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馬謖,好半晌才說道。
「將軍何出此言?那張郃乃魏之名將,是偽魏碩果僅存的老將,對偽魏忠心耿耿,將軍如何能說得動他?」
馬謖得意的一笑:「這你不懂,我心裡有數!」
馬謖自然有數,他哪裡不知道張郃是不可能投降蜀漢的,真要能讓他投降,馬謖還不會去!
正因為張郃不會投降,馬謖才想出了這麼一招。
自己單槍匹馬去招降張郃,言語之間不妨過份一些,最好張郃看見自己就讓人一刀砍了自己,這樣的話,蜀軍有王平指揮,又有了哀兵之態,張郃想要攻破蜀軍大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司馬懿來了也不行!
而自己也算是在回家之前,為丞相貢獻了自己最後的一份貢獻!
這份算計,即便在三國,也算得上是計謀深遠了吧?
馬謖得意洋洋,卻一眼看見王平的臉色已經黑得如同鍋底一樣!
趕緊說道:「王將軍放心,我去勸降張郃,乃是臨出發前丞相交代的事,若無丞相囑咐,我又豈敢去找死?」
王平一聽這是丞相的安排,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丞相算無遺策,既然讓馬謖去,必然是有丞相的用意,自己也不好出言反對。
王平略一沉吟,才說道:「既然是丞相交代的事,那末將也就不再阻攔將軍,只是希望將軍去張郃軍中的時候,莫要激怒了張郃。」
馬謖點點頭:「將軍放心,我心裡有數!」
兩人正在說著話,卻有斥候從帳外沖了進來。
「報!魏國前鋒已經到了山口,距離此地不足三十里!」
馬謖大喜,起身握住王平的手:「王將軍,北伐大業就靠你了,我去了!」
王平愣住了:「將軍要去哪裡?」
馬謖很是自然的說道:「自然是去說降張郃!」
王平都無語了:「將軍,自古說降豈有大白天在眾目睽睽下去的?張郃軍中也不全是他的人,你這樣去,就算張郃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投降,他也不能夠干啊?依我之見,魏軍遠來,見我軍已經有了準備,必然不敢貿然進攻,想必會安營紮寨休整一夜,等到入夜時分,將軍再去魏營則更為穩妥!」
按理說,王平這話才是尋常勸降的打開方式,可馬謖是尋常人嗎?自然不是!
只見他一擺手:「將軍只管領兵拒守便是,此事我心裡有數!」
有你娘的數!
若不是看在馬謖是自己上官的份上,王平差點罵了出來!
馬謖卻懶得管王平怎麼想,仗著自己是主帥,壓著王平按照自己的主意辦!
留下王平率領蜀軍守營,自己連盔甲都沒有穿,拿著一把蒲扇,騎著馬晃晃悠悠的出了蜀軍大營,來到山口等候張郃。
蜀軍軍紀森嚴,王平拿馬謖這個主帥沒有辦法,只能安排一名校尉,持蜀漢軍旗跟在馬謖身後,以壯馬謖威嚴,另一邊緊急派人將營寨的地理圖本以及馬謖要單騎勸降張郃的事飛馬報與丞相知道。
……
張郃率領大軍一路急馳,前鋒軍先平定安定之亂,才向上邽移動,本來的五萬前鋒軍,如今只有兩萬人跟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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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發前,司馬懿交代過他,讓他一定要搶在蜀軍之前到達街亭,這裡是隴右重地,只要拿下這裡,隴山就不會被蜀軍封鎖,隴右還有的救!
所以張郃兵不卸甲,馬不卸鞍,只花了三天時間就趕到了街亭山口,見並無蜀軍防衛,心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鬆了一口氣,卻有斥候來報。
「稟將軍,發現蜀軍已經搶占了街亭,在街亭已經安營紮寨,我大軍恐不能過!」
張郃大驚,人都說諸葛亮神機妙算,果然厲害,自己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街亭若在蜀軍手中,蜀軍就可以封鎖隴山,徹底割斷隴右與長安之間的聯繫,將隴右和涼州變成蜀漢的後花園!
張郃頓時大急,就要下令全軍進攻蜀軍營地。
一抬頭,卻看見斥候還沒有離開。
「還有何事?」
那斥候似乎有些支支吾吾。
張郃不耐煩了,大喝一聲:「有話就說!」
那斥候才說道:「蜀軍有一將,單騎在山口,說是要見將軍!」
張郃一愣,哪裡來的傻子,竟然敢單槍匹馬要見自己,這是拿自己的兩萬人當成了擺設不成?
難道是趙雲?
張郃心裡合計,蜀軍之中,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那個號稱渾身是膽的趙子龍了,不過聽說他年紀也大了,還敢如此?
張郃命大軍成階梯隊形跟上,自己帶著一眾將軍快馬行在軍隊前面,既然人家點了名要見自己,自己也不能落在下風!
大軍來到通過山口,直撲街亭。
在距離街亭的蜀軍大營還有十里的時候,張郃看見了那個想要見自己的人。
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來人竟然不是趙雲!
卻見那人一身文士打扮,手中還在搖晃著一把蒲扇,看見自己的大軍,神態中竟然不見一絲惶恐,反而感覺還有一些興奮!
身後一名校尉高舉的漢字大旗,迎風飄蕩,更顯出此人非凡!
張郃為人謹慎,命斥候四處查探,卻沒有發現蜀軍有什麼埋伏,又遠遠看了眼蜀軍營寨,發現蜀軍營寨安穩有度,心知此營寨非急切能下。
考慮了片刻,張郃挺槍躍馬,同樣帶著一名校尉來到距離馬謖只有一百米的地方,勒住了韁繩,冷聲喝道。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攔住我軍去路?」
說實話,馬謖見到張郃就如同見到了親人一樣,如今雖然已經入春,可隴右卻依然寒冷,他出來的時候,又沒有穿甲,在這裡等了張郃大半個時辰,整個人都已經被隴右的寒風給吹透了!
若是再等一會兒,自己非凍僵了不可!
馬謖抬起快要凍僵的雙手,向張郃作了一個揖,臉上已經僵硬的肌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大漢丞相府參軍馬謖,特來迎候將軍!」
他自以為表情管理得很好,可他這副表情落在張郃眼裡,卻顯得有些詭異。
僵硬的肌肉雖然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畢竟馬謖此時的面容僵硬,硬擠出的這份笑容在張郃看來,似乎卻帶著幾分譏諷,似乎在自己眼前的這位,有點看不起自己!
不,應該說是有些鄙視!
張郃只覺得莫名其妙,諸葛亮怎麼會用這樣的狂生來做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