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克尼爾,你想成為一名怎樣的君主?我成長於你祖父庇護下,目睹了卡勒多經歷的一切污衊、輕視與不甘。
米哈伊爾親王竭盡所能為我們提供一切成長必須的條件,我、艾德泰里斯、乃至伊姆瑞克,都在心中遵從著他的理念,一切為了卡勒多。
但你呢?我從未知曉一位卡勒多會選擇親身行走在平民之間,是的,這樣能讓你理解人民的苦難,知曉王國運行絕非一紙法令便可。
可這樣做的代價呢?我甘願為一個宏偉目標犧牲家族,不需要理解、不需要憐憫、也無需同情,只要這是為了卡勒多。
時至今日,你依然保留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理解搭建與人類的橋樑……那場暴動理應公布,讓所有人都明白,違背巨龍之命會有何種下場。
他們會尊敬一名理智的君主,但絕不會臣服於毫無作為的仁君,殘暴、理想與冷酷,這才是統治人類的合理方式。」
阿格瑟爾述說百年以來的想法,他實在難以忍受現今卡勒多親王對人類的態度,風嘯城領主在新世界見到了許多東西……
本不該出現的平權、獨立、嘶吼、吶喊……那些在舊世界北方本象徵悲傷與勇氣的歌謠,如今化為了反抗與覺醒的序幕。
「那是我父親的舉動……」
「但事實證明很有效果!他從不會談論任何關於人類權力的事情,因為他明白,卡勒多真正能夠屹立於奧蘇安的,乃是巨龍、騎槍與火山!」
沉默的卡勒多親王,並未讓風嘯城領主有半分停頓,他的位置固若金湯,即便貴族議會整個洗牌,即便人類在卡勒多的勢力越發濃厚,即便巨龍再次大規模沉睡,他依然是無可置疑的亞度尼斯。
「德拉克尼爾,想想我們的過去,想想……」
「我們的過去,沒有半點值得回憶的地方,惟有沉寂……是什麼讓你認為,我們無法控制人類的勢力增長?軟弱還是懷疑,阿格瑟爾。
你口口聲聲述說我父親的偉大,卻從未考慮過他如何取得這番成就,是懷疑與顧慮嗎?
不,是那份驕傲與自信,他自信於即便人類能與阿蘇爾分庭抗禮,依然能控制,即便整個奧蘇安都深陷於阿蘇焉神諭的自我懷疑,依然敢於坐上屬於他的位置。
究竟是什麼時候,讓卡勒多驕傲的龍王子,化為了一群……總在質疑能力的懦夫。你在僅有三名榮譽貴族協助,不到兩千阿蘇爾軍隊的現實中,鎮守厄倫格勒直面恐虐魔軍,以榮譽與生命捍衛那座不相干的人類城市,卻沒有勇氣見證王國的力量增長。
是的,這是一份賭注,但我有自信獲勝,讓這些人類永遠臣服於卡勒多的統治,而不是心心念念想著他們可笑的沙皇、可汗女王。
你們總會在背後非議,討論著巨龍宮廷變得很是軟弱,缺乏果決判斷力,但我唯一能保證,且唯一必須確保的,便是卡勒多能延續。」
平靜的親王,口吻中帶上了一絲激動,但很快又平復,他看著浩瀚無邊的海洋,心思卻沉寂在那可怕的夢魘中。
可能人類會獨立,可能整個奧蘇安將分崩離析,但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便是讓巨龍王國延續。
穩座礁石的阿格瑟爾,凝視著親王年輕的面孔,他難以從那古井無波的神色中見到什麼,但心中的情緒卻從未停止。
如果他錯了,會導致卡勒多陷入紛亂,但我們何嘗畏懼過……
但如果他堅持的事情,乃是出於對王國的責任,必須肩負家族的命運,我該怎麼做?
風嘯城領主緩緩起身,走至親王面前單膝跪下,手撐膝蓋頷首以待:「一如既往,亞度尼斯始終對您的家族表達無限忠誠……我的質疑乃出於身份之責,但忠誠永不會褪去。
我與我的女兒奧爾瑟雅,始終是卡勒多的前鋒,甘願為高聳山脈與火山獻出鮮血。」
阿格瑟爾率先離開了,從未與舊世界而來的皇帝見上一面,也率先向臨時組成的軍事議會索要了一批來自新世界的士兵,作為戰爭的序幕。
卡爾·弗蘭茲很慶幸於同意艾蒂拉的邀請,來到新世界參觀,與卡勒多親王簽署了不少有利的條款。
其中並非卡勒多單方面的付出,皇帝在見到構造體計劃技術難以突破後,主動提出有關於機械戰馬的技術交流作為籌碼。
威森領槍炮學院有著諸多匪夷所思的構想,其中工程大師所騎乘的機械戰馬便是一環,精靈顯然對此也很感興趣。
至於是否能從女伯爵手中拿到技術,卡爾對此並不擔憂,他已經看出來了,巨龍宮廷與努恩的關係匪淺,可能他在塔爾·卡雷德討論的事情,女伯爵早已在鳳凰王處說明。
一份技術換兩份資源,他不會愚蠢到詢問威森領的情況,甘願拿走精靈的一個人情……順便從三號軍工廠要走一批預備物資。
不過真正讓皇帝有些高興的,乃是龍王子羅塞蒂納,當穿著不帶任何紋章標識伊瑟拉瑪銀戰甲的龍王子,帶著一隻銀月龍與三十名精銳騎兵抵達皇帝所在的行宮時,卡爾實在難以壓抑不停上揚的嘴角。
巨龍暫且停留在塔爾·卡雷德附近的龍巢位置,羅塞蒂納不想被同胞知道,他被帝國人從監獄中撈走,僅帶了三十名騎兵步行進入宮廷。
雖是隱秘行事,但多數與他擦肩而過的精靈文官,多是停駐腳步向這位卡勒多英雄頷首致敬,而一些忙碌於戰備的軍事貴族,也無一例外向同僚表示問候,似乎監禁從未發生。
一一點頭回應,卻讓庫爾特有些質疑,為表重視,皇帝命他全程陪同龍王子,原以為羅塞蒂納不過是罪犯,不管從前多受尊敬,進入宮廷也該如老鼠遇到貓。
「你好像是一個英雄,而不是剛被放出的囚犯。」
「你詢問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如果是從前,我會要求決鬥,但現在的話……」羅塞蒂納略帶懷念看著高聳主廳,最終無奈垂下頭:「希望你的君主不會讓我失望。」
「保證不會,他是一位傑出的皇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