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宇內,浩大星河如一條又一條飄帶環繞,仿若無窮無盡的群星橫躺於無邊宇宙當中。
在世界的某一個位置上,一顆格外龐大的行星熠熠生輝。
若是近距離看去,才會發現它所發出的光芒並非反射了恆星的光,而是由它自身上那萬千星砂所散發出來的。
每一粒砂宛若一隻眼眸,一副書卷,一部典籍,僅僅一顆,就蘊含了凡俗無法想像的深邃真理。
仿佛整個宇宙、整個世界的無限色采,都已藏於一粒小小的砂中。
這裡就是【寰宇之門】的一個化身【群星之眼-塔耶』裴利伽】麾下的主星,被稱為【第三十二群天的傳世寶鑽-佩星】。
佩星上沒有信徒與眷族生存,只有寥寥幾個得到【群星之眼】青睞的法師在此苦修。
平日裡清高冷淡、獨來獨往的幾位法師眼下卻是匯聚一堂,跪在一座他們緊急修建出來的宏偉祭台面前。
身上所有的頭顱與肢體均是緊緊貼著星砂地面。
口中不斷稱頌著:
「偉大的群星之眼,我們稱讚您的名,一如我們稱讚宇宙的威名,塔耶』裴利伽!
萬事萬物的洞察者,靈慧與認識的源頭,毀滅與創造一切的眼眸,時空與光陰的主宰,世界的平衡者,塔耶』裴利伽!」
如是念完一整串長長的禱詞,他們半點不帶回氣,立即又開始念誦新的讚詞:
「今日,此刻,偉大之偉大,存在之存在降臨於佩星!第三十二群天的傳世寶鑽為眾妙之聚而生輝!
威嚴的造物主,存在的伊始,萬物的母親!
無序的有序,混沌的終局,無窮奧妙的代行者!
夢境的皇帝,劇目的作家,,歡宴星海之天帝!
誠惶誠恐,謹遵吩咐,我等卑微之民在此恭候偉大者的降臨!」
話音落下,那沒有大氣的裸露宇空中像是接連划過了幾顆星星。
沒有光,沒有影,只有星星本身的形體,一閃而逝,似是不存,似是永存。
幾個法師不知從何時起不再恭敬跪拜,而是直起上半身,仰頭愣愣看著。
許久之後,都沒有任何動作。
只這一眼,他們的心靈就已經沉浸到了難以想像的深處,無法離開。
一共有四個存在出現在了佩星上。
祂們的身影只能從無盡維度之上小小地仰視,其模樣投映在世界中,既無法用語言描述,更不能想像。
但若是把這副場景繼續向下投射,將其投射入凡俗生靈能夠理解的維度當中,倒是能解讀出一副較為直觀的場面:
一束星光,宛若一隻碩大眼眸,立於佩星中央。
全世界的光芒好似都從它身上出來,如呼吸般起起伏伏,散射出不同的信息,拋入宇宙那洶湧不息的粒子風暴當中。
祂的右側,是一個身穿法老服飾、皮膚較黑的赤腳人影。
手中持有一根黃金長杖,只不過脖子以上像是籠罩在迷霧之中,難以窺見。
眼眸的左側稍靠下位之處,一位皇帝頭戴冠冕,身披金黃披風,以一種較為隨意的姿態站立。
那戴滿華麗戒指的細長手掌中還拿著一部小冊子,一直在翻閱。
三位存在於此稍待了片刻,又有一抹晦暗之色自祂們腳下緩緩升騰起來。
像是一股粘稠、溫暖的黑泉,浸沒了星砂,光芒一時被遮蔽。
這液體忽地搖曳騰起,組成了第四個存在,看不清模樣,可似是一隻巨型黑色動物。
橫瞳的眼眸看向早於自己到達的三位存在,一陣陣震動宇宙的聲音發出。
如果要勉強進行理解,或可將其轉化為人類的語言文字:「看來諸位都受到了『他』的請求,既然都以重要分身到場,想來對『他』均是十分重視。
『他』的存在之於諸天相當特殊,『那件事情』我們不方便動手,若是能由『他』來,那是再好不過。
既然要讓『他』出手,那麼我們給予的幫助也不能懈怠,說說吧,該給『他』一副怎樣的軀體?」
聽了此話,那「皇帝」率先說道:「母親,你對『他』如此,莫非是想把『他』培育成你的繼任者?」
「母親」聞言似是瞥了「皇帝」一眼,平淡道:
「『他』沒有完全走上我的路,無法成為我的繼任者,但你說的也不錯,我比你還要看好『他』,『他』不是我職責的繼任者,但不代表我不願意繼續培養『他』。」
聽到這話,「皇帝」像是愣了一下,手中翻動冊子的動作產生了剎那的停頓,祂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道說……」
「母親」打斷道:「這件事與這次我們要討論的事無關。」
而後祂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另外兩個存在,說道:「『他』是我的使者,所擁有的力量也來自於我,所以我提議,軀體一事,主要由我來負責。」
一旁的「皇帝」小聲道:「『他』也是吾的使者……」
「母親」無視了祂的嘀咕,繼續說道:「正好,千年過去,我麾下的族群也變得怠惰了,我意欲給予『他』一副我等族群之身軀,幫我將族群的實力推入下一個階段。」
說到這裡,那星光眼眸依舊不發一語,可深色皮膚的法老發出了一聲人類的愉悅輕笑,終於開口了:
「我和寰宇來這裡和你們討論,主要是因為小約向我們提出了這件事。
正好我也想來看看,那個特殊的生命到底應該在我們這裡得到怎樣一副身軀,才會比較有意思。」
而後祂稍微正色了一下:「約書亞是我和寰宇重點試驗與培養的目標,至於『他』的事麼,主要還是你們負責,我們就不參與了,畢竟涉及到世界的維續,我們不能分出所有精力。」
接著祂卻又是話鋒一轉,語調再度高昂起來:「不過,話是那麼說,但我這裡確實有一個提議。」
「母親」道:「看你樣子就知道,又是一些怪主意,不過,說來聽聽也無妨。」
「法老」於是輕輕一揮手中的黃金長杖,像是有一些秘語直接傳進了「母親」的耳中。
傳話完後祂又笑道:「這麼多年過去,你的族群也變得『不純粹』了吧?或許『他』的到來,也能幫助你的族群再一次提高『純度』呢。」
「母親」聽了祂的主意,而後也發出了一陣溫柔的低笑。
這笑聲宛若千千萬個女人的聲音交迭在一處,有垂垂老矣的老婦,有成熟溫和的中年婦人,又有活力昂揚的少女,時時變動,無法分清。
祂道:「你想讓『他』得到那種身軀麼……那不就正好與『他』此前的經歷截然反了過來?」
「法老」微笑道:「就是這樣,才有趣啊!」
「母親」沉吟片刻,道:「這樣也好,這樣的身軀潛力更大。」
一旁的「皇帝」聽著祂們謎語人一樣的對話,像是也猜到了什麼,手中冊子停止翻動,拿出一支筆開始書寫起什麼。
「母親」環顧一圈:「如果幾位沒有什麼異議的話,就這樣辦吧?以我族群之身為基礎,加上諸位提供的力量,為之打造一副軀體。」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眼眸」終於有了聲音,。
星光不斷變幻間,像是撥動了宇宙之弦,自然而然發出了聲音:
「若局限在焚宇內,恐無法超越,可加之外界力量,是弱點,是獨特,也是變數,方可攪動宇宙之固態。」
祂話說得拗口,幾個存在卻都理解了,紛紛點首表示贊同。
「母親」道:「確實如此,那就再加入『他』本來所掌握的力量中的一個好了。」
「皇帝」此時終於停止書寫,插話道:「只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才能吸引最多的觀眾,『他』在焚宇的故事,那些起承轉合,必須足夠精彩。」
話音落下,手中鉛筆在冊子上最後留下一筆,像是定下了事物的結局,又像是引出了一切的開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