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會有羊找到這裡,但沒想到竟然是你……」
尤桓前方傳出一個聲音,語氣中充滿忌憚與惡意。
尤桓抬頭看去,只見是最初在表面世界的人類農場中,遇到的那頭黑羊。
的確,這傢伙也是孕育之眼學派的成員。
要追溯到那個時候的話,他某種意義上,早就和孕育之眼學派有矛盾了。
他裝出了一副不認識的樣子,平靜問了一句:「你是?」
聽到這話,這頭黑羊立馬爆炸了似地,豎立起背部所有觸鬚喊了一句:「你、你怎麼可能忘記我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牢記在心的屈辱記憶,在尤桓心中甚至留不下一點痕跡?
不過他隨即冷靜下來,厲喝一聲:「全員進攻!目標死活不論!」
話音未落,尤桓身前身後,包圍上來的所有黑羊齊齊發動了攻勢!
看來,這頭最早與尤桓遇到的黑羊,在孕育之眼學派還挺有地位,竟然能夠指揮這麼一支精銳部隊。
的確,他本身的實力在他那個層次中還是很不錯的,行動上也沒有被忿怒沖昏頭腦。
這支精銳隊伍顯然是早有預料,專門埋伏在這裡,就等待闖入者被此前空無一人的場面麻痹後,再衝出來襲殺。
換作任何一個凜冽學會的成員來,恐怕在遇到他們的瞬間就已一命嗚呼。
嗯,這絕不是說學會的羊很菜的意思,而是事實如此。
然而尤桓面對四面八方逼近的能量波動,倒覺得正好。
他的三道秘術,在眾多學派法術的「供養」下終於融合完善,可以在這些黑羊身上先試驗一下。
他也不怕在這裡使用新秘術,會被暗中窺探的學派派主察覺到端倪。
因為融合後的新秘術,在發動時,可謂是十分隱秘的。
而且如果孕育之眼派主真的自認為察覺到了什麼,那才正好落入了他的計劃當中。
於是他心中一動,《黑森林童話錄》自行浮現,翻到記載著秘術的那一頁。
一個位於書頁正中央的複雜符文閃動了一下。
剎那間,尤桓目光一動,像是有一隻虛幻的眼眸,自他額心處浮現出來,將在場所有黑羊的生機密碼,都映入眼帘。
看到即為接觸,接觸即為掌控。
他先是對所有「看到」的生機密碼,進行了某種細微調整。
調整一做出,這些黑羊齊齊一頓,驚恐地發現,自身的能量流動不再受到自己控制。
像是有一隻強硬的大手,強行撥動、改換了他們體內的生理運轉。
那些施放到一半的法術、秘術,在這一控制下,全部於中途消散!
看到有關【秘術·編碼】的那一部分功能運作流暢,尤桓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試驗,而啟用了有關【秘術·解碼】的功能。
只見額心眼眸所見的一切生機密碼,在一瞬間就失去了原本的形態,變得面目全非。
與之對應的,周遭這些黑羊,包括與他有點矛盾的那一隻,站在原地愣愣看了自己一眼後,就從頭頂開始,一寸寸融化塌陷下來,直至落在地上,在「嗤嗤」聲中消散不見。
飛船的更深處,孕育之眼派主埃弗拉站在中樞控制室中,他在一隻眼眸狀的鏡面前,完完整整地看到了下屬們融化消散的這一幕。
他微微睜大眼睛,橫向瞳孔一眨不眨,仔細觀察著場上的每一絲細節。
「這是怎麼做到的……」他低聲喃喃道,語氣中有些許焦灼,但還沒有到焦慮惶恐的境地。
突然間,那碩大眼睛的監控畫面里,站在原地的白羊轉過頭,鮮紅的目光似是穿越了空間的界限,朝埃弗拉看了過來!
埃弗拉沒有迴避視線,就這麼回視過去。
用於展現監控畫面的眼眸震顫起來,畫面也逐漸出現大片的噪點,似是無法承受這種注視。
片刻後,大片風雪在飛船的廊橋上捲起,遮蔽了畫面。
等雪片離開後,監控中已然沒有了那純白的身影。
埃弗拉沒有立即轉挪觀察的視角,畢竟這整艘飛船里,遍布他的「視線」,並不急於一時。
他的頭頂浮現出數隻小巧的灰黑色眼眸,這些眼睛往前一衝,撞入那監控飛船的畫面當中,就來到了畫面所呈現的地方。
幾隻眼睛繞著下屬死去的地方飛了幾圈。
通過這一辦法,埃弗拉得以看清更多細節。
他的這些精銳下屬,可以說死得非常乾脆,也非常徹底,現場什麼都沒留下——甚至連一縷殘存的生機氣息都沒有。
但這種乾淨,本身傳達出了一種信息。
「生命根本層面的抹除手段嗎……」他低語了一句,眼中的焦灼神色漸漸消退。
只要知道敵人針對的是哪個方面,那就好辦了。
他本就是依靠對生命的研究起家的,論對生命本質、根本的理解,他自認不輸於任何羊。
當即查看了一番對於自身生機的防守,是否存在漏洞,而後他又在自己的每一顆細胞上,布置了新的一重防護法術。
最後又轉過身,在寬敞的中樞內走了一圈,從一個秘密倉庫里拿出了幾件道具,當場用掉。
這樣一來,他對於自身的守御,可謂到了極致的層次。
這一守御並非針對尋常的破壞,而是針對那些可以繞過生物肉體的表象,直指生命最根本的手段。
只要他的生機本源能夠牢牢固守在內,不向外泄露一絲氣息,敵人這種即死的能力,就沒有任何作用!
做完這一切,埃弗拉對接下來必將面對的戰鬥,也有了更多信心。
他再度走到監控眼眸前,傳出一個指令,要其尋找飛船內目標的方位。
眼眸接收指令後,閃動了一下,就顯露出了一副……他很熟悉的場景。
一條血肉質地的廊橋,左右兩邊整齊排布著散發光源的卵狀物體,那頭白羊就站在廊橋上,面前是一扇緊緊閉合的大門。
這不就是……
埃弗拉猛地扭過頭,與此同時,中樞的大門發出轟然一聲,直接從外面被破開!
這不就是中樞外面的場景!
敵人竟然來得那麼快?
埃弗拉腦海里一瞬閃過很多想法,一個個念頭以多線程的形式在腦海里不斷延伸,最終匯聚在了同個點上。
那份廢棄的草案,這艘飛船的前身……
縱然飛船在修建時,相比廢棄草案有很多修改之處,但終歸還是基於這份草案的,如果能夠充分地理解草案里的設計思路,想要找到飛船的中樞,就不是難事。
廢棄草案這一點,不是他有意疏忽,而是因為他日理萬機,極為忙碌,又怎會想到,一份已經標註廢棄,而且被放置在最角落的地方的檔案,還能被找到並重視呢?
概率太微小了。
看來檔案館那裡有叛徒……
埃弗拉的腦海里閃過老羊謝倫的臉。
但眼下已經不是考慮學派叛徒的時候了。
而且早來一點,晚來一點,也並無太大區別。
他故意藏身於此,哪怕學派艦隊危急之時也沒有露面,正是為了將目標吸引過來……
然後將其一舉殺死。
只要凜冽學會沒了最強大的主心骨,剩餘的散兵游勇根本不足為懼。
而一旦看到學會不成氣候,他相信巡護隊那邊也會重新回到中立狀態的。
他轉過身,與破門而入的尤桓無聲對視了一眼。
短暫的對峙間,一道仿佛陰影本身一般的東西,悄然出現,從身後接近了尤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