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定睛一看,她的手臂上長了一些疹斑。當機立斷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來,準備給向歡敷上。
向歡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向晚意的好意,眉頭一挑說道:「爹爹,歡兒還是覺得去外面請一下郎中看一下比較好。不是歡兒不相信姐姐和娘的醫術,只是事情還沒有定論,歡兒也不好輕易下結論。還是請外面的郎中看一下更加安心。」
隨後,她膽怯地瞥了向晚意了一眼。
向晚意聽聞此言,便將頭扭了回去,靜靜地吃起自己前面的菜來。
不多時,郎中便到了。
「小姐這是正氣低下,外邪入侵。許是服用了什麼膳食造成了這般。」
郎中瞧了瞧膳食,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個郎中聽聞是向家要請郎中,眼睛都瞪大了。
進了向家又見向晚意站在那裡。
向晚意是何人?救下淑嵐公主的大功臣。京城當中多有傳聞。
能贏過向晚意,他以後在京城就能站穩腳跟了。
向父聽聞此言很是生氣,他知道這些瑣事都是向晚意一手掌管的。待郎中走後,他眉頭一皺,怒斥道:「說吧。」
「呵,說什麼?」向晚意笑了一下,疑問著說。
「說說你是如何毒害幼妹的吧。」向父將二人的眼色盡收眼底,若說他更偏向誰,自然是他的二女兒向歡。
向歡定睛在那道桑耳蘿蔔羹中,屈了屈膝,帶著哭腔說著:「爹爹,一定是這道菜。女兒桑耳過敏全家皆知。大姐姐醫術斐然,定是存了什麼壞心思…」
向晚意俯下身子,拾起箸,看了看那道菜:「這明明是素肉,怎麼到你口中變成桑耳了?莫不是天黑眼花了不成?」
「怎麼會?」向歡端詳了一下那道菜,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暈了過去。
「快!快來人把郎中叫回來!」向歡害的向父又把從大老遠請來的郎中再次接回來看診。
「都說了不是我,那就肯定不是我。」向晚意欲言又止,但是還是把話遞了過去。
秦氏這時也瞪了向晚意一眼。向晚意佯裝著不高興轉身扭頭離開了。
她瞧著白露遞給她的眼色,徑直走向了小廚房。
她喚手下將小廚房今日準備膳食的人找來。
「說吧。向歡許了你多少,我向晚意許你兩倍,甚至更多。」
向晚意柔荑一下一下敲打著桌面說道。
「大小姐…您…您這話老奴就聽不懂了。」
「還記得之前剋扣我這兒銀兩的管家下場了嗎?徐媽媽,你也是府里老人了,這是何必呢?」向晚意眉頭一挑,淡淡地掃了那人一眼。
這人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早先一直想著讓娘歸家卻忘了收拾府中這些刁奴。
上一世孫管家剋扣她銀兩,這徐媽媽是小廚房的,便剋扣她的吃食。這飯屢屢送來不是嗖了的,便是涼了。
說好聽的,她是家中嫡女。
說不好聽,可能人人喊打的小乞丐都比她吃得好住得好。
她當年偏偏還是那個不中用的,生生忍下了。
「老奴…老奴不知。」徐媽媽依舊嘴硬地說著。
「呵...徐媽媽,想我向家一向對你優厚。想你是府里老人,又是祖母帶來的身邊人,我才一味縱容。這些年來,你屢屢阿諛奉承,剩飯、稀飯甚至餿菜大多送至我這個不受寵的嫡女這兒了吧。」
向晚意抬頭看了徐媽媽一眼,擲地有聲地說。
秦母此時已至廚房外,但並未聲張,她站在向晚意目光看不見的地方,白露聽到了聲響,正要行禮問安。
只見秦母擺了擺手,她想看看這個女兒如何處置這刁奴。
徐媽媽身子發抖,她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手段,當日孫管家被逐出京城就是一個例子。是她沒有當回事,居然還繼續助紂為虐幫著夏姨娘陷害大小姐...
「還不說?蒹葭!白露!」向晚意冷冷地看著徐媽媽。
白露從袖口裡掏出了一粒藥丸,便塞進了徐媽媽口中。
「這是我們小姐秘制的藥丸,如若一天之內沒有解藥的話...」白露笑意盈盈地說著,但是徐媽媽看來卻冰凍如三日之寒。
只見她快步跪在向晚意身前,一字一句抽泣地說著:「大小姐...我錯了我錯了...」
徐媽媽的眼中滿是乞求。
「你原先是祖母的人,這些話說與我聽也無用。倒不如將祖母請來,你再一五一十與她講一番。」
徐媽媽瞬間臉色蒼白,祖母鄒氏對她有知遇之恩,當年她尚是一個在路邊的乞丐小姑娘,是祖母將她帶回了向府,若不然,還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餓肚子呢!
「不用請了!」
向晚意聞此音,回頭才發現祖母和娘不知何時已經在後側站著了,她忙起身問安。
祖母半晌才開口說話,眼圈微微泛紅,「三娘,這些年來,你在府上貪了多少、做了什麼,一樁樁一件件我都心中有數,之所以沒說,不過是留些臉面。你與陳溪都是府里多年來的老人了,你何必如此啊...」
徐媽媽到向府時並沒有名字,因著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大家便一直喚她三娘。
「你可...真讓我寒心。」祖母眉心微低,看不出喜怒。
「還不是鄒氏你自己咎由自取,當年你我同時懷孕,是你...是你故意害我沒了孩子...也是你...」
徐媽媽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大吼道。
向晚意蹙眉,看著徐媽媽口無遮攔,忙說道:「徐媽媽瘋了,捂上她的嘴!帶她去廂房清醒清醒。」
旁邊的人立馬上前,拉走了徐媽媽。
想來祖母也不想讓眾人都知道當年的舊聞吧,向晚意心裡想著。
「晚意,隨我回慈月堂。」
向晚意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祖母拿著一串玉珠,安靜地坐著。
向晚意上一世曾從娘的口中得知徐媽媽年輕時貌美,趁著祖母懷孕時,爬上了祖父的床,成為了徐姨娘。
祖母因為氣不過,便讓她在正午下跪著,這一跪便流產了。
祖父本也理虧,便默許了祖母的行為,也沒有給徐媽媽補償。
徐媽媽也是苦命人,孩子屢屢夭折,直至祖父去世之前遣散了所有姨娘。
但徐媽媽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又因喜歡膳食,自請去當廚娘。
祖母連連嘆氣,說道:「唉…晚意,給她些銀兩,隨她去吧。」
「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向晚意微微一笑,她與祖母上一世並不親近,如若這一世可以在祖母膝下,讓祖母享天倫之樂也未嘗不可。
「祖母,曾經的事晚意也略知一二,錯就錯在您後來的一次又一次妥協與退讓。」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了,祖母縱使您當年的確是錯了,但是這些年來,她在府中作威作福。若擱在其他府上,早死了千次萬次了。」
「天色晚了,您好好休息。晚意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