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盧酈芊清麗如玉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欣賞之色。
「呵,接好了!」
盧南陵眼神有所波動,看了少女一眼,然後袍袖輕揚,只見一本薄薄的紙質小冊子飛出袖口,輕輕落在李青雲高舉的雙手。
「呵!萬錦,你且帶師弟下去吧。嗯,就安置在三,嗯二等房吧……」
端坐華堂上方的盧南陵,淡然一笑,朝李青雲與林萬錦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李青雲將那紙質小冊子揣入懷中,蒼白的俊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再次向盧南陵父女等人行了一禮,就轉身出堂。
淡淡的午後陽光,此刻從大門探入華堂,灑在少年那宛如春樹的身影上,在肩頭暈出一片絢爛的金芒,映得他多出幾分俊逸與朝氣,而少了幾分病弱之氣。
少女盧酈芊眼神微微一亮,不由跟隨著他的身影,直到李青雲跟隨林萬錦出堂遠去。
結束有些無聊的過場儀式,又屏退侍奉左右的弟子,盧南陵端起茶杯淺啜一口,若有所思。
他看向盧酈芊,笑容帶著寵溺:
「莫非你還看中此子不成?」
「他雖然出身還算不錯,人也頗為俊秀,但可惜沒有半點道骨靈根,剛才一看,更是三寶萎靡無神,當是個沒有節制力的輕浮之人,根本配不上你,哪怕只是打個掩護……」
說到後面,盧南陵的目光不由掠過少女腹部位置,神情有些複雜莫名。
略微寬鬆的月白色道袍下,盧酈芊小腹平坦柔和,看不出什麼異樣。
但父女倆都心知肚明,很快就要遮掩不住的。
「宗門有消息傳來,顏郎上個月結束遊歷,回去後一舉成功道基,現已擢拔為內門弟子,宗門與顏家都非常看好他,要重點栽培他。」
「我又怎好在這種時候,讓顏郎分心,誤了他的大好前程,所以必須依顏郎所言,先找個人遮掩……」
一頭如瀑青絲輕揚,盧酈芊在提及「顏郎」的時候,那精緻的面容都煥發出光澤,眼神中溢出絲絲愛慕與嚮往。
她神態有些迷離,似乎想到兩個月來與顏郎朝夕相處的浪漫時光。
「哎,只是你既有了身孕,卻是耽擱不得!」
盧南陵有些無奈,甚至隱隱有些後悔,往日不該過度寵溺女兒的,以致今日。
他把玩著手中的玉尺,然後微微點頭說道:「那李青雲廢人一個,修不成法力,入不得道途,而且人看起來比較老實,甚至是有些柔弱,倒是好掌控。」
「你既然對他有些欣賞,那就嘗試接觸了解一下,如果不行,那就趕緊另尋人選。其實我看那個穀子箋就不錯的,貴在憨厚淳樸,而且痴迷於你,當可做備選之人……」
「穀子箋?」盧酈芊頓時一臉嫌棄,「五三大粗,面容粗鄙,怎麼配得上我!哪怕找個人遮掩,我也至少要找剛才那李青雲這等俊俏雅致的人物!」
「哎,那任由你了,為父只有一句,就是得抓緊……」
明堂之上,再次響起盧南陵長長的嘆息聲。
……
「青雲師弟,觀內大致情況就這樣了!我就先走了,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找我!」
一排竹舍掩映在楓林綠樹之間,林萬錦將李青雲安置在丙七房,又簡單介紹一些後山生活的事項後,就笑呵呵地告辭而去。
「師兄慢走!」
已經換上一身青色道袍的李青雲,站在竹舍門口,看著林萬錦幾步路後身影一晃就消失無蹤,不由有些羨慕。
帶著清寒的山風吹來,令他感到些許的清冷,心裡卻多了一份安穩。
他撩開晃蕩的門帘,再次走進竹舍。
竹舍空間不算大,一左一右鋪了兩張床,中間為界,兩邊都有書桌,以及放置衣服及雜物的木櫃等,顯然是雙人間。
他走向左邊那張木床,那是他在靈寶觀的鋪位。
相比右邊的鋪位,他這裡光線更加昏暗,畢竟右邊不但靠著竹舍房門,而且還占著屋內唯一的靠窗寶地。
他看向右邊靠窗的書桌,那位室友也許是匆忙外出沒有收拾,上面有些雜亂,有兩道沒有畫完的符紙,散滴桌面上的丹砂與金粉,以及筆架等等。
「這位何逍室友,看來是打算走符法一道……」
通過林萬錦介紹,李青雲知曉自己算是待遇不錯的,初入靈寶觀,就能住上二等竹舍,尋常道觀新人,基本是直接安排到三等房的。
所謂三等房,就是大通鋪了。
一個房間住的滿滿當當,至少要住七八人,滿屋子的腳丫子味,晚上休憩更是要忍受此起彼伏的各種呼嚕聲。
他不由想起,剛才在盧南陵院宅中,那位盧師臨時改口,把他安排到二等房的一幕。
「倒是似乎沾了那位盧師姐的一點光……」
少年的唇角,露出一絲淡笑。
隨即,李青雲快速收拾起來,換上新的竹蓆與被單,又把桌子與竹舍都打掃一遍。
他這個人愛乾淨,當然是見不得屋子邋遢。
更把包袱中緊要的金銀財物,另外層層包好,鎖在其中一格柜子。
暫時來說,他倒不怕被人偷盜。
林萬錦說了,雖然後山管理總體比較鬆散,但對偷盜財物這種行為,靈寶觀卻是極為厭惡的,有犯者必被重罰,更要驅逐下山。
在靈寶觀看來,竊同門財物,不啻於斷人道途,難以容忍!
他這點金銀珠寶真算起來不過是俗物,又不是靈石,不值得別人冒險來偷。
收拾整理一番後,李青雲擦擦汗,才坐下翻看那本入門的寶爐納氣訣。
「往後,就真的要青燈長伴,陰尋山那老奴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
「罷了,先看看這冊寶爐納氣訣,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想到這裡,他迅速收斂心情,整個人沉靜下來。
小冊子很薄,除開封面,內容還不到十頁,卻代表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超凡力量!
翻開之後,一陣清新的墨香飄出,用的當是極好且貴的墨,更是新抄不久。
「何為法,大道之象也;何為力,法之威顯也……」
當他看到開篇第一句後,眼神就爆出亮芒,然後目光就像黏在字裡行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