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匆匆來到二百年後,此時賈家已成全球範圍內舉足輕重的政治、商業世家,跺跺腳世界都要抖三抖的巨無霸存在。
雖本代家主已遠離權力核心,但賈家憑藉歷代積累的人脈資源,仍舊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其門生故舊更是遍布全球。
今日,天朝皇家電視台王牌美女主播夏琳終於在眾多國內外精銳媒體人競爭下脫穎而出,獲得專訪賈家當代家主,靖王賈琮九世孫女賈嫦的機會。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夏琳。
你們現在看到我身後的這座軒昂氣派的府邸,就是位於琉球的靖王府,如今改建成了靖王故居博物館。
今天我有幸在這裡專訪全球最優秀的女性之一、國朝女性的驕傲、賈族當代族長——賈嫦女士,心情十分激動。
因為今天也是我們尊敬的靖王殿下薨逝一百五十周年紀念日,根據殿下遺命,今天會公開他最後一道遺旨,讓我們一起來見證這個歷史時刻。
同時,我台也從國家考古研究中心得到一個尚未公開的重磅新聞,待會也會一同公布,請觀眾朋友們不要走開,稍後更加精采。
現在,讓我們一起走進這座守衛祖國海疆二百年的宏偉府邸,沿著先賢的腳步,重溫那段篳路藍縷的歷史。
探尋華夏歷史上最偉大的政治家、戰略家、思想家、軍事家、改革家、外交家、詩人,影響世界歷史走向的傳奇人物——靖王的生平事跡。」
咔,直播信號掐斷,畫面轉回導播間。
夏琳鬆了口氣,這次是全球直播,而且是如此重大的歷史事件,讓見慣世面的她也有些緊張。
「夏琳小姐,家主還有一會才到,你們可以先拍博物館陳設。」博物館館長迎上來介紹道。
「好,有勞館長為我們介紹。攝像師,準備。」夏琳笑道。
「三、二、一,走。」
「觀眾朋友們,走進七間開的大門,第一進院子裡佇立著三百名頂盔摜甲,手持陌刀的高大武士石像,館長您能為我們介紹一下麼?為什麼在院子裡會有這麼多雕像。」
館長道:「這些猛士都是靖王當年的陌刀親兵,追隨他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後人選了三百名功績最突出的,塑像立在這裡,象徵親兵忠誠、勇猛的精神永遠守護著靖王府,守護他的後裔。
你看最前面這個最高大的,手持雙錘、怒目圓睜,這就是親兵統領張元霸,天生神力,有萬夫不當之勇,甚得靖王信重。」
「果然勇烈不凡。」夏琳示意攝影師給個特寫,隨著館長走進第二進院子。
「這個院子陳列的是靖王生前應用之物,包括他的戰車、戰甲、軟甲、寶槍、戰靴、馬鞍、辦公桌椅、公務印信以及簽署的公文、諭旨、軍令等。」
「第三進院子陳列的是當年孝賢慶皇后賜給靖王的半套天子儀仗,以及靖王自己的親王儀仗,當然比尋常親王的規格更高。」
「第四進院子陳列的是靖王及其嬪妃的日常生活用品,譬如床帳、香爐、冰鑒、茶具、桌椅、文房四寶、花瓶、痰盒、湯婆子、暖壺、熏籠、衣物、珠寶、佩飾等等,每一件皆具有重大歷史意義,是十分珍貴的文物。」
夏琳引導攝像機細細看過,嘆為觀止,道:「只看這些物品便能想像當年靖王的生活是何等模樣了。這些珠寶放在現代也價值不菲罷?
好精美的工藝,充盈著讓人心顫的美。館長,能把這支烤藍掛珠金步搖取出來讓我看看麼?」
館長笑著搖頭,道:「夏琳女士,我很理解你看到這些珠寶時的心情,每個女性見到都會忍不住想試戴一番。不過請見諒,博物館的規矩,一切物品只能看不能動。」
夏琳遺憾地道:「恕我冒昧。觀眾朋友們,你們見過比這更美的首飾麼?」說完示意攝像師隔著玻櫃特寫。
無數網上、電視機前的女性觀眾無不滿眼小星星,看著陳列的各式珠寶垂涎三尺。
「哇,做靖王的老婆好幸福。」
館長繼續引著眾人進去,介紹道:「第五進院陳列的是靖王珍貴的收藏。
我們知道靖王殿下涉獵廣泛,不僅擅長詩詞,更有超凡的遠見卓識,從西方引進了大批科學家,推動大吳邁進現代文明。
這裡不僅有古今中外名家的書畫真跡,也有大吳第一部自研自產的蒸汽機、內燃機、發電機、工具機、車床等。
還有歐拉、拉格朗日、伯努利等科學大家為感謝靖王殿下,而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一百餘個偉大的科學定理、方程式的推演手稿。」
夏琳悄悄吞了口唾沫,看著滿牆國寶,忍不住問道:「館長,您說這些書畫都是真跡?」
館長笑道:「如假包換。這裡每一幅字畫都經過許多專家鑑定,絕對是真跡,想來以當年靖王殿下的威勢,也沒人敢用贗品糊弄他罷。」
夏琳笑道:「誰若能得到其中任何一幅,一輩子都可以躺平了。」
館長笑道:「這裡最便宜的字畫都價值上億,當然我們是絕不會出售的。」
夏琳暗自咋舌,道:「第五進已是如此寶貝,第六進又放的是什麼呢?」
館長笑道:「進去看看便知。」說著引眾人進去,道:「這裡陳列的是靖王並其嬪妃們最寶貴的私人物品,象徵著他們之間海枯石爛的愛情。」
夏琳悄悄關了麥克風,低聲笑道:「館長,靖王天下第一風流才子之名響徹古今,且嬪妃眾多,在這種情況下似乎談不上海枯石爛的愛情罷。」
館長笑道:「夏小姐沒讀過靖王傳記罷,你並不是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的人,靖王當年也早有了回答。
他說愛情就好比是一個無窮大的數,即便分成若干份,每一份皆是無窮大,是否可以完美回答您的問題呢?」
夏琳嗤一聲笑了,旋即嬌嗔道:「靖王好狡猾,就會騙女孩子。」
館長笑而不語,介紹道:「這是靖王的隨身佩刀和靖王妃如意公主的愛劍,乃用同一塊天外隕石鑄造,刀名青霜,劍名青冥。」
「好漂亮。」夏琳連聲讚嘆,激動地道:「我聽說過,據說這把刀還是如意公主贈給靖王的定情信物。」
館長笑道:「此刀確是如意公主所贈,至於是不是定情信物,還須歷史學家考證。
這本《賈子龍傳》是靖王側妃薛寶釵親筆撰寫的靖王生平事跡,乃是現在研究靖王的重要史料。」
「好端莊的字體,果然名不虛傳。」
「這本《賈子龍詩集》是靖王側妃林黛玉親筆書寫,記錄了靖王一生所有詩詞作品。」
夏琳連聲讚嘆,笑道:「怪道靖王能得許多奇女子垂青,就憑這手寫情詩的本事,什麼才女不手到擒來呢?」
館長也笑道:「靖王的詩詞便是放在盛唐也能獨樹一幟,我等後人只能仰望。」
「這邊幾套武俠小說,是靖王少年時和他的紅顏知己並姊妹們合力創作。
據說是因靖王軍務繁忙,故提供原創故事,由寶釵、黛玉、湘雲等人執筆,也是我國歷史上首創的多人聯合創作長篇小說的寫作模式。」
夏琳忙道:「我看過我看過,我最喜歡《笑傲》《神鵰》,靖王創造的人物真是絕了。」
這時,博物館工作人員上前提醒道:「家主到了。」
館長點點頭,道:「夏小姐,家主到了,我們先採訪罷。」
「好。觀眾朋友們,剛得到消息賈嫦女士已經到了,我們先去採訪她,再回頭慢慢品味這些珍貴展品的歷史韻味。」
第七進園子裡,瀟湘館中,一個身穿高訂西服,短髮高挑,氣質幹練甚至有幾分凌厲的青年美麗女子正接受夏琳採訪。
因這是仿照神京大觀園建造,所有建築形制風格、對聯匾額皆一模一樣。
夏琳快速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眼,有關背景資料在腦中閃過,笑道:「很榮幸能採訪您。」
「夏小姐,我也很高興接受你的採訪,看過博物館了麼?」賈嫦微笑道。
「剛才看過了。」
兩人寒暄閒談了兩句,夏琳直接提起話題,道:「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是賈嫦女士、賈董事長還是賈族長?」
賈嫦淡淡笑道:「既然是在敝家祖宅,現代化的稱呼就免了罷,我也不敢在祖宗故居托大,就稱我嫦姑娘罷,聽起來年輕些。」
「那我就是琳姑娘,倒與這個古色古香的房間相配。」夏琳笑道。
賈嫦道:「如此甚好。」
「嫦姑娘,府里有許多更大更華麗的房間,為何您將採訪地點放在這裡?」
賈嫦笑道:「這個園子是仿照都中榮國府大觀園建的,因為我遠祖母當年在大觀園裡就是住的瀟湘館,所以我對這裡頗有感情。」
「啊?這倒是第一次聽說,那您的遠祖母就是……」
「林黛玉。」
夏琳驚呼道:「怪不得嫦姑娘能執掌賈氏一族,原來是大才女之後。」
賈嫦微笑道:「您過譽了,當年靖王身邊才女可不少,寶釵、楚嬋、妙玉、寶琴、甄緣、湘雲等皆一時之選,才貌雙全,未必遜色於黛玉。」
夏琳趁機問出了一個八卦問題:「所有觀眾都很好奇,靖王嬪妃眾多,他最愛的是誰呢?」
賈嫦笑著搖頭道:「這個問題即便是問靖王本人,恐怕他也難以回答罷。我與你也有相同的疑問,可惜答案早已湮沒在歲月長河裡了。」
夏琳又問道:「您認為靖王殿下生平最得意的事是什麼呢?」
賈嫦道:「應該是引進西方先進科學技術,推動大吳進入現代文明。」
夏琳點點頭,道:「那他一生中有遺憾的事麼?民間野史記載,曾有一個叫錦瑟的無辜少女,為了保護靖王而慘遭酷刑而死,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痛。
因此靖王專門將她葬在神京的莊園中,您的遠祖母黛玉也親自為她撰寫了誄文。」
賈嫦搖頭道:「錦瑟是靖王的一個紅顏知己,其餘情節當屬好事者牽強附會。
靖王最遺憾的事,應該是沒有早些察覺總管太監戴權等人的叛亂,致使至交好友、世祖嫡長子孫燦親王被害,英年早逝。」
夏琳道:「那確實是大吳歷史上的一件慘案。不過,有歷史學家考證,錦瑟的身份並不簡單,靖王為她瘋狂地報復北靜王,甚至將他做成了人彘。」
賈嫦淡淡道:「那是歷史學家的個人觀點,敝家並不承認。
靖王與北靜王之間並無私仇,只有政治鬥爭,至於為何以酷烈手段對付水溶,想來是因靖王考慮到當時的政治局勢,不得不以此殘酷手段震懾潛在的敵人,確保政局穩定。
事實證明,此後也再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由此保障了一系列重大改革得以順利推行。」
夏琳道:「這也是歷史課本里的標準答案。」神色顯然不信,不過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事實如此。」賈嫦道。
夏琳一心想挖個大新聞,報導靖王不為人知的一面,怎會輕易放手,因笑道:「本次採訪您之前,我先去江西採訪了龐家家主,得知了許多關于靖王的趣事。」
賈嫦頓時提起了幾分小心,道:「哦?什麼趣事?」
夏琳道:「比如,靖王效仿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的故事,也連續三次登門拜訪,才請得國士龐超出山輔佐,由此建立了不朽功勳。」
賈嫦點頭道:「確有此事。」這些都寫在了歷史書里,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夏琳抿嘴笑道:「不過據龐家後人說,靖王『三顧茅廬』頗為有趣。
第一次是在龐先生的課堂上,第二次是在秦淮河名妓郁千凝的畫舫上,第三次直接賴在龐先生家裡不走,將龐先生灌醉了,才請得他出山,是否有其事呢?」
賈嫦臉色一黑,矢口否認,道:「前兩次倒也罷了,第三次絕非如此。
據我所知,靖王最後一次去龐先生家裡,兩人秉燭夜談,暢聊了關於國家、世界的走勢,龐先生為靖王的雄才大略和雄心壯志折服,最終決定出山共謀大業。
憑耍賴、喝酒就想請動龐先生這樣的人傑,不是太兒戲了麼?」
夏琳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笑意,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張照片,道:「這是龐家家主向我展示的一首詞作《訴衷情》,是當年龐超告老還鄉時,靖王親筆為其書寫的贈別詩,上面不僅有靖王的簽名花押還有印信。」
賈嫦接過看了一眼,點頭道:「確實是靖王所書,這首詞也記錄在黛玉手書的《賈子龍集》里。」
夏琳又取出一張照片,道:「這是神京一位觀眾的傳家寶,他家祖上是賣餛飩的,現在還開了連鎖店,乃是二百年的老字號。
傳說當年靖王吃過他家的餛飩,讚不絕口,當場題寫了這幾個字,贊其為『神京第一餛飩』,您看是否為真呢?」
賈嫦眉頭微皺,猜到了夏琳的打算,這個「神京第一餛飩」族史中並未記載,上面也沒有靖王印信,難以斷定真偽。
從筆跡看,又確實像靖王手書,何況還有龐家的真跡對照,如果斷然否定,恐怕落人口舌,若予以承認,恐怕未來「靖王手書」就層出不窮了。
因含糊道:「這個『神京第一餛飩』我也有所耳聞,不過這幅字敝家並無相關記載,我也難斷定真偽。」
夏琳窮追不捨,道:「根據筆跡學家和考古、收藏專家的鑑定,這兩幅字的紙張筆墨皆是二百年前之物,筆跡也是一模一樣,可以斷定出於一人之手。」
賈嫦淡然道:「憑這幾個字就斷定筆跡相同,是否太過武斷了?」
夏琳指著照片笑道:「談到筆跡,我諮詢了幾位權威的書法家,從這兩幅字的字體結構氣韻來看,靖王好像對書法並不太擅長,這與他天下第一才子的美譽似乎不太相稱?這是為什麼呢?」
賈嫦聞言頓時沉下臉,道:「靖王性格不拘小節,任意所之,這在其墨寶中多有體現,與現在所謂書法家講求章法結構、一板一眼大異其趣。而人在隨手書寫和進行重要題寫時字體風格自然大異。
若說身為大才子的靖王不擅長書法,實是滑天下之大稽,貴台可以去看看聖府宗祠中懸掛的靖王題寫的匾聯,也可以去看看敝家宗祠中靖王親筆書寫的『英雄不問出處』『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墨寶。」
夏琳又拿出幾張照片,道:「恰好我隨身帶了您說的這幾塊匾額的照片,聖府里的字體是漢隸,尊府宗祠里是唐楷。
一個雄放灑脫,厚重沉凝;一個柔美婉約,精緻流暢,似乎不是出於一人之手。嫦姑娘能否為觀眾們解惑呢?」
賈嫦哪裡會被她難住,淡淡笑道:「身為大才子精通幾種字體很奇怪麼?連當今書法家也可以同時精通楷書、草書、行書,難道古人反而做不到?」
夏琳一時語塞,這倒是絕佳的理由,因笑道:「您說的也有道理。今天前來拜訪,我特意為您帶來了一份禮物,而且此物與靖王大有關係。」
「哦?您有心了。」賈嫦道。
夏琳面對鏡頭道:「觀眾朋友們,根據考古界傳來的最新消息,當年靖王殿下與十王爺孫熾勒石烏桓的遺蹟找到了!」
賈嫦一愣,直覺感到不妙。
「請導播將畫面切換到國家考古研究中心,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塊石頭是考古人員最近在烏桓山麓發現的,經多方嚴格檢測上面的字跡確是二百年前刻下,記錄了當時官軍大勝韃子的情況。」
夏琳眼中浮起一絲戲謔壞笑,念道:「熙豐九年秋,十皇子熾、遼海衛守備琮率部席捲科爾沁草原,滅韃子巴爾虎部,斬首俘獲無數,遂勒石烏桓,記功而返。
旁邊打了一個大叉,又刻著『寫錯了,看另一面』字樣。嗯,確實有幾個錯別字。」
賈嫦看著石頭上歪歪扭扭的兩排字,險些兒暈過去,心中不禁大罵祖宗不知羞,不會寫就不要寫,學人家勒石也鬧笑話,教後人難做,難道後人不要體面的?
夏琳忍著笑意,道:「看這些文字的口吻,倒像靖王親手刻下的。
這倒確有幾分嫦姑娘剛才說的靖王『不拘小節,任意所之』的風範,勒石記功也這麼卓爾不群,非同凡響。」
賈嫦滿腦門子黑線,斷然道:「若考古學家鑑定這是古物,定是某個沒讀過什麼書的軍中士兵所刻,絕非靖王手筆。」
夏琳笑道:「請把畫面切到石塊背面,上面刻著『熙豐九年秋,本王孫熾與遼海衛守備賈琮追亡逐北,剿滅巴爾虎部,為開國以來前所未有之大勝,不亦快哉!特此勒石,以示後人』。
嫦姑娘,『本王』二字已能證明是熾親王親手刻下,試問王爺的字怎會和普通軍士的字刻在同一塊石頭上?
堂堂王爺之尊,又怎會去糾正一個小兵的錯誤?」
這……賈嫦柳眉微蹙,冷然道:「這一面字跡或許是十王爺所刻,不過另一面是誰刻的,還難以下結論,現有證據還不足以斷定是靖王所刻。
何況也不合常理,要說天下第一才子連這幾個字也能寫錯,說出去誰信,廣大觀眾信麼?我看還是交給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去考證罷。」
夏琳也不敢過於冒犯這個賈氏女王,因笑道:「嫦姑娘說的在理,其實我也不相信靖王殿下一句話能錯這麼多字,或許是他的親兵刻的。
對了,今天來的最重要目的是見證靖王遺旨的面世,相信廣大網友和觀眾們也等不及了,嫦姑娘可以開始了麼?」
賈嫦螓首輕點,拍了拍手,頓時外面走進來幾個身穿黑西服的壯漢,身後跟著十餘個白髮蒼蒼的賈家族老,其中一人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密碼箱。
賈嫦身邊兩個黑衣人上前接過密碼箱,檢查了一遍,道:「族長,箱子完好。」
賈嫦點點頭,看著箱子,微一遲疑,使了個眼色將諸位族老叫到內間,低聲道:「各位太爺,靖王遺旨內容我們都不知道,萬一不宜讓外人知道,我們驟然公開恐對家族不利,我看不如先讓記者退下,我們看過無誤後再行公開。」
眾族老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猶豫,若遺旨內容有損家族體面和利益,他們自然不願公開。
可若要公然違背靖王遺命,他們又都不敢擔這個責任,畢竟靖王的遺命是他死後一百五十年將最後一道遺旨公之於眾。
其中年紀最大的一人緩緩開口道:「嫦丫頭,靖王遺命清楚明白,族人無不知曉,我們若私下裡動手腳,甚至違背遠祖遺命,雖說是出於一片公心,可是後果咱們誰擔當得起?九頭蛇可還在呢。」
聽到「九頭蛇」三個字,眾人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冷戰,同時縮了縮脖子。
賈嫦也無可奈何地擺擺手,不再堅持,道:「既如此,那就開罷。」
九頭蛇是賈琮留下的永遠潛伏於水下的力量,對家族既是暗中保護,也是暗中監督,確保賈琮訂立的家規得以執行。
從程靈素開始,每一代皆指定一名最可靠冷靜的子孫接掌,甚至比挑選族長更加嚴格,因為族長有任期限制,可以被宗族大會廢立。
而執掌九頭蛇的「紅骷髏」是終身的,除九頭蛇內的高層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誰繼承了「紅骷髏」的職務。
而為了確保「紅骷髏」不失控,從他成為「紅骷髏」的第一天起,直到他死亡,都決不允許插手任何家族和官方事務。
只能一輩子默默無聞在暗中履行職責,一旦滋生野心,想浮出水面呼風喚雨,立刻就會被九頭蛇內部力量擊殺。
近百年前,就有兩任賈家族長因為貪得無厭,倒行逆施,違背賈琮「國家利益高於一切」的核心思想,直接被紅骷髏暗中處決,現場只留下一塊紅骷髏特有的令牌。
賈氏眾人這才明白,賈琮雖然不在了,但九頭蛇會在暗中盯著所有人,不是說說而已,是真要殺人的。
不管你多嚴密的安保,即便是族長級別的安保規格,都逃不脫九頭蛇的暗殺。
至此,再無人敢違背賈琮留下的家法。
因此,賈嫦一聽眾人提到「九頭蛇」再不敢動歪心思,為這點小事把性命搭上,實在劃不著,心中對遠祖賈琮的決絕也不由得心生敬畏,不愧為縱橫天下的統兵大帥,對敵人狠,對自己人也狠。
片刻後,眾人回到外間,道:「夏小姐,準備好了麼?可以開始了。」
夏琳忙道:「四部攝像機已經就位,保證靖王的旨意可以第一時間傳達給所有國民。」
賈嫦抬手在箱子上一按,驗過掌紋和虹膜,只聽咔噠一聲,精鋼卡扣彈開。
箱子打開,露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匣子,匣蓋用黃銅鎖扣鎖著,十分精美。
賈嫦深吸了口氣,招招手。
兩個黑衣人拿過一把鋼絲鉗,一人牢牢夾住銅鎖,一人按住木匣子,鉗子輕輕一扭,啪,銅鎖斷裂脫落。
兩人微微躬身退下,賈嫦緩緩打開匣子,果見裡面靜靜躺著一張迭好的厚實紙箋,經歷二百年時光侵蝕,已經微微發黃。
眾人不由自主圍上來,盯著這道極具歷史意義和政治意義的遺旨,都在猜測靖王可能說的話。
如果他的遺命是子孫後代須掌控國家政壇,那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想到這種可能,眾人額頭都微微見汗,手心也潮濕起來。
「族長,請您打開罷。」族老沉聲道。
賈嫦點了點頭,探手緩緩將紙箋拿起來,輕輕展開,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古怪地將紙箋放下,平鋪在桌面上。
但見紙上寫著:「爺非完人、聖人、神人,後世子孫別他媽胡亂給爺臉上貼金,爺不屑這個。國家的發展,要靠你們這群活人,而不是爺這個死人。行了,跪安罷。」
眾人無不絕倒。
(全書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