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跟許老三,一看就知道屬於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
許老三更過分,他睡良家婦女,還不負責。
這兩人都有一張放在任何年代,都能進美男榜單前十的臉。但是,那眼神,那神情,一看就是風流浪子,無人能駕馭。玩玩還行,千萬別來真的。
一個是,次拋!
一個是,月拋!
歸根結底都是不負責的主!
比不過肖長生的純真,能得陛下寵信。如今一介戲子,都能常伴陛下左右。嘖嘖……
陳觀樓感嘆啊,兢兢業業的大臣,說話做事還不如一個寵臣管用。走了一個鄭道沖,如今又來一個常貴。
什麼時候刑部尚書孫道寧才能支棱起來啊!
孫道寧盯著陳觀樓,觀察對方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對方肚子裡沒憋什麼好屁。
「你是不是又在編排本官的謠言?」
「何來謠言,哪有什麼謠言。老孫,你不要杯弓蛇影,懷疑任何人你都不應該懷疑我。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刺你,唯獨我不會。為啥?因為我們是兄弟!兄弟從不背刺!」
孫道寧嘴角抽抽,誰跟他是兄弟啊!
「如果我們的關係僅僅是上下屬,我還能對你如此掏心掏肺,事事替你著想,生怕你跳火坑嗎?唯有兄弟,才會如此關心你,替你奔走打聽消息。你瞧這回,要不是我提醒你,你就得倒霉。」
「是是是,這回多虧了你。」
孫道寧有苦難言,想要反駁兩句,轉念一想,深感沒有良心,心都黑了啊。陳觀樓為他跑上跑下打聽消息,總歸是要承這份情,而不是單純以上下屬的關係劃清界限。
哎!
他又一次感慨,身為一個官員,道德底線稍顯高了點,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這不,被道德綁架了吧。
「你說了那麼多,那你再說說,本官該怎麼做?」
「找機會將這件差事推出去。」
「推不了。陛下已經點了本官的名字,六扇門也都派了出去,可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懂了嗎?」
「那你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沖。此事仔細分析分析就知道,本朝立國三百年,整整三百年時間,南山侯府一代又一代,肯定都經歷過盤問。
也就意味著,你抓了人,問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真要有,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問出來了。眼下,只求做個人,別將事情做得太絕。
我估摸後面肯定有人盯著刑部。你要是全武行,我敢保證,最後你說什麼都沒查出來,宮裡頭肯定不會放過你。你要是做個人,守著規矩,最後說什麼都沒查出來,宮裡頭還會信你三分。」
孫道寧不由得深思。
「你也猜不出宮裡頭到底想要什麼?」
「我不知道啊!」陳觀樓一臉無辜,「其實要我說,宮裡頭到底想要什麼不重要,我們也沒必要關心。不能領會陛下深意的人,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第二個。陛下不能因為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斥責你。最多就是,以後不叫你做這類心腹差事。
老孫,你差不多已經位極人臣,如果沒有更高的追求,保持穩定是最好的。保持穩定的首要條件就是,跟陛下不能太接近,若即若離,恪守臣子的本分即可。如此一來,兇險的事情找不上你,就是功勞也沒有你的份。」
陳觀樓是正兒八經的掏心窩子說話。
替孫道寧分析眼下的局面。
擺明了,皇帝肯定是重用昔日東宮屬官。一個海相,一個謝長陵,都已經進入政事堂。往後,政事堂內東宮屬官還會更多。
孫道寧這一類兩朝元老,會占據一席之地,但絕不可能做心腹,也別指望做心腹。建始帝是個略帶情緒化的皇帝,內心深處只信任昔日東宮屬官,尤其是因為當年廢太子被下大獄被罷官的東宮屬官。
說到底,就是疑心病很重。
伺候這樣的皇帝,別指望熱臉貼冷屁股。人家自有一套用人的標準,自個符不符合標準一眼可知,就別較勁了。
孫道寧終歸是有點不甘心,他也曾妄想過再往上走一走,走到最高位置,位極人臣。
可如今看來,這輩子怕是沒可能了。
髒活累活都給了他,好處都給了諸如謝長陵這些心腹。區別待遇很明顯。
他嘆了一聲,「恪守本分?」
陳觀樓重重點頭,「差事領了,不辦不行。那就照著規矩辦,辦到什麼程度,全看上面的意思。總歸,我們不做多餘的事情,不自作聰明,不去媚上討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你穩穩噹噹坐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沒人能動你的位置。人家都盯著禮部,吏部,戶部,沒人看得上刑部。」
這話說的,好似刑部是洗腳婢養的,處處都要低人一頭。雖不服氣,卻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罷了,罷了!此案本官還需仔細琢磨琢磨。知道你愛吃橙子,本官叫人準備了幾百斤,就在外面放著。一會你走的時候,急得帶走。還有,我家夫人過年擺家宴,到時候你也來吃席。這是請帖,不能不來啊!」
陳觀樓拿著請帖,稍顯木訥,反應過來後,哈哈一笑,「嫂子這麼客氣啊!家宴還要請我,會不會不太合適。」
「說是家宴,其實大部分都是同僚好友,你來正合適。」
「那我就當真了,到時候一定到。」
「必須到!禮物就不用送了,既是家宴,不收禮。」孫道寧一本正經地說道。
陳觀樓半個字都沒聽進去。開玩笑,上門吃宴席,豈能空著手去。必須置辦一份厚禮,還不能太顯擺。
他滿口答應下來,出了公事房,孫家的管事果然準備好了幾籮筐的橙子,又大又新鮮,黃澄澄的,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他隨手撿了一個,剝開,嘗味道。
誒,就是這個味!
「都送到我家裡。到時候我也拿來送禮。大冬天吃到這麼新鮮的橙子可不容易。一路舟車勞頓,光是運費都比橙子貴。」
「陳獄丞說笑了!只要你想吃,路途再遠運費再貴,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