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隆尼騎士競技場,整個舊世界規模最大的人造戰鬥場地,比起北佬臨時搭建窩棚便可決定部落軍閥的野蠻風俗,騎士姥爺品味無疑高上許多。
足以容納百名騎士混戰衝鋒的場地中,勞恩國王於諸位公爵同僚的注視下,宣告一群可怕精靈的到來。
「巴托尼亞的孩子們,女士忠誠的信徒,今日我們團結在湖神仙女莫吉亞娜的指引下,聆聽女士的神諭。
自吉勒斯一統巴托尼亞以來,我們經歷了無數的曲折與魔難,一次次都是英勇騎士的頑強抵抗,女士於吾等的恩賜中,十公國傲然屹立。
我們在過去百年間有所糾紛,對女士教義理解不同,讓我們彼此劍槍相向,但我們始終都是巴托尼亞人,高貴的聖杯騎士後裔,每一位貴族體內皆流淌著先祖榮譽的血液。
精靈大軍已至,他們可怕的巨龍遮天蔽日,在可悲君主的指引下,妄想著捧起先祖虛假的榮光……女士在庇護巴托尼亞,讓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對抗來自海島上的精靈。
他們強大,有無數魔法、神兵利器、兇猛野獸與堅船大炮,但巴托尼亞……」
獅心王抽出哥隆尼之劍,此劍由最好的巴托秘銀所制,於大森林的境湖中淬火,每當國王站立於陽光之下宣告女士意志時,折射出的光線足以紛亂敵人視野。
璀璨的光線映照在數百米騎士臉頰上,來自巴托尼亞各地的騎士們,紛紛感覺到一股神聖意志的凝視。
「女士……我見到了她。」
「女士,女士,我的一切!」
厄德·卡佩引發的爭端,或許在勞恩處暫時蟄伏,經由莫吉亞娜之口,騎士將同仇敵愾面對精靈。
漂浮於霧氣之上的湖神仙女,金色長髮帶有象徵和平與愛的橄欖枝,她光潔無瑕的腳踝暴露於空氣中,卻無人去欣賞這一美景。
每一位騎士都在尋找湖神仙女,傳言這位女先知中的佼佼者,乃是女士在凡世的化身。
在銀劍折射的光芒中,莫吉亞娜緩緩開口,那平和清脆的聲音如湖流湧入人們內心。
「騎士們,高貴英勇的騎士們,我已獲悉女士旨意,每一位為保護巴托尼亞做出英勇事跡之人,皆可尋得前往女士聖地的可能!」
這……
沉悶呼吸在競技場中此起彼伏,太多王國騎士無法拋下家族留下的領地,只能放棄探險之路守護家園,但他們也時刻期頤著聖杯之水,獲得與女士更近一步的機會。
狂熱、聖戰、宣告……
無數的激昂聲響讓莫吉亞娜很滿意,如今唯一的威脅,便是那位依然保持高度神秘的鳳凰王……女士對他很忌憚。
至於傻乎乎派出幾隊特使來哥隆尼宣告戰書的卡勒多親王,沒人把他放在眼裡。
群情激奮,總會有人喜歡唱反調,通常這種人會被按住腦袋,讓他立即閉嘴,不要干擾女士旨意的傳頌。
但這人若長著尖耳朵,且同行之人手持烈焰鳳凰旗幟,便會發生些許變化。
「諸位騎士,不妨先聽聽你們口中虛偽精靈的想法,再考慮聖戰的事情,如何?」
庫蘭沒有攜帶從不離身的猩紅死亡,他以戲謔目光環視著競技場上下的騎士猴子,黑手迫不及待了!
阿拉洛斯與莫吉亞娜對視一眼,彼此平靜的目光雖無異動,但顯然他們相互之間認識,並沒展現任何驚訝之處。
可莫吉亞娜卻還是眉頭皺緊,女士化身的她,是知曉信仰神靈的真實身份……不能讓精靈亂來。
始終跟隨在湖神仙女左右的聖杯守衛們,在莫吉亞娜的示意下,緩緩向著競技場大門走去,純粹金光劍芒自鞘中一點點浮現。
「阿拉洛斯,你不準備說些什麼。」庫蘭抱胸目視十餘名聖杯守衛走來,戲謔目光從未改變,他已有些暗爽了。
「我的任務是宣告陛下旨意,如何讓計劃抵達這一步,是你與卡卓因的事。」
「從前的話,我會立即殺了你這曲解君主命令的蠢貨,但現在……希望你不會後悔。」
庫蘭手指夾住衣領上的一塊寶石,早已準備就緒的擴大音量法術肆無忌憚穿過空氣,將他的聲音傳至每一個人耳中。
「勞恩·列奧康沃爾,你始終在尋找著答案,而這一次,我們帶著答案而來。」
聖杯守衛加快腳程,希望迅速將這一行異端處理掉,唯有勞恩在聽聞庫蘭言語後眉頭皺緊,似在思考什麼。
不過幾秒的功夫,一隻披著哥隆尼雄獅紋章戰袍的馬鷲自天空衝下,攔在聖杯守衛跟前。
在莫吉亞娜不解與憤怒的目光中,勞恩沉聲說道:「巴托尼亞不是野蠻的北方蠻子和精靈海盜,他們並未展現敵意,且應是帶著鳳凰王的命令而來,我有義務傾聽他們的述求。」
「你……」莫吉亞娜急了,頭一次感覺從前能隨便使喚的騎士像硬石頭,榮譽的前提便是遵守一些高尚品德,精靈尚未宣戰。
即便大家都知道庫蘭等人絕不是來送禮的,但巴托尼亞人還是要聽完。
湖女之鏡自莫吉亞娜手中出現,她必須做些什麼,防止事情向最難堪的方向發展。
深邃難懂語言自仙女口中飄出,惡意之光,這能將不敬女士者變為青蛙的法術,是莫吉亞娜最擅長的計倆。
卡卓因不會說話,阿拉洛斯也不會背叛……唯一的目標便是那個杜魯齊!
光線自純潔無瑕鏡面飄出,在莫吉亞娜越發明亮的吟唱下,好似即將抵達對魔法不甚精通的庫蘭身上。
但有人動了,舉著烈焰鳳凰旗幟的卡卓因,輕輕搖晃來自奧蘇安的聖物,乾澀嘴唇輕輕張開。
如彼岸呢喃的冰冷聲音自卡卓因口中飄出,那漠視一切的目光只讓莫吉亞娜渾身感到側骨寒冷。
「肅靜。」
於阿蘇焉的冰冷凝視中,最大的障礙被掃除了,而一份密函也順勢交給阿拉洛斯。
當阿拉洛斯粗略掃過這昂貴絹絲表面剛毅有力的字跡時,只感額頭漸漸冒出汗水。
他不敢相信看了一眼庫蘭與卡卓因,神色間滿是懷疑……與一絲恐懼。
「這……你們。」
庫蘭站在阿拉洛斯身側,眼神依然在環視著巴托尼亞人,語氣平靜。
「你只有一個機會證明忠誠,阿拉洛斯……向鳳凰王證明阿斯萊的價值,還是說你對女王陛下所發血誓,不過是為了苟活。」
阿拉洛斯心中閃過無數念頭,襲擊控制莫吉亞娜的卡卓因,讓湖神仙女得以施展法術解決掉危機。
又或者當眾撕毀這份手諭,回到艾索洛倫準備面對……不,如果我違抗命令,那個瘋子會毫不猶豫摧毀任何威脅他統治的人。
他額頭冒著冷汗,咬牙一字一句宣讀背面烙印鳳凰烈焰印記的神諭。
「以精靈創世神,造物者曼陀羅至高無上之神阿蘇焉名義,汝等巴托尼亞信奉之女士,乃吾族月之少女莉莉絲……朕秉承先王之遺澤,肩負精靈種族大任,立誓清算隱藏於歷史中的背叛者。
獵神庫諾斯與母神愛莎之女莉莉絲。
罪一、於混沌大入侵時密謀精靈分裂之局,矇騙時任納迦瑞斯親王艾納瑞歐之子——馬雷基斯與鳳凰王分庭抗禮,竟以謀殺之舉企圖篡奪奧蘇安大統。
罪二、誘騙吾等卡勒多先祖征服王登上必死艦船,遭杜魯齊刺客襲擊遇害,保持精靈分裂局面,以圖不恥私慾。
罪三、罪四、罪五……罪二十二……」
阿拉洛斯越說心越寒,伊姆瑞克這是把所有不利於精靈統合的問題全部甩給莉莉絲,誰他媽會認為馬雷基斯背叛完全是莉莉絲的責任。
但庫蘭不時點頭,加以深痛閉目神色,想必也是認為從前君主污名被洗去大半,心中略有觸動……
於一眾巴托尼亞騎士詫異、不解、疑惑的神色中,阿拉洛斯終於提到莉莉絲兩千年前於舊世界幹的事。
「罪三十一、矇騙舊世界人類,以靈魂永恆奴役為要挾,隱瞞神名創立聖杯信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