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米婆,同樣是一個充滿神秘色采的職業,從業者多為老婦人。她們有能力將靈魂從靈界召喚到自己身上,與主顧進行對話,甚至能通曉陰陽,占卜吉凶。由於做法事時身邊總會放著一碗白米,因此得名問米婆。」
王也好奇地抬起頭,問黃邈:「這屬於風水之術嗎?」
黃邈搖了搖頭,解釋道:「嚴格來說,這屬於巫術的一種。在春秋時期,巫被納入禮部,為君主祭天,並在戰事之前進行卜算。到了漢朝,巫術與道術結合,形成了降靈術、招靈術和通靈術。問米,就是招靈術的一種。但泄露天機的事情做得太多,問米婆大多會遭遇五弊三缺,或者一生孤寡。」
張靈玉接著問道:「那陰陽先生應該是風水術了吧?」
然而,黃邈再次搖頭:「雖然有些陰陽先生精通堪輿之術,但堪輿只是風水術的一種,陰陽先生與風水師還是有所區別的。他們更擅長陰陽八卦、五行命理,甚至能遣神驅鬼,行降妖除魔之道。這與風水師的根本理念不同,所以陰陽先生也可以被視為道士的一個分支。」
馮寶寶顯然對出馬仙很感興趣,張靈玉便替她問道:「那出馬仙呢?」
黃邈看了馮寶寶一眼,說道:「很多人不知道出馬仙之上還有馮家,他們通常認為出馬仙拜的是胡黃白柳灰五位大仙。但實際上,除了這五家外,還有外家仙和上方仙。馮家興盛時,一道手印就能通天地,上可請天神下凡,下可請陰兵助陣。關於出馬仙的事情,以後馮寶寶掌握更多知識後,自然會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
馮寶寶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她從未如此期待深入了解馮家的傳承。
接下來,黃邈又介紹了走山客:「走山客算是這些職業中最不為人所知的了。他們與憋寶人相似,也遊走在深山荒林之中,但尋找的不是天地靈寶,而是靈芝、人參等可販賣之物。同時,他們也會接趕屍的單子,將屍體從南送到北,讓苦命人得以入土為安。走山的過程兇險萬分,因此走山客大多沒有善終,而是死在荒山之中,屍骨難存。」
隨著黃邈的講述,三人都開始期待起來,因為接下來他就要說到傳說中的撈屍人了。
「撈屍人自古有之,他們靠屍體為生,以撈屍為業。滔滔江河孕育生命,同時也奪走許多生命。一些苦主會拿著財物請求撈屍人出手,將屍體從河裡撈出,讓死者得以安息。撈屍人傳男不傳女,從未有女人成為撈屍者。在古代沒有先進設備的情況下,撈屍人能準確找到屍體,甚至毫無保護措施地下潛數米還能安然無恙,全靠這一行當代代相傳的規矩。撈屍人有三不撈:豎立在水中的屍體不能撈,雷雨天不能撈,同一具屍體打撈三次未成功不能撈。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講究,正是這些講究讓撈屍人能在黃河邊代代生存。」
說到這裡,黃邈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站起身來:「時間差不多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撈屍人的另一個規矩——出河前必須祭祀河神。」
在黃邈的吩咐下,張靈玉和馮寶寶迅速在河邊擺好了供桌,放置了貢品和三柱清香。
黃邈站在供桌前朝著河面拜了三拜,然後高聲喊道:「撈屍入河,河神保佑!」
奇怪的是,隨著黃邈的話音落下,天空似乎更加陰沉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諸葛青也感覺到今天的氣氛明顯不對勁,往日平靜的河面此刻暗潮洶湧。
他心裡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看到黃邈在空碗裡倒了一碗白酒,然後將白酒分別灑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嘴裡還念念有詞。雖然距離不遠,但諸葛青就是聽不清楚黃邈在念叨什麼。
做完這一切後,黃邈點燃了火盆里的黃紙,再次高聲喊道:「黃紙開路,白酒祭神,四方請開路,八方敬保身!」
黃邈的腔調很奇怪,既不是陰陽腔也不是正常說話的聲音,還帶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轉音和顫音,讓人後背發涼。
緊接著,他大口喝了一口白酒,走到木筏前將白酒全都噴到了木筏上。
然後黃邈大手一揮高聲說道:「入河開路!」
早已等候在旁邊的王也和張靈玉迅速將木筏推向了河中。
此時河面已經異常洶湧,這一幕讓諸葛青等人非常疑惑:明明感覺不到任何風,河面為何會起浪?
木筏入河後便開始隨著大浪上下起伏,就像一片樹葉隨波逐流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但黃邈似乎並未察覺,轉頭對張靈玉和馮寶寶說道:「這木筏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所以這一次我和王也一同前往。你們在岸邊好好學著,以後這都是你們的工作。」
二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馮寶寶還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這河面的浪有點奇怪,這小小木筏真的能行嗎?」
黃邈笑著擺了擺手似乎並不在意:「黃河上的浪比這還要大呢,沒什麼好怕的。」
與此同時王也也走到了後備箱前拿出了那把久違的黑金古刀。
看著王也熟悉的打扮造型黃邈笑而不語。
就在黃邈和王也準備上船之際諸葛青實在放心不下開口提醒道:「現在河面的浪太大了,等等再說吧。」
「別擔心,現在時機剛剛好,延誤了可就麻煩了。」黃邈一邊說著話一邊跳上了木筏。
說來也怪,原本隨波逐流的木筏一下子便穩定了下來,在滔滔河水之中竟然有了莫名其妙的穩定性。
緊接著王也也毫不猶豫地跳上了木筏,木筏正好能容納二人,再也容不下第三個人。
黃邈親手拿起船槳劃著名木筏逐漸朝著河中央飄去。
諸葛青等人站在岸邊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們,河面的浪似乎更大了,好像是在阻止他們似的,瘋狂地朝著木筏撲來。
在這滔滔河水之上,木筏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
每次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林墨手中的船槳總能發揮出令人驚嘆的效用。
一葉扁舟,竟能輕鬆穿越洶湧的波濤。
若說一兩次化險為夷是偶然,那每次如此便令人稱奇了。
諸葛青等人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黃邈竟真能憑藉這簡陋的木筏,輕鬆穿越層層巨浪,逐漸逼近河心。
河面平靜無風,連髮絲都未曾飄動。
然而波濤洶湧,危機四伏。
王也站在黃邈身旁,神情凝重。
他清楚地感受到腳下的木筏在巨浪的擠壓下發出陣陣聲響,仿佛隨時都會碎裂。
又一層巨浪掀起,足有人半高。
巨浪如巨掌般狠狠拍向鈴木二人。
「小心!」
岸邊的諸葛青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但河中的黃邈二人根本聽不到這提醒。
眼看巨浪就要拍下,將黃邈二人捲入河中,黃邈卻輕巧地用船槳改變木筏方向。
這種技藝,連老漁民也會讚嘆不已。
如此神奇的技巧,絕非常人所能及。
巨浪險之又險地拍在木筏旁的河面上,掀起的巨大衝擊力再次讓木筏失去平衡。
王也踉蹌兩步,險些摔落木筏。
而黃邈卻如腳下生根,雖身處傾斜的木筏,卻仍穩穩站立。
情急之下,王也將黑金古刀插入木筏,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重新握緊黑金古刀後,他聽到黃邈平靜的聲音:
「王也,在陸地上,你的戰鬥力堪稱無敵,不知在這河面上如何?」
說這番話時,黃邈的雙眼滿含深意地望著河面。
王也被突然一問,有些疑惑:
「陸地上十成,河上八成,怎麼了?」
黃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有東西在阻止我們靠近河心,我想不久之後,就需要你出手了。」
聞言,王也立刻望向河面。
但此時河面除了洶湧波濤,並無其他異樣。
他對黃邈的提醒感到不解,就在這時,二人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隆……」
一聲悶雷在陰雲中炸響,聲音迅速傳到岸上眾人耳中。
「糟了,打雷了!」
張靈玉凝重地看向馮寶寶,皺起眉頭:
「還記得局長之前說過的話嗎?雷雨天不撈屍,怎麼突然打雷了?」
王也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打雷了,怎麼辦?」
黃邈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陰雲,輕聲說道:
「這雷,這浪,都不對勁。
你知道撈屍人為何有打雷天不撈屍的規矩嗎?」
王也疑惑地搖了搖頭,看向黃邈等待答案。
黃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因為打雷天容易炸屍,你覺得我們需要害怕嗎?」
聞言,王也恍然大悟,緊握黑金古刀,輕輕搖頭。
別的不說,論詐屍,王也從未怕過,無論是在陸地還是在這河水中。
「嗖……」
黃邈再次操控木舟避開一層巨浪後,水下似乎有東西一閃而過。
王也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開口提醒:
「小心,水下有東西!」
就在王也開口的同時,黃邈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隨即雙腳再度分開一些,保持穩定的三角形站姿。
「王也,我會繼續控制方向,剩下的就靠你了。」
王也輕輕將黑金古刀立在身側,平靜地點了點頭,雙眼無情地看著河面。
「嗖……」
「嗖……」
水下一閃而過的黑影越來越多,速度極快,快到王也都無法鎖定它們的位置,更看不清是什麼。
「咔嚓!」
突然之間,木筏似乎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發出劇烈的聲響……
岸上的人們對河中央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覺這天氣變得愈發詭異。
儘管早晨出門時,諸葛青還特意查看了天氣預報,並未見任何雷暴預警。
然而,此刻河面上的天氣卻愈發陰沉,雷鳴聲此起彼伏。
張靈玉和馮寶寶也同樣憂心忡忡。
他們不久前才從黃邈那裡得知,撈屍人有三大禁忌,其中之一便是雷雨天不得撈屍。
但眼看黃邈和王也並無返回之意,反而更加凝重地盯著河面,似乎有所發現。
夏禾眯起眼睛,試圖看清河面上的情況。
他注意到王也自始至終都緊握黑金古刀,如臨大敵。
然而,站在岸邊根本無法看清河裡的狀況,只見大浪滔天,黃邈的那葉小舟在河面上搖搖欲墜。
「這怎麼可能?按理說,這麼大的浪早就應該把木筏掀翻了……」
諸葛青自言自語道,眉頭緊鎖,疑惑地望著河面上越來越小的木筏。
每當木筏即將被掀翻時,黃邈總能神奇地使其重新平穩。
這在諸葛青看來極不科學,如此巨浪,即便是尋常漁船也難以自保,更何況是那臨時製成的簡易木筏。
難道是木筏上的符咒真的起了作用?
當這個想法浮現在諸葛青的腦海中時,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在核心局待久了,他竟也開始有這種想法。
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釋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呢?
頂著巨浪,黃邈並無返回之意,反而愈發向河中心靠近。
其他調查員們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們之前甚至還在猜測這木筏能在河裡支撐多久。
然而,他們的判斷一次次被打破,直到現在,黃邈和王也仍然安然無恙地站在木筏上,似乎與大浪找到了一種莫名的平衡。
而黃邈手中的那根普通船槳,似乎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力挽狂瀾。
他們不禁感嘆黃邈那神奇的操作技巧。
但同時也疑惑不解,難道畫在船上的那個古怪符咒真的起了作用?
……
與此同時,黃邈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木筏,嘴裡哼著一首古怪的歌謠。
歌謠的旋律悠長,但音調卻有些奇特。
黃邈時而低吟,時而高唱,但站在他身邊的王也卻疑惑地發現,無論黃邈如何唱,他總是無法聽清歌詞。
「你在唱什麼?」王也好奇地看向黃邈問道。
黃邈笑了笑,解釋道:
「這是黃河撈屍人中流行的一首歌謠,也算是撈屍人撈屍時的一種祈禱。
因為撈屍人大多沒文化,所以這首歌謠里其實一個字都沒有,只是由不同變化的聲調組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