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淼身體微微後仰，眨眨眼認真地望著梅子。
梅子迎上她的目光，扭了扭直白表現出要誇獎的模樣，她也配合著豎起了大拇指。
梅子立即樂得明媚笑出聲。
利益都是綁在一起的，不僅梅子向著陸淼，陳向東也向著她。
人家要是有手段把人挖走了，那他們也沒轍。
但是為了避免對方使陰招，他們有點動作，探一下也不為過。
過招嘛，你來我往實屬正常。
那個嫂子為什麼還在這邊幹著沒走，其實很好理解。
那邊最多才給人開多少錢？五十塊。
這邊可不一樣，雖然沒有保底，卻也沒有上限，憑手速、質量掙錢。
活兒好、做得快，別說五十塊，六十、八十、一百都是有可能的。
人家又不傻，就是跳槽，肯定也要往待遇更好的地方跳不是？
馬家大院那邊的新廠子，也不能說人家不捨得。
五十塊錢的工資，都得是正經大廠里，幹了好幾年的老員工才能拿到的檔位。
其實也算是下了血本的投資。
只是光看著別人掙錢，具體水有多深壓根兒不知情。
再多的，也不敢輕易跟著投了。
「嫂嫂，還跟之前一樣麼？不讓她們跟著學新手藝？」
「嗯，暫時還就這樣安排著，過陣子有幾天連休的假期，到時候我四處看看。」
陸淼斟酌了一會兒，繼續說：
「要是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咱們以後就走正規化，入職簽工期合同，到時候也就不用有那麼多顧慮了。」
「嗯。」
梅子點頭，反應過來又問：
「嫂嫂，咱們是要搬地方了嗎？」
陸淼點點頭又搖搖頭：
「只要能續租，這邊的院子就會一直做著，但以後肯定不會只有這一處，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暫時不急。」
陸淼早就有擴大規模的念頭，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時間。
要是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她就想把規模捯飭的正規化一點。
成立一個更具有現代化氣息的工作室什麼的。
這事兒急不來，只能慢慢找契機……
不過提起陳向東，陸淼斟酌一下，給梅子留了話：
「我這幾天都在家，要是向東過來，你跟他打聲招呼，讓他抽空找我一趟。」
「好。」
「嗯。」
料子裁完，天也黑下來了。
怕光線不好影響發揮，陸淼就沒急著上手，把東西收到裝進袋子裡，牽著小柏川又回家去了。
她這幾天在家就忙這些事，翌日一早便又去廠房小院，正好趕上陳向東過來找梅子。
這下好了，也不用梅子傳話了。
陸淼直接把人叫到屋裡說話。
「嫂子，你找我。」
「是有點事，你先走。」
「好。」
來得早，小院這邊還沒開火，茶壺都是空的。
陸淼提了一下象鼻茶壺，跟著就把茶壺和杯子都放下了。
梅子會意，趕緊提著水壺去燒水，出門時不忘把門順手帶上。
辦公室小屋就陸淼和陳向東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
無旁人在場，陸淼直接進入正題問：
「你那邊小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生意倒還好，就是……」
陳向東撫了一把頭頂，鬱悶「嘖」的一聲道： 「人有點不好管了。」
從前吃不飽肚子的時候，手底下的兄弟，便只有吃飽肚子這一個念頭。
這兩年搭上傅璟佑和陸淼這條路子，他們各個手裡陸續的，都攢了一點錢。
肚子裡不愁事兒，腦子裡的想法便也多了。
一幫子兄弟一起幹了那麼久，挑戰陳向東這個做老大的權威倒不至於，但私底下小動作也不少。
有了錢，有了想法，腦子卻不見得變得有多靈光。
許多時候，陳向東還要費點心思替他們善後。
大致了解他的情況，陸淼沉吟一聲，短暫思索後，又問：
「你跟梅子現在是什麼情況？」
梅子明顯對陳向東有意思。
陳向東對梅子如是。
要不然他賺那麼多錢，擱哪兒吃不著飯，犯得著總往這邊跑嗎？
這是守著怕有人捷足先登呢！
「……」
陳向東詫異看了陸淼一眼。
見她神情清冷平靜，一副早就預料的模樣，陳向東沉默兩秒，也就不隱瞞什麼了：
「她年紀小，不急著婚嫁，我也還沒跟她說起過什麼。」
陸淼眉心一攏，陳向東知道她想的什麼，便繼續補充道：
「我知道有一片地正在蓋樓，我打算再攢攢錢，要是能先買個體面的容身之所，以後結婚過日子也安穩。」
這話聽著沒毛病，但是也還是存在一些問題。
陸淼問他：
「考慮到過日子，你手裡的兄弟沒想過要怎麼安排嗎？」
陳向東能混點名堂出來，跟他手下的兄弟脫離不了干係。
但是未來，他若是要走下坡路，恐怕也要因為那幫兄弟。
就比如現在吧。
改革開放已經有好一陣子了，現在做生意都是合法化。
但陳向東手底下那些人的行事作風，多少沾了些社會陰暗面。
事情沒有東窗事發還好，一旦牽扯出來點什麼。
傾家蕩產是輕，會不會蹲柵欄、吃花生米，都是兩說的事。
「一個個差不多都發了家，要是有想法，想自己混，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該撒手的撒手。」
陸淼緩下一口氣，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反問道：
「一直替別人兜底，也會影響你自己的生活吧？」
這話一出，陳向東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把梅子當妹子看待。
他們要是自己混，她肯定就不會說些什麼了。
但他若想跟梅子好，這些潛在問題不處理妥當，她大概率不會支持，甚至還會干擾……
事實上，陸淼確實是這麼想的。
一時之間，兩個人兩兩對望，誰都沒說話。
屋裡正是安靜的時候，梅子提著水壺進來。
梅子很崇拜陸淼這個嫂嫂，因而在陸淼跟前，她總是別樣乖巧。
梅子給陸淼剛才拿出來的幾個杯子倒上水。
陳向東偏過腦袋，安靜的看著她忙。
沒要多會兒的工夫，陳向東抹了一把臉，轉回眼看向陸淼道：
「我知道要怎麼做了，但是需要點時間。」
「不著急，你慢慢處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