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T也看不到的骨折（上）
面試完，就是安排筆試，作為曾經全校前十的存在，筆試很輕鬆。
中午，三博提供一頓免費的午餐。餐後，楊平到三博醫院走了一圈。
醫院確實不錯，主建築是雙子星的外科大樓和內科大樓，有三十多層。
其他還有行政樓、門診樓、急診樓、醫技樓、華僑樓、綜合樓，都是六層到八層的建築，分布合理，錯落有致。
外科樓和內科樓的天台，就是直升機的停機場。一架直升機，停在外科大樓樓頂，顯得相當氣派，成了醫院的標誌。
楊平跑去骨科看看。三博醫院的骨科有一百多張病床，分了創傷、脊柱、關節、運動醫學四個病區。韓主任是大骨科主任，兼任創傷骨科主任。
骨科是一個範圍很大的科室，很多大醫院這麼分亞專業：創傷、脊柱、關節、運動醫學，有些分出小兒骨科。一些手外科做得比較好的，單獨分出手外科。一些輻射範圍廣的區域醫療中心還有骨腫瘤。
更牛氣的醫院會繼續分下去，創傷骨科可以分為上肢骨科、下肢骨科，脊柱可以分為頸椎、胸椎、腰椎，關節為髖關節、膝關節等等。
也就是，一幫人專門做上肢手術，另一幫人專做下肢手術——這是普通醫院不敢想的，只有業內頂尖醫院才有的專屬玩法。
有帝都某頂尖醫院的大牛，專做上頸椎，也就是顱底、第一頸椎，第二頸椎。
在三博醫院晃悠一整天，到附近的飯店吃了晚飯，坐地鐵回到市區的出租屋。
幾天後，接到電話，通知面試通過，可以到骨科上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從韓主任最後那句話，楊平就知道結果。
第一天去上班，楊平來得很早。
笨鳥先飛，雖然不認為自己是笨鳥，但是先飛肯定沒錯。
值班室、男更衣室、女更衣室、會談室、就餐間、示教室、治療室等等，楊平都要儘快熟悉，這樣才好開展工作。
陸陸續續大家來齊，八點準時交班。大家排成一個U字型，U字的對面是投影，U字底部是主任帶著幾個帶組的組長，左邊是醫生，右邊是護士。
醫生，整整齊齊，襯衣，深色西褲，深色皮鞋，打領帶，外套白大褂。
護士這邊，顯然都經過挑選，身高都超過一米六，修身的藍色護士服，頭髮盤在腦後，被黑色絲網兜住，顯得青春靚麗。
交完班，韓主任簡短的介紹一下新來的幾位醫生，包括楊平，大家鼓掌歡迎新人。
對交班沒有異議，護士就退出辦公室，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醫生這邊開始一個簡短的晨會，前一天做過的手術、今天要做的手術，將影像圖片放一遍，簡單做個匯報。
各組輪流上陣，匯報自己組內的病例。
其中一個叫做何建民的病人，男性，七十六歲，他的X片引起了楊平的注意--左側股骨幹骨折的，今天準備做交鎖髓內釘固定，還是第一台。
這個病人的片子，楊平發現股骨頸也有骨折，但是交班的診斷完全沒有提到。
術式的選擇也可以看出術者完全沒有注意到股骨頸骨折。
這種骨折是隱匿性骨折，在X片和CT上很難看出來，幾乎不可能。
楊平接受過影像的讀片訓練，即使隱匿性骨折，也能明察秋毫。
如果真的是股骨頸隱匿型骨折，這樣術者很容易掉入陷阱，因為術者不知道股骨頸有骨折，按常規手術流程，從股骨近端開孔，將髓內釘旋入或打入股骨髓腔，這些操作會把股骨頸的隱匿骨折變為顯性骨折，這個過程術者會完全不知情。
術後複查拍片：股骨頸還有骨折！
怎麼辦？這個股骨頸骨折你總不能不管吧？
這樣又要跟病人解釋：對不起，你還有一個股骨頸骨折沒有處理，要做第二次手術，把股骨頸骨折處理一下。
病人什麼反應：之前拍片沒有骨折，現在你拍片發現骨折，不是你醫生做手術弄成骨折的？還糊弄我做二次手術，此時糾紛就自然產生。
片子過完之後，韓主任掃視全場，簡短清晰：「大家有什麼問題沒有，沒有問題，就散會。」
這個病人一定有股骨頸骨折，不會看錯的，自己最近在系統空間接受基本技能培訓，已經看過幾萬多張影像圖片。
一定要提醒主刀醫生，避免這場不必要的糾紛。
楊平立刻舉手，所有醫生都把目光聚焦過來。
韓主任說：「小楊，你有什麼話要說。」
有人都走到門口，準備開門出去，但是又退回來。
質疑別人的診斷及治療方案，是一件冒犯的事情，何況第一天上班，廣庭大眾之下。
如果不說，看著別人掉進陷阱嗎？
楊平思考一下說：「能否麻煩把何建民的片子調出來看看。」
X片和CT都調出來，投影在幕布上。
「有什麼問題嗎？」韓主任問。
楊平很謙虛地說：「抱歉，耽誤大家時間！這個病人，我懷疑左側股骨頸有隱匿型骨折。」
反正說幾句耽誤不了時間，既然有疑點，就說出來，韓主任說：「小楊，你說說這個病例，疑點在哪？」韓主任鼓勵楊平。
楊平得到主任的首肯，繼續說：「剛剛我看X片，膝前軟組織有腫脹影，這提示膝前受過挫傷，很像儀錶盤損傷機制；股骨頸骨小梁有細微的紊亂，CT片上一張圖片顯示皮質有皺褶，三者結合起來，這個病人很可能是隱匿性股骨頸骨折，建議進一步查髖關節的MRI，以明確診斷。」
這個病人歸屬的組別，組長田園，田主任，副主任醫師，博士，華西醫科大學畢業。
他看看楊平，站起來，親自坐到與投影儀聯網的電腦邊，在電腦上，反覆翻看X片和CT。
確實股骨頸X片有一點骨小梁紊亂，CT有一個層麵皮質似乎有皺褶，但是似有似無，無法確定。要不是先入為主去看，根本不會注意這麼一點。
「CT才是診斷骨折的金標準，CT比MRI更擅長看骨折吧?CT看不到骨折，MRI能看出來?」住院醫師張林發言。
「是呀！」田園手下的主治醫師方炎也附和。
楊平是新人，對新人的排斥，在那裡都一樣。
韓主任帶有批評性的語氣：「人家沒說錯，股骨頸隱匿型骨折，MRI是最好的診斷工具，X片和CT反映不出來，小張，有空翻翻書補一下課。」
張林被主任當眾批評，心裡特怨恨楊平。
田園翻完片子，轉頭跟韓主任說：「韓主任，小楊還真提醒我了，確實有疑點。」
現在病人已經在手術室開始打麻醉。
田園立刻拿起手機：「曉波，你檢查一下病人左側膝前，有沒有腫脹或瘀斑?」
「既然有疑問，手術停一停，先弄清楚！」韓主任一錘定音。
其他醫生，包括幾個帶組的主任，全都伸長脖子，認真看投影屏幕上的片子，這哪裡看出來骨折?
眼睛都看痛，也沒看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