後,可還有人誕生?」
他的神念感應到,在第八環的一個小墳墓中,似乎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機,萌芽新生的氣息。
只是,太脆弱,太飄忽了。
感應中,那一絲生機猶如風中搖晃不定的燭火,隨時可能突然熄滅。
石谷一代代的後人,原來是這般誕生的。
這裡不僅僅最後人類的存續之地,還是一處自我封閉的輪迴之所,神秘中也不覺間帶上些詭異的色彩。
也許,危祖天之下,大千世界的一切,最終都是同一個下場。
「他叫石小蟲,我給他取的名字!小蟲的生機太弱了,他也許可以出生,也許未出世就……」
石荷見李青雲感知到了,也就不掩飾,有些悲觀地說道:「希望在我死去之前,他能出世吧,否則到時他什麼也不懂,貿然出去就會被害了性命。」
「爺爺曾經說過,石谷的底蘊越來越薄弱了,我的出世就已經幾乎耗盡這裡的潛力。也許,我們該換個法子,將人類的血脈延續下去……」
連她也不看好,那座墳墓中的「新生命」。
說到最後時,石荷甚至有些微妙地看了李青雲一眼。
她覺得,拋開這位「異人」身上的劇毒光芒不談,他長得還是非常神秀俊逸的,而且根源似乎極為了不得。
李青雲不由好笑。
石姑娘你倒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饞貧道的身子!
為了傳續,如此「飢不擇食」的嗎?
在陰天域凡世的時候,他就沒有留下血脈後裔,飛升至大千,此時又揭開危祖天恐怖的一角,他更是絕無此類想法。
他笑了笑:「你可曾聽過,外面還有一種生靈,叫地穴族?」
「地穴族雖然也污染了,但還保留有人類的形貌,他們可能是萬古之前,三色真神一族的後裔,本源上與你們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說到這裡,他就停下,點到為止,多說無益。
以免石姑娘,又覺得貧道是在害她。
「外面,還有很多地穴族嗎?」石荷眼睛微微一亮,趕緊問道。
在石書中,有地穴族的記載,她當然也看過。
根據石谷祖先的猜測,地穴族很有可能是縲祖天的另一滴元血,揉進了另一種神土,而創造的生命。
在人類還主導大千層面的時候,地穴族極少出現在大千,他們生活在另一個中千世界層面-冥土陰府。
李青雲猜測,當是危祖天上位後,掃滅了冥土陰府,又將剩下的一部分生靈,挪移到大千層面,留給虱族與道君做血食人牲。
八九不離十。
至於活詭天層面,那些很難打死的活詭,如聖印城城主印晚晴等王族,以前可能只是地穴族的僕從。
而地穴族的玄姓種,則可能是最高真神的後裔,比如現在塗山氏那位母因子貴的少奶奶玄冰。
只是萬古之後,玄冰的血脈也早已稀薄。
反而織/后土,不知何故,擁有極為神秘特殊的荒脈,遠在玄冰之上。
「貧道有一位弟子,就是地穴族。明後兩年,她或會來歸墟三清觀一趟,到時你可以認識一下,問問地穴族現在的情況!」
「事情已了,貧道這就離去,石姑娘你好生修煉。往後那縲香,實在不行,專賣給三清觀就好!」
「好吧……」
一番簡短交談後,李青雲打算離開石谷。
他不屬於這裡。
雖然在他認出寫出那個「縲」字後,整座石谷空間對他的排斥感已經沒有那麼強烈。
但他深深知道,無論是前世為人,還是現在玉清根身,都與這裡的大千人族有著本質的不同。
石荷的純血人種,玄冰與后土的異血人種,都只是上一位大千天主縲祖天的造化之物。
與玉清,格格不入。
李青雲的玉清根身,與石荷唯一的共同點,也只是人的形貌而已。
玉清降臨這方大千,本身就是侵染的外魔,就是一種「劇毒」。
只不過,李青雲自信將為這方大千,帶來更好的時代。
他走出石屋,朝石谷最邊緣的那些巨大墳墓看了看。
「如無意外,那巨墳中葬著的,或是曾經返祖九段即身根果的大千人類祖先。可惜,他們在危祖天的手下,依然不過是螻蟻……」
李青雲又忽地想起,他在黑灰世界的那條血水大江中,曾經遇到過的兩具漂浮古屍體,眉心還有裂縫,大概率也是曾走到身根果境地的存在。
那兩具古屍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醒過來,可見當是近古時代才隕落的絕世大人物。
隕落的原因,自是被祂摘去了「道果」,畢生道行化作祂再進一步的資糧。
「縲!」
道途維艱啊!李青雲輕嘆一聲,伸手在空中迅速寫了那個最繁複的「縲」字。
嗡!
一股神秘的力量憑空湧現,包裹著他,挪移出石谷虛空。
「爺爺,小荷知道他不是真人,但小荷沒有辦法。爺爺,還有歷代祖先們,你們一定不會怪小荷,不小心泄露石谷所在把他引進來的,是嗎?」
少女石荷站在李青雲消失的地方,凝視一環環往外延伸的古老墳墓,低聲呢喃著。
她終究是妥協了。
一是那位玉清元始教主似乎真的沒有「異心」,而且與危祖天不對付。
二是石荷終究不忍心毀掉石谷,毀掉大千人族最後的希望,尤其毀掉「石小蟲」出世的權利。
「也許這位玉清教主,會給這方大千,以及我們人類,帶來不一樣的未來……」
她站在風中,此時偌大的石谷虛空又颳起呼嘯的怪風,有幽風繞著她打轉,吹起裙擺,吹起她的青絲,嗚嗚咽咽,似乎在與她做某個層面的交流。
她不知道的,這方石谷,最後的棲息之地,其實早已不知不覺被祂的力量影響,不再是她想像中的那麼純粹。
幽風吹耳,石荷覺得耳朵有些發癢,忍不住伸手掏了掏。
手指離開耳孔的時候,一根陰白遊絲,宛如半透明的怪蛇,詭異地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