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雷澤天霧,月籠法舟!
天地寂靜。
南雁島上,六位元象修士都怔住了。
「發生了什麼?」
這個念頭,同時湧現在幾人心間。
在他們神念之中,只見一道劍光劃破虛空,而後就聽到了顧遠的「承讓」。
速度之快,他們元象修為都猝不及防。
「這是……」
可他們抬頭看去,卻能看見顧遠掌心的那縷銀髮和張師兄額間的那道血痕。
「這是什麼劍法?」
天穹之上,銀髮青年足足過了數息,才澀聲開口。
他是應戰之人,所以感受到了那一劍。
但是,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好似整個天地都在為此人加速,空間在其身前已經失去了意義,剎那萬里,殺敵而歸。
這是極儘速度的一劍。
御天而行,殺伐凜然,他元象中期的神念也反應不及。
他諸多手段,在這一劍面前都成了笑話。
他在道脈修行多年,見過諸多極速之劍,也見過諸多殺伐之劍,可皆不如此劍之絲滑玄妙。
眼前之人徹底和劍融為了一體。
念之所至,劍光即至。
「自悟的微末法門,比不得《雲瀾天冊治水仙經》的玄妙。」
顧遠打了一個稽首,笑著說道。
「我就不該開口!」
「如今悔之晚矣!」
見顧遠不願多說,銀髮青年也不敢過多逼問,只是暗暗打了自己一個巴掌,而後頭也不回,駕雲離開了南雁島。
「顧師弟!」
宮眉看著天穹之上俊朗如謫仙的道人,眼中異彩連連。
「宮師姐!」
「不知可有比試了?」
顧遠落下雲端,先是對宮眉行了一禮,而後看向眾人,輕聲問道。
「沒了沒了!」
「我等都是手下敗將,豈敢再斗!」
眾人眼見顧遠目光看來,趕忙擺手,連連搖頭。
「如此那就謝過諸位師兄師姐了!」
顧遠對幾人打了一個稽首,以示謝意。
幾人趕忙回禮。
「顧師弟,不知可否留個令劍,待有空暇,我想去師弟道場求取劍道!」
蒼山洞天,頭戴竹冠的青年更是小心翼翼的朝顧遠請求道。
「能得師兄拜訪,自然蓬蓽生輝!」
顧遠笑了笑,留下了一枚令劍。
而後剩餘幾人也紛紛留下令劍,想要多多走動親近,顧遠也不拒絕,一一答應。
寒暄過後,幾人紛紛離去,竹院之中,只剩下了顧遠和宮眉。
「師弟短短一年,風采就卓越如此,我卻碌碌無為,當真羞煞我也!」
宮眉美眸明亮,盯著顧遠,語氣輕柔。
一年之前,她對顧遠禮遇,只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今日再見,卻認識到了此人的「內秀」。
「師姐謬讚了,不過是僥倖得了緣法,修了幾枚新法印罷了。」
顧遠笑了笑。
但他心中卻是感慨,這一年,過的是真的充實。
抵過多年苦修。
「師弟不必謙虛,剛剛好那一劍的風采,我等有目共睹。」
「有師弟在,此行我又多了三分把握!」
宮眉柔柔一笑。
幽魂一族不好闖,否則她也不會以本命碑為餌了。
但今日,顧遠這一劍,讓她看到了十大洞天親傳弟子的風采,心中驚喜。
「磨刀不誤砍柴工!」
「既然選了師弟,我也不會再反悔,我這就為師弟準備本命碑修行之事,也好為此行再添一分把握!」
宮眉心中喜悅,手腳也輕快了許多,當即雲袖一揮,取出了金紋香燭、獸盞青燈等諸多祭祀之物。
顧遠自無不可。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本命碑。
此碑可以凝聚法相,如同領域,可以讓他實力再強幾分。
「轟!」
不多時,那石碑左右就擺滿了三十六道青銅獸燈,七十二支金紋香爐。
此刻大日的最後一絲餘暉也散去了,天色徹底暗沉下來,香燭、獸燈之光悄然亮起,充滿了一股肅穆的氣息。
「師弟,法相修行乃是古之法門,此世已經不見,若想參悟,唯有祭祀此碑,引動古之偉力。」
「你若真心想求,就將精血抹在此香之上,插在碑前!」
宮眉的聲音充滿了肅穆,自顧遠身側傳來,同時一根金色竹香懸於顧遠身前。
顧遠對此儀式已經有所了解,當下毫不猶豫,接過竹香,食指輕抹,在香上划過一道血痕。
隨後他緩步向前,朝著石碑走去。
「弟子顧遠,求法相修行!」
他躬身行禮,對著石碑一拜,將竹香插在碑前。
石碑堅不可摧,乃是古之秘寶,哪怕天靈修士在此也摧毀不得。
可是顧遠並未動用法力,只是輕輕一插,竹香就深入碑前。
「呼!」
微風乍起,吹動竹香,煙氣繚繞,落在石碑之上。
石碑之上原本靜止不動的諸多神秘象形文字,頓時活了過來,遊動不休。
「砰!」
「砰!」
「砰!」
不僅如此,一個個象形符文,如鯉魚躍空,直接從石碑之上「一躍而出」,在竹香之中渺渺飛行。
明明只有一根香,可煙氣裊裊不絕,好似一場大霧,將顧遠和整個石碑盡數籠罩。
顧遠立於其中,紋絲不動,只是靜靜的等候。
竹香緩緩燃盡,將顧遠的精血也「燒」了起來。
「轟!」
精血一燒,無數符文頓時顫動,似有獸吼從中響起。
「砰!」
陡然之間,一個似虎躍空的象形符文,懸於顧遠身前,似乎想要鑽入他的體內。
「砰!」
可隨著竹香的不斷燃燒,精血之煙浮動,又一枚好似鳥字的符文,一躍而起,直接撞開了那虎形文字。
不等虎形符文立穩,象、魚、木,三枚形狀不一的符文也陡然躍出,齊齊撞開了那鳥形文字。
而後這三枚符文在空中爭鬥不休,似乎都想進入顧遠體內。
「砰!」
但隨著竹香的燃盡,裊裊香菸之中,一個「霧」字形的符文,橫衝直撞,直接將三枚符文盡數撞開,以不可阻擋之勢,進入了顧遠體內。
「轟!」
顧遠身形頓時一震,全身骨骼都在顫動,一股來自蠻荒般的古老力量猛然撞入他體內。
顧遠感覺自己已經不在南雁島中了,觸目所及,似乎是一片蠻荒的世界。
古老的山峰比天都高,衝出寰宇,巨大的古木直插雲霄,和雲層相連,一片樹葉就是一座山嶽大小。
大地之上,儘是叫不出名字的巨大野獸。
「轟隆隆!」
天穹之上,恐怖的轟鳴不休,一道雷霆炸響,隨後整個世界都被一場恐怖的雷霆大霧籠罩了。
霧中電閃雷鳴,遮住了一切。
「雷澤天霧!」
四個模糊的信息在顧遠心中流轉,而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他重新回到了石碑之前。
「霧之古字,師弟獲得了什麼法相?」
就在這時,宮眉的聲音帶著好奇,從後方傳來。
顧遠聞言,也並未遮掩,而是默默感受著丹田之中那枚突然出現的「霧」之古字,催動了法相。
「砰!」
一團巨大的雲霧,陡然之間在顧遠身前炸開,隨後浩浩渺渺,以極快的速度,遮天蔽日,覆蓋了周身天地。
雲霧之中,無數雷霆滋生,密密麻麻,似有億萬道雷霆在其中閃爍。
天地震動,轟鳴不止,細密又炸裂的雷霆之聲滾滾不休。
「這是……」
宮眉距離顧遠極近,自然被此法相籠罩其中,霎時間只覺眼前一片迷茫,視線之中,一切事物都被雷霆籠罩,看不真切。
她有心想要探出神識,可神識剛一探出體外,雷霧之中就有無數細碎的雷霆如游蛇一般朝著她襲來,她頓時如遭雷擊,神魂之中傳來一股麻痹感和刺痛感。
「這是阻攔神識探出的法相?」
「如此威勢,如有實質,恍若上古法相再臨!」
「師弟果真好根基!」
宮眉一番試探之後,忍不住讚嘆道。
本命碑的法相,並非無的放矢,而是會根據修士的修行根基,引動「古相」,助力修士修成最契合自己的法相。
根基越深厚,引動的本命字就越強,所凝結的法相就越強大,越凝實。
此刻,顧遠凝聚的雷霧,恍若實物,引動異象,乃是法相之中的上品。
宮眉感覺,甚至比自己還要強上一籌。
這個結果,她心中早有預料,可切身感受之後,還是有些鬱悶。
「全賴師姐贈碑!」
顧遠打了一個稽首,笑著說道。
「此地並無外人,師弟不妨予我直言,你這法相還有何等神異?」
「我感覺內中雷霧盈天,似乎不僅有阻攔神識之用?」
宮眉看著身側璀璨轟鳴的漫漫雷霧,忍不住追問道。
她剛剛又測試了一番,這雷霧雖然能阻攔神識探出體內,但效用並非特別明顯,若是有修士能不顧這雷霆擊魂的痛苦、麻痹,還是可以強行探出體外的,只是探查能力被削弱了一層左右。
「師姐不妨祭出一件真器?」
顧遠聞言,輕笑一聲。
「真器?」
宮眉心中一動,玉手一揮,一條七彩的絲帶就漂浮而出,如同一條七彩的雲霞,將她護在身前。
「轟!」
可這件真器一出,漫天雷霧之中就有無數細碎的雷光,一閃而逝,帶著一股莫名的爆裂靈機,憑空打在七彩絲帶之上。
漫天雷霧更是如潮水一般,裹住了七彩絲帶。
「嘩嘩!」
七彩絲帶頓時顫動不已,其上器紋靈光並未消失,但是卻莫名的晃動,原本縈繞宮眉周身上下,密不透風的霞光,悄然偏移了一絲方向,露出了宮眉一隻如秋水般的美眸。
「這是雷擊真器之靈,遮蔽感知,迷惑法寶之能?」
宮眉頓時恍然。
真器是修士鬥法的一個重要手段。
別看臨川道脈鬥法似乎拼的都是法印、神通、修行,那是因為道脈有規矩在上,同門修士,鬥法不鬥寶。
若是出了道脈,生死搏殺,絕對會有諸多異寶,大放異彩。
而到了真器這個級別,法寶有靈,自然有追敵之能,可以助修士殺敵。
但在顧遠的法相之中,真器「雙目」卻被雷霧「屏蔽」,猶如一個瞎子,追敵、護身都難以準確的尋到目標。
不,瞎子太過誇張,但霧裡看花,成為一個「能近怯遠症」的真器,卻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稍稍能遮蔽一些真器感知罷了。」
顧遠謙遜一笑,但心中卻歡喜。
不愧是銀色機緣。
果然不俗。
有了此法相在身,任何真器對他而言都少了三分威脅,對敵之時更好迂迴,不虞被人一擊必殺。
「好法相,好法相!」
宮眉有些羨艷的說道。
她的根基在鐵剎洞天這一代,自然是最強的,可若是放在鐵剎洞天萬載歲月之中,卻連前三都排不進,否則也不會去尋【青帝玉籽】,修行【青帝木乙真身】,擢升根基了。
想想自己鐵剎洞天親傳,得到的法相卻不如一個外洞天之人,心中自然有些波動。
可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當即笑著說道:「師弟,時日不早了了,不如在我島中小住?明日一早我等再行出發?」
顧遠聞言,收起法相,看向茫茫夜色,星河皎月,忍不住笑道:「我等修行之人,餐風露宿,朝游北海暮蒼梧,豈因區區夜色而止步?」
「我聽聞鐵剎洞天有本命碑、定風珠、渡月筏三寶,聞名道脈,不知今日可否一見?」
幽魂一族所在之地,距離臨川九峰億萬里之遙,橫跨大半個天河州,光是趕路,都需要數月。
顧遠雖然壽元漫長,可也不想平白等候。
「本想著讓師弟休憩一番的,可師弟既然都說了,那就依師弟所言。」
「不過渡月筏乃是我鐵剎洞天的玄元之寶,我區區一個元象修士,哪裡使喚得來?」
宮眉聞言,搖頭輕笑。
「只有這月籠寶舟,可堪驅使。」
宮眉玉袖一揮,一枚巴掌大小,瑩瑩如玉,上雕青燈、月籠、金鈴的青色法舟就懸於空中。
「五階極品真器寶舟,一日百萬里,已是極好了。」
「我聽聞此舟之上,有一月樹,樹下瓊漿成液,乃是極品佳釀,不知可否有幸一償?」
顧遠大笑著問道。
「自無不可!」
宮眉掩嘴一笑。
不多時,茫茫夜色之中,一艘百丈大小的青色寶舟,懸掛著一行青燈月籠,閃爍著淡淡的青輝,消失在了星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