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盼而流年（三）
下一刻，她感受到有人將她輕輕抱住，沈昭禮的聲色溫柔耐心，他說：「別怕，萬事有我。」
溫皎知道，萬事有他。
這是她如今能夠展露脆弱無助的底氣。
她任由沈昭禮抱著自己，良久，再度開口，聲音帶著沙啞和哽咽，「我真不是好人。」
「嗯。」沈昭禮說：「你是木頭。」
溫皎一僵，抬起一雙濕氣朦朧的眼睛，看著他：不滿地說：「什麼木頭！沈昭禮你的嘴真賤！」
沈昭禮只是看著溫皎眉目生動，憤憤不平的罵著自己的模樣。
他心口微松，笑容也變得輕挑散漫，「哦，你現在翻臉不認人的本事也更甚從前了。」
溫皎起身，擦著臉上的淚水，她被這麼一打岔，現在也沒了心思傷心，開口，鼻音很重，「你晚上打算睡哪邊？」
沈昭禮微微收斂笑意，他盯著溫皎的臉，不動聲色的問：「你想我睡哪邊？」
溫皎愈發不解，皺眉看他，「我想你睡哪邊？左邊還是右邊，不是都差不多嗎？」
沈昭禮這才聽明白，溫皎是打算讓自己上床睡了。
他預料中的進度，沒有這麼快。
溫皎能夠主動讓他回家，已經很叫他意外了。
五年前，他的攻略太急迫，以至於溫皎如同驚弓之鳥，跑得飛遠。
現在，沈昭禮不想重蹈覆轍，所以他頓了頓，眉眼間的笑意不見，認真看著溫皎，「你打算和我一起睡？」
溫皎一愣，不自然的咳嗽一聲，「對啊。」
「皎皎，」沈昭禮不動聲色地笑笑，他抬手，輕輕撫摸溫皎的面容，諄諄善誘的口吻，「你知不知道這是很危險的？」
他的聲色都染染上曖昧，很輕微，但是在他暗而深邃的目光注視中，那些話語都顯得十分有深意。
溫皎只覺得沈昭禮放在自己面容上的手，指節很冷，她下意識瑟縮，輕聲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敢招惹我？」沈昭禮輕笑，他一字一句，漫不經心般，「溫皎，你不用這麼逼自己，五年我都等過來了。」
他都說到這裡，自嘲的笑笑，放下手準備離開，「早點睡吧，我還是睡在地上。」
溫皎握住了沈昭禮的手。
她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在沈昭禮放下手的下一秒，她就急迫的握住了。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沈昭禮，眼神明亮乾淨，輕聲道：「你別走，我們一起睡。」
沈昭禮微怔，眼中有詫然。
他低下頭，看著溫皎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她的膚色很白，細而小的手，看起來沒有什麼力氣，可是沈昭禮卻覺得，心口有個位置，好像在瞬間，被攥得生疼。
他輕輕呼吸，肺腑間都是涼而刺骨的疼痛感。
這天晚上，溫皎躺在床上，聽見盥洗室傳出的水流聲，雙眸緊閉。
她事先將燈都關上了，要沈昭禮留下有多堅定，現在就有多緊張。
只是溫皎細細的體會，好像除了緊張，沒有牴觸。
也許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那些千里之外的關懷，都被她一一細數收藏，妥帖放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盥洗室的水流聲終於停下。
文教聽見沈昭禮的腳步聲，緩緩地，靠近自己的方向。
床的一側下陷，溫皎聞到了沈昭禮身上木質調的沐浴露氣味。
他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
溫皎聽見他說：「幹嘛把燈都關了？」
溫皎喉嚨有些干，眨眨眼，道：「我們兩個這麼久不見了，突然躺在一起，還是挺尷尬的。」
沈昭禮很輕的笑了聲，大概是覺得她的腦迴路實在很可愛。
溫皎不服氣，她反問道：「你不緊張嗎！」
「不緊張。」沈昭禮抬手，摸摸溫皎剪的短短的頭髮。
「怎麼想著把頭髮剪短了？」
這話突兀，溫皎被扯開了思緒，愣了愣，才說：「因為我想要開始新的生活，我看網上很多人，下定決心告別從前的時候，都會剪個頭髮，算是儀式感。」
沈昭禮沉默了一瞬，他揉了揉溫皎的頭髮，笑著道：「挺好看的。」
溫皎的頭髮被弄得亂亂的，她連忙整理，一邊整理一邊說：「我髮型都被你弄亂了。」
「真的嗎？我開燈看看。」沈昭禮存了作弄的心，說著話，還真的彎過腰試探。
溫皎嚇得連忙握住他的手腕，聲音更急了：「別！別開燈。」
「真這麼尷尬？看都不想看我？」沈昭禮笑著道：「溫皎，五年不見，你膽子怎麼變小了？」
「你膽子才變小了！我現在可是職場精英！女強人！」溫皎永遠嘴硬。
沈昭禮這一天忙碌，現在也的確累了，他拍拍溫皎的腦袋，道：「不逗你了，讓開點，給我騰個地兒。」
「你為什麼要睡我這邊！我好不容易捂熱的被窩！」溫皎一邊不滿的抗議，一邊還是乖乖的往一旁挪。
沈昭禮順勢躺下，他閉上眼，在黑暗中觸碰到了溫皎的手，於是問：「我可以握著你的手睡嗎？」
溫皎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一下子又被撥弄，她在黑暗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可以.」
沈昭禮便將她的手握在手中。
溫皎在等他的下一步動作。
剛剛兩人的交談，他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願意讓他上來意味著什麼。
可是沈昭禮真的就這麼入睡了。
溫皎等了很久，只等到身旁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她有些意外，下意識脫口而出：「真的就這麼睡了？沈昭禮，你睡了嗎？」
「你不困嗎？」沈昭禮被她從睡夢中擾醒，情緒依舊穩定，他說：「你這些天應該都沒有睡過好覺吧？快睡。」
溫皎下意識握緊了沈昭禮的手，她說：「我們.我們睡素的？」
沈昭禮被溫皎可愛的語調逗笑，揶揄道：「你要是想睡葷的？還是要等等。我這兩天舟車勞頓，體力不支。」
溫皎臉色通紅，幸而昏暗的房間裡，沈昭禮看不清楚。
她還在強裝鎮定，道：「你虛就虛吧，說這種挽尊的話幹什麼！也是，男的從25歲之後，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