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見狀也不再多勸,而是抬眼望向楊凌,恭敬地開口:「高人,這幾日的休憩之處我已安排妥當,請高人移步前去查看是否滿意。」
楊凌輕點下頭,便隨著端木玉離去。他們既要進入南疆主城,便需在此等候三日。
如此長的時間,自然不能一直在外遊蕩,到端木玉安排的休憩之處修煉才是他們當下及接下來幾日的正經事。
子嬰望著三人的背影,只覺其中兩人愈發熟悉。
隨著三人漸行漸遠,身影逐漸模糊,子嬰不由自主地起身跟了上去。
楊凌自然察覺到了子嬰的悄然跟隨,卻並未點破,正如初見時他並未拆穿子嬰的身份一般。
其實,子嬰來南疆的目的,楊凌已猜得八九不離十。
有他們在南疆,子嬰的任務註定難以完成。因此,無論子嬰有何打算,楊凌都無意阻撓。
端木玉為楊凌等人安排的住處,已是這座小城中能找到的環境最佳的所在。
楊凌對此從不挑剔,但端木玉並不知曉,即便知曉,他也會選擇最好的,因為這代表著他首次為楊凌安排住處,也象徵著端木家對楊凌的態度。
端木玉自幼生長於爾虞我詐的環境,早已諳熟此道,無論是與人相處的規矩,還是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他或許比端木家的家主還要精通。
端木玉是獨自前往咸陽城拜見楊凌的,歸來時卻從咸陽城的南疆勢力中挑選了不少得力助手,一路上悉心照料。
這也是生怕楊凌對他們的招待有所不滿,多帶些人手便能多些便利。
外城的範圍普遍不大,即便是當地最好的住處,也有限得很,無法與南疆主城相提並論。他們抵達時,這座賓館已住下不少人。
端木玉憑藉端木家少主的身份,以及多出數倍的銀兩,才讓店家趕走了先入住的一些人,將楊凌和徐福安頓進去。
能做到這一步已屬不易,若再讓店家趕走其他住戶,將端木玉從咸陽城帶回的人也都安頓進去,便顯得有些仗勢欺人了。
在南疆這片地界上,誰都知道南疆端木家一向以和善為先,從不仗勢欺人。
正因如此,他們才能贏得整個南疆的信任,歷經歲月而不衰。
端木玉自然不可能為了安頓那些下人,親手毀掉端木家長久以來樹立的好名聲。
因此,端木玉與他從咸陽城帶回的人都在環境相對更差的小酒樓住下了。
子嬰無法靠近那家環境優越的酒樓,便在不遠處的小酒樓租了一間客房。
他租下的那間客房,恰巧就在端木玉的隔壁。兩人晚上回去休息時碰了個照面,端木玉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子嬰性情內向,不善交際,便沒有回應。
端木玉看在眼裡,並未多說什麼,笑了笑便推門進屋了。次日清晨,兩人同時出門,端木玉感到驚訝,再次主動開口打招呼:「起得這麼早,閣下可是急著進城?」
端木玉抬眼望向子嬰,笑著問道。昨晚人家打招呼未曾回應,今日又是對方主動開口,若是再一言不發,便顯得失禮了。
子嬰這般想著,便對著端木玉微微頷首,回應道:「來了有幾日了,想打聽打聽可有其他方法提前進城。」
其實,子嬰並未說謊,他的確想找到提前進城的辦法,但他來的時間已不算短,深知並無他法,若是有的話,這裡也不會聚集這麼多人了。
子嬰今日早起的真正目的,是想去看看楊凌那邊有何動靜。他總覺得楊凌並非簡單之人。然而,這種事,子嬰即便再單純,也不可能告訴端木玉。在他眼裡,端木玉也不比楊凌簡單多少。
「小友已等了三五日,也不差最後這兩日,不如再多些耐心,等等吧!」端木玉面帶微笑,回應道,「南疆主城封鎖的原因並非秘密,既然是為了防範外人,即便有其他入口,也定是封堵了的,無法進入。」
聽到端木玉的話,子嬰微微蹙眉。他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聽端木玉說話上,但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端木玉這番話也是出於好意,子嬰自然不好意思給人臉色看。
「閣下對南疆主城的事情如此了解,莫非是主城的本地人?」子嬰抬眼看向端木玉,臉上露出好奇之色,試探性地問道。
「小友猜對了,我正是土生土長的南疆本地人!」端木玉臉上的笑意更甚,毫不掩飾地回應道。
子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也笑了起來,感謝道:「多謝兄長提醒,今日省去我不少力氣,我便去隨便逛逛吧!」
子嬰能感覺到,端木玉並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和善可親,甚至可能是一條潛藏在暗處玩弄人心的毒蛇。他深知自己涉世未深,沒有手段和能力與這種人周旋,自然想著躲遠一些。
「賢弟請便!」聽到子嬰的話,端木玉立刻讓開了路,笑著道。
子嬰沒有繼續與他攀談的意願,生怕還未離開就被端木玉的三言兩語給牽制住了。
端木玉對他並未有太多想法,但提防之心依然很強。子嬰剛離開酒樓,端木玉便吩咐身邊的人暗中跟了上去。
子嬰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這件事楊凌的確未曾向任何人提及,但並不代表端木玉不知情。
子嬰起初跟得不近,的確除了楊凌之外無人察覺。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他越跟越近,端木玉想不知道都難。
正是因為發現了隊伍後邊的子嬰,端木玉才會特意尋到他入住的酒樓,買下他隔壁的房間入住。
子嬰今日有何打算,端木玉已猜得八九不離十。但他與楊凌一樣,並未拆穿,而是暗中派人反監視子嬰。
子嬰對此毫不知情。他離開酒樓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了楊凌等人入住的那家好酒樓。
楊凌並未現身,只有徐福站在樓下與幾個南疆本地人閒聊。聽他們的談話內容,似乎是在講述南疆本土的風俗民情。
子嬰聽了一會兒,確定等不到楊凌出現後,才離開了酒樓,朝較為偏僻的地方行去。
子嬰雖有一身修行的好根骨,卻未曾開啟修行的道路,也未曾開始修行。因此,他根本察覺不到後邊的跟蹤者。
路越走越偏僻,後邊的跟蹤者不敢靠得太近,逐漸落後。而子嬰卻步履匆匆,一直走到城牆邊的茅草屋前才停下腳步。
「老人家,請您開開門,我是楚嬰,昨天曾來拜訪過您。」子嬰抬手輕叩著茅草屋那擋風的木板門,希望能喚出屋內的老人,為他開啟這扇搖搖欲墜的門扉。
然而,屋內並無回應。他在門口靜候片刻,再次呼喚,卻依舊無人應答。子嬰心中疑惑叢生,忍不住透過門縫向里窺望。
昨日離開時,那位居住在此的老者曾與他約定,今日下午將告知他畫像中女子的全部底細。子嬰尋覓蓉兒多時未果,而南疆主城又緊閉城門,難得遇到這樣一位知情的老者,他自然不願錯失良機。
今日尚未到下午,子嬰便早早趕來,一直等候至夕陽西下。他生怕老者有急事提前離開,於是提前守候。若非心中始終掛念著此事,他今日下午的時光本應與楊凌共度。
天氣陰沉,光線昏暗,加之老者的茅草屋並無窗戶,僅憑門縫根本無法窺見屋內情形。
子嬰不願輕易放棄,便輕輕將門板拆下。這茅草屋的木板門搭設得極為簡易,拆卸起來毫不費力。然而,隨意拆卸他人門板實屬無禮之舉,若非為了蓉兒的消息,子嬰絕不會如此。
但話說回來,若子嬰真的未曾拆開門板,只是傻傻地站在門口等待,那才會真正令他後悔。
拆下門板後,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茅草屋內更是漆黑一片。子嬰借著微弱的月光,摸索著牆壁走了進去,終於在黑暗中找到了老者家中的燭燈。
當燈光照亮這狹小的茅草屋時,子嬰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差點將燭燈扔掉。昨日還精神矍鑠的老者,此刻竟躺在地上,雙眼圓睜,臉色慘白,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之物。
子嬰手持燭燈緩緩靠近老者,在燈光的映照下,他清晰地看到老者的脖子下還套著麻繩。
「老人家,您醒醒……」子嬰心懷恐懼,但仍試圖喚醒這位已逝去多時的老人。
然而,死者自然無法回應。子嬰正為這突如其來的生命消逝而悲痛時,一群身著鐵甲的士兵突然闖了進來。
「殺人兇手還沒跑,快抓住他!」領頭的士兵一見子嬰,便如獲至寶,立刻下令道。
子嬰在茫然無措中被南疆的官兵擒住,還未來得及開口,嘴裡便被塞入了一塊硬梆梆的抹布,緊接著雙手雙腳也被鐐銬鎖住。
他奮力掙扎,試圖辯解,但因嘴裡有異物,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前來抓捕的南疆官兵根本無心調查,甚至連死者的屍體都未檢查,更別提聽取子嬰的辯解了。
這些人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顯然並非正規的官兵。他們散漫成性,根本未曾幹過什么正事。由於主城封閉,他們無法進入,便帶著子嬰來到一家小酒樓,將他隨意地扔在一邊。不久,前廳便響起了推牌賭博的聲音,可見這些人平日裡便是如此散漫。
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他們在喝酒賭博的間隙,還跑到城門邊抓住了一個「殺人兇犯」,準備帶回去領功。
端木玉派來跟蹤的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確認這些人暫時不會離開也不會對子嬰不利後,才回去報告情況。
此時,端木玉正忙著伺候楊凌。儘管楊凌連房門都未踏出,但端木玉卻忙前忙後,一刻也不停歇。他時而派人尋找稀奇的南疆特產送進去,時而又張羅了不少城外的美女想要獻給楊凌。然而,楊凌卻一概拒絕,讓徐福將那些人和東西全部退了回去。
端木玉並未因此氣餒,儘管他一樣東西都沒送進去,甚至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但他仍不願離開。
「端木少主,我提醒您一句……」徐福雙手抱胸,斜靠在門框上,淡淡地說道,「師尊是超凡脫俗之人,對這些俗物從未有過興趣。」
「徐福大人,您說的這些,我怎會不知。只是……」端木玉頓了頓,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我們現在在南疆主城之外,能找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端木玉雖然機智過人,但在這等荒涼之地,也難以找到能討楊凌歡心之物。這如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般。
「找不到你就不找啊!」徐福放下手,抬眼看向端木玉,「你站在我師尊的角度想想,若是有人像你一樣無事獻殷勤,送些無用的東西來打擾他,你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徐福已將話說得十分明白,端木玉也並非愚鈍之人,自然能聽出他們不願讓自己繼續打擾的意思。
然而,端木玉需要楊凌坐鎮,整個南疆都需要楊凌的加入。他進入咸陽城多時,卻連與楊凌說上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了解楊凌對南疆的態度了。
換作任何人處於端木玉的境地,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我明白徐福大人的意思,還請徐福大人代我向高人表達歉意。今明兩日,我絕不會繼續打擾。若高人心中有氣,我也願意付出代價。」端木玉臉上露出笑意,目光中流露出真誠。
事實上,端木玉此刻的話語確實出自真心。他深知自己不敢得罪楊凌,南疆和端木家的大局遠比他個人的委屈更為重要。這是他身為南疆少主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今天我跟你說的話,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師尊十分大度,不會與你計較,更不會對你做什麼。」徐福聽出端木玉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擺手解釋道。
他怕自己再多說反而加深誤會,若是被楊凌知道了還要操心。說完這番話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端木玉聽懂了徐福的話,也明白對待楊凌這樣的高人不能用俗物去討好,窮追猛打更是無濟於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