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而過,如同猛獸般肆虐在這片廣袤的草場上。草叢被風吹得如同波濤洶湧的綠色海洋,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然而,在這片看似寧靜的綠色海洋之下,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涌動。林仲雲和他的幾名心腹正潛伏在這片草叢之中,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周圍的每一個細微聲響。
幾名北蠻的斥候騎著馬緩緩地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的談話聲隨著風聲飄入林仲雲等人的耳中,清晰可聞。
其中一名斥候忍不住發出抱怨,聲音中充滿了疲憊和困惑:「這一天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戰鬥太過慘烈。難道我們的首領就這樣放棄了?
我們明明可以放任義軍過去,坐收漁翁之利的。」這番話立刻引起了其他斥候的不滿和忿怒。
「放義軍過去?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你到底還是不是北蠻的人?」一名斥候憤怒地質問,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怒。
在一這連串的詰問之下,那名斥候只好閉嘴,不敢再多言。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緊張和壓抑的氣氛。
另有一名斥候深深地嘆息道:「現在還能怎麼樣?如果大汗答應了我們的條件,那麼戰死沙場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句話中透露出的絕望和無奈,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唉,說起來,首領派去的使者應該已經到了,就是不知道結果如何。」另一名斥候面色沉重地說道。
他的同伴也無奈地回應:「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最後我們也會成為北蠻的勇士,不必遭受他人的唾罵了。」
林仲雲聽到這些對話,眉頭緊鎖,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從這些零散的信息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北蠻的內部似乎出現了分歧,而海蘭哈克的態度也變得撲朔迷離。
更重要的是,他們提到了「大汗的條件」,這無疑是一個關鍵信息。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心腹,用眼神示意他們繼續保持安靜。
林仲雲知道,他們正處於一個極其危險的位置,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行蹤,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在短暫的等待之後,那幾名北蠻斥候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等了許久,林仲雲方才小心翼翼地從草叢中現身,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警惕和謹慎。
林仲雲深深地望了一眼海蘭哈克駐紮的方向,他的眼神中既有擔憂,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決心。隨後,他率領眾人悄無聲息地回到他們暫時設立的營地。
一回到營地,袁景新就立刻迎了上來,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失望。林仲雲注意到袁景新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袁景新神情苦澀地開口道:「將軍,我已經按照您的指示,派了不少人暗中潛伏,想要找到其他可以通過海蘭牧場的路徑。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最後卻都以失敗告終。海蘭哈克的防守實在太過嚴密,我們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缺口。」
林仲雲聽到這個消息,眉頭微皺,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他拍了拍袁景新的肩膀,安慰道:「你來得正好。」
隨即,他便將剛才從北蠻斥候那裡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袁景新。他詳細描述了斥候們的對話,特別強調了他們提到的「大汗的條件「和「戰死沙場「這些關鍵詞。
袁景新聽完,臉上的表情從困惑逐漸變為驚訝,最後化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感嘆道:「原來北蠻也並非是鐵板一塊。看來,他們內部也存在著分歧和矛盾。」
林仲雲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沒錯,這可能就是我們的突破口。北蠻內部的分歧,加上海蘭哈克的異常行為,這其中必有蹊蹺。」
袁景新若有所思地說:「將軍,您覺得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故意放出這些消息,引我們上鉤?」
林仲雲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與大軍匯合,只有這樣才能為忠武報仇!」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不由握緊了雙拳,心中的怒意在翻湧。
不過他還是深吸一口氣,「現在的關鍵是,我們要弄清楚北蠻和海蘭哈克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
袁景新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問道:「那麼將軍,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林仲雲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派出我們最精銳的斥候,繼續監視北蠻和海蘭哈克的動向。
同時,我們也要做好隨時行動的準備。無論前方有什麼等待著我們,我們都絕不能放棄。」
袁景新鄭重地點頭,轉身去安排。而林仲雲則站在營地的邊緣,眺望著遠處的草原。風依舊在呼嘯,草浪翻滾,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他知道,他們正站在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接下來的每一步決定,都可能影響整個戰局的走向。
而在這場錯綜複雜的博弈中,他們究竟是棋手,還是棋子,恐怕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
……
海蘭哈克的臨時駐地。
他站在高處,目光穿透硝煙瀰漫的戰場,目睹了屍橫遍野的慘狀。
外面,總共有六七萬的義軍正在瘋狂進攻,他們的攻勢如同潮水一般,不斷地衝擊著海蘭哈克軍隊的防線。
這一幕看得海蘭哈克心如刀絞,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儘管他的麾下都是久經沙場的勇士,但在這種持續不斷的猛攻之下,他們也是死傷慘重。
每時每刻都有傷亡報告不斷地傳來,每一份傷亡報告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著海蘭哈克的心。
要知道,他海蘭哈克之所以能站在這個位置,所仰仗的就是他這些部族的勇士。
如果一旦他的這點家底都打光了的話,那就徹底失去在與查干烏力博弈的資本。
「可惡的義軍!」
他的面色愈發變得陰冷,眉頭緊縮,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皺在一起,「可惡,那林仲雲難道在義軍中的威望這麼高?」
這個時候,一名傳令兵又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稟將軍,西面防線又有三百勇士陣亡,東面防線也岌岌可危。」
海蘭哈克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轉向副將,聲音低沉而充滿壓抑的怒意:「派往查干烏力的使者可有回信?」
副將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安:「回稟首領,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海蘭哈克聞言,眉宇間的那抹陰鬱之色變得更加深沉。他面色難看的低聲呢喃:「按道理,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抵達了,但為何直到現在都沒有回音?」
他的目光掠過戰場,心中忽然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難不成是我派出去的人除了意外?」
不過這個想法剛起,很快就被他搖頭否定。從義軍出現開始到現在,除了李忠武之外他沒有防住,剩下的義軍他可是沒有放過去一個。
在這種情況下,他派出去的使者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意外。
他微微頷首,低著頭在沉思,忽然間他瞳孔猛地一縮,心中誕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說查干烏力這個時候另有心思?」
這個時候,副將小心翼翼的開口,「將軍,我們不能這樣托下去。難道大汗一日不回信,我們就這樣堅持下去。萬一……」
他顫巍巍的說道,低頭瞥了一眼海蘭哈克的臉色,之後的話他並沒有膽子說下去。
然而,海蘭哈克卻將這個可能說了出來,「萬一查干烏力想趁此機會,拖延時間,想要我們疲於應對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有這個可能。查干烏力向來狡猾,這種手段倒是很符合他的作風。」
海蘭哈克的眉頭緊鎖,他深知查干烏力的狡詐多端,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中生根,就變得越發難以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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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在腦海中反覆推敲,試圖找出任何可能的解釋,以消除這股不祥的預感。
「不,我必須保持冷靜,不能被無端的猜疑所左右。」海蘭哈克自言自語,試圖說服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然後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掃過四周的將士們。
「我們不能自亂陣腳,不管查干烏力有何打算,我們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海蘭哈克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去,在派出去人去查查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沉思片刻,冷著臉繼續說道:「記住,這次派我們的心腹去,無論如何是死是活都要有個交待。」
「是,大汗!」副將重重點頭,當即領命而去。
海蘭哈克則繼續站在高處,目光在戰場和北面的方向之間來回掃視。他心中清楚,現在的局勢比他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不僅要應對外面瘋狂進攻的義軍,還要提防查干烏力可能的背叛,甚至還有現在部落內部不滿的情緒正在瀰漫。
這些個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導致他滿盤皆輸。
這讓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明白現在局勢為何突然間轉變的這樣快。
他看了一眼後方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的廣袤與寧靜本應讓人感到心安。
但此刻,他的心中卻萌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中窺伺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不安揮之不去,仿佛是一種直覺在警示著他。
隨後,他將斥候的統領叫了過來,「最近後方可有什麼情況?」
統領恭敬的回答道:「稟將軍,最近方圓十里情況一切正常,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這就奇怪了!」
這個回答讓海蘭哈克隱隱的皺起了眉頭,多年的作戰經驗告訴他,越是風平浪靜的表面下,就越可能隱藏著洶湧的暗流。
義軍遭受查干烏力的圍攻,不可能不向這邊突破。雖然肯定逃出去的人很少,但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如果一旦被義軍與外面的大軍匯合,那後面的情況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聲音低沉地喝道:「雖然如此但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打起一萬分精神,繼續加派人手巡邏,尤其是北面和東面的方向。
我要確保沒有任何人能在我們的防線中穿行而不被察覺。」
「是,將軍!」統領重重點頭,旋即轉身離去,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眼角的神色卻多了一絲輕蔑與憤怒。
當然,海蘭哈克這個時候並沒有察覺到麾下部眾的不對勁,他只是繼續補充道:「一旦發現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風依舊在呼嘯,草原上似乎一切如常。但海蘭哈克心中清楚,這種表面的平靜可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以應對即將到來的任何挑戰。
「無論如何,」他低聲自語道,聲音中帶著堅定與決心,「我們都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為了部族的未來,為了我們的榮耀,即使前方是無盡的黑暗與挑戰,我們也絕不能退縮。」
這一刻,他心中倒是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自己的野心沒有那麼大,如果能夠更加審慎地規劃,海蘭部族也就不會落到這個境地,那麼北蠻也就不會面臨如今的義軍壓境,局勢如此緊張。
現在回想起來,他先前對呼延喚的不滿,小瞧都是那樣的可笑,他心中的憤怒,在著遍地的屍體面前根本就不算什麼,那不過是個人情緒的宣洩,與部族的存亡相比,微不足道。
只是這個時候,他想通了,明白了這一切。然而他的部下卻未必能理解他這樣做的深意,他們或許還在為眼前的利益爭鬥不休,而沒有看到更長遠的未來。
人的欲望一旦被挑起,除非能得償所願,否則一直就會在心中不斷騷動,像是一團無法熄滅的火焰,燃燒著理智與判斷。
這樣的騷動會影響他們的正常判斷,以及讓他們失去理智,變得盲目,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目標。
只是他現在雖然有心改變這一切,然而這個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局勢已經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他只能盡力去減輕即將到來的災難。
遠處,戰場上的喊殺聲依舊不斷,煙塵瀰漫,如同戰場上的硝煙一般,遮蔽了天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