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容初望向霜露跑走的方向,不是皇宮,而是北街的方向。☮♕ 💘ඏ
齊容初眯了眯眼,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食盒,已經東倒西歪了,蓋子有些散開,隱約能看到裡面精緻的糕點,但也只是糕點,沒有飯菜湯之類的東西。
齊容初將盒子提起來,進了皇宮,迎面遇到一個太監,他將那個食盒給了太監。
太監誠惶誠恐的接過,不解的問:「齊世子,這是……」
「你拿去吃,不想吃就扔了。」
「……」
「應該沒有毒,你放心。」
「……」
什麼叫應該沒有毒,這話說的他心裡打鼓。
「你如果不放心,把這個食盒連同裡面的東西一起扔了。」
說完,齊容初掏了碎銀塞進太監的手裡。
太監沒敢要,還回碎銀,說了句「奴才去處理這個食盒,齊世子放心,一定會處理好」就走了。
齊容初收回碎銀,大步朝著御書房去了。
霜露確實沒回宮,她回了楊家。
下午齊橫元去鳳悅宮見了楊千悅,說了一番話,晚上楊千悅就回了楊家,霜露自然也跟著回去了。
齊橫元要廢掉楊千悅的貴妃稱號,封楊千悅為公主,不管楊千悅是什麼想法,這都是大事,她要先跟她的家人們商量一下,就算不是商量,是通知,她也想親口向家人們通知這件事情,而不想通過君王的嘴,打家人們一個措手不及。
吃晚飯的時候,楊凌西不在,反正楊凌西還小,楊千悅也沒想讓他參與進來。
吃過晚飯,楊千悅把楊靖、曹氏、楊孝理喊到了書房。
楊千悅雖然進宮了,但隔三岔五回家一趟,不管是楊靖還是曹氏還是楊孝理,都習慣了,她今晚又回來,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她忽然把他們三人都叫進書房,這倒是多年來的第一次。
楊靖看了曹氏一眼,又看了楊孝理一眼,曹氏和楊孝理也和楊靖互看了一眼,然後三個人齊齊的看向楊千悅。
曹氏問道:「千悅,你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楊千悅嗯了一聲:「是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跟你們說一說。」
楊靖道:「你說。」
楊孝理也道:「你說。」
曹氏看著楊千悅,鼓勵她說。
楊千悅沒有立馬開口,而是緩了一下情緒,這才慢慢的將下午那個時候君王對她表達的意思說了出來。
楊千悅沒有提鳳儀宮之事,只是說了齊橫元要廢掉她的貴妃稱號,再封她為公主。
這件事情來的有些突然,楊靖和曹氏以及楊孝理聽了之後,都有些震驚,震驚的不僅僅是事件的突然性,還有君王的打算,他居然要封千悅為公主!
曹氏又驚又喜,而在這些驚的情緒和喜的情緒之外,她還有些想不通。
她問楊千悅:「陛下當真那樣說了,廢掉你的貴妃稱號,封你為公主?」
楊千悅苦笑道:「是的,橫元哥哥親口說的,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也不會拿這樣的事情跟你們開玩笑,橫元哥哥的態度很強硬,我知道我沒得選擇,我也知道我只能聽從,回來跟你們說,其實也不是要聽你們的意見,只是傳達一下橫元哥哥的意思罷了,也想讓你們幫忙,想一個好聽的稱號出來。」
曹氏皺眉:「不是,娘的意思是,陛下只給你這樣的待遇,讓你不當妃子了,當公主,那陛下對其她後宮的女人呢?陛下是什麼意思,陛下跟你說了嗎?」
楊千悅垂了垂眸:「他說了。」
「怎麼說的?」曹氏有些急切的問。
楊千悅說:「陛下只要燕寧一個人,其她的後宮女子,他會陸陸續續譴出皇宮。」
她扯了扯嘴,唇角略帶諷刺:「比起其她的後宮女子,我真的算是最特別的一個了。」
但是,她卻不想要這樣的特別。
她想要的特別,已經被燕寧占了去。
曹氏一聽這話,哪裡還不明白的,陛下這分明是要為燕寧散盡整個後宮啊。
倒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君王,而這樣的事情,在皇室,也不算是稀奇的,有些君王雨露均沾,有些君王就是喜歡獨寵一人,只不過,這種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女兒或是自家人身上,君王到底是雨露均沾還是獨寵一人,他們也體會不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和情感糾葛,如今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人身上了,這才體會到其中的滋味,好像並不是很舒服。
楊千悅是曹氏的女兒,自古女兒家的心思都喜歡跟當娘的說,楊千悅喜歡君王這件事情,曹氏是知道的。
楊千悅被封貴妃,曹氏想著,自己女兒的心愿,也算達成了。
雖然君王不止封了一個貴妃,但三個貴妃里,只有自己的女兒跟君王的關係不一般,如果獲寵,也是自己的女兒先一步獲寵。
眼前這個君王會雨露均沾還是會獨寵一人,曹氏不知道,畢竟失地尚沒有收復,姜國那麼一個危險的敵國還在,君王的心思全部在收復失地和滅掉姜國上面,他還沒有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放在後宮。
但曹氏堅信,等君王把心思放在後宮,放在女人身上之後,她的女兒會是第一個受寵之人,雨露均沾的話,她的女兒也會是沾的最多的那一個,獨寵一人的話,那也是她的女兒啊。💲🐼 🍬🎃
曹氏一直這樣堅信,卻不想,會出現燕寧這個意外。
曹氏見楊千悅說話的情緒很平靜,但眼眶卻隨著交流的深入而漸漸紅了起來,尤其在說完「比起其她的後宮女子,我真的算是最特別的一個了」之後,情緒明顯的失控,滿臉的諷刺。
她在諷刺自己,還是在諷刺她和君王的那一段兩小無猜?
曹氏坐在楊千悅旁邊的椅子裡,她伸出手臂,橫過中間的小方桌,拉住楊千悅的手,問道:「你不願意當陛下的妹妹,你想當他的妃子,是不是?」
楊千悅沒回答,抬頭看向楊靖。
楊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曹氏說道:「夫君,你對這事是什麼看法呢?」
楊靖擱下茶杯,緩慢道:「我聽從陛下的旨意,陛下怎麼安排,我們就怎麼做。」
曹氏氣道:「千悅是你的女兒,她也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打小也是被我們捧在手裡長大的,她如今需要你的時候,你卻要撒手不管了?」
「女兒的心思,你應該也是明白的,雖然能封為公主,也是千悅的福氣,能和陛下成為兄妹,更是一份尊榮,可妹妹和妃子,那還是不能比的,妹妹將來要嫁人,嫁了人之後,就算是真正的皇家人,也變成一半的皇家人了,更別說千悅原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家人,只是陛下認的妹妹,這樣的話,等以後千悅嫁了人,連皇家的邊兒都摸不著了。」
「我倒不是想靠千悅飛黃騰達,但我知道千悅心悅陛下,當了妹妹,看似跟陛下親近了,其實是把距離徹底拉遠了,燕寧有本事,這個我知道,陛下想寵愛燕寧,我們這些人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怎麼著也要把千悅留在後宮啊,現在沒機會得寵,以後說不定就有機會。」
「只要留在後宮,那就還有機會,可如果不留在後宮了,那就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楊靖正了正面色,問曹氏:「你想讓我怎麼管?到陛下面前說,千悅不想出宮,千悅想做你的妃子,千悅想得到你的寵愛?你覺得這話你說的出口嗎?」
曹氏哼道:「為什麼說不出口?眼前都火燒眉毛了,還管那麼多!」
楊靖冷笑道:「你覺得你說得出口,那你去找陛下,反正這種事情,你們婦人也最擅長,說不定陛下還真的被你說動了,不趕千悅出宮了呢?」
曹氏聽出來楊靖在敷衍她,也在嘲諷她,她不滿道:
「這件事情,事關女兒一生的幸福,我不怕豁出這張老臉來,但我豁出了老臉,你就能獨善其身嗎?你以為我不想去嗎?如果我有你同樣的軍功,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但我沒有軍功,我一個婦人,能跟陛下說什麼?陛下也不會給我面子,而我進宮,跟你進宮又不一樣,你進宮沒人覺得奇怪,我若是進宮了,當天進宮,第二天就能傳的滿大街都是,如果談成了還好,沒談成,丟的還是你楊家人的臉面。」
楊靖不冷不熱道:「你別跟我扯這麼多,事關女兒一生的幸福,我怎麼可能不上心?但你以為陛下是什麼人?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左右的人?陛下既說了那樣的一番話,就說明他早就深思熟慮過了。」
說著話,他側過頭,看了楊千悅一眼。
那一眼十分威嚴,並帶著長輩苛責小輩的凌厲。
他先前分明跟女兒分析過利弊,也說過,陛下若對她有那麼一丁點兒男女之情,或者,想封她為皇后,就不可能蹉跎這麼多年,一不碰她,二不封后。
說失地還沒有收回,說姜國還沒有滅掉,完全就是藉口。
陛下寵幸了燕寧,不也是失地沒有收回,姜國沒有滅掉嗎?
陛下如果當真想要碰女兒,不會找任何藉口,更加不會一拖再拖,拖了這麼多年,不說後來女兒進宮當妃子了,就是女兒跟陛下一起長大的那麼些年,陛下若真喜歡女兒,也會有所表示,但陛下就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示。
楊靖以為,在他說了那麼一番話後,在陛下的態度表明之後,他的女兒會快刀斬亂麻,爽快的答應出宮,再準備封公主的事情。
至少,她會當下就答應陛下,回來後又在跟他們這些家人們說這些的時候,立場堅定,神情平靜。
可她沒有。
她沒有當場答應陛下。
回來跟他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副明顯受委屈的樣子。
她憑什麼覺得她受委屈了?
陛下封她為公主,哪裡就委屈她了?
以前沒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個拎不清的人,如今卻覺得,她越活越蠢,有些想要步陳魚容後路的感覺。
楊靖知道這是什麼導致的,是心中的嫉妒作祟。
她們都嫉妒燕寧,可她們又沒有燕寧的本事。
但凡女兒有一半燕寧的本事,他就敢為她在陛下面前爭取一回。
可她沒有,那他要如何爭取?
一個男人,尤其還是執掌天下的男人,會在意那點兒兩小無猜?
事實上,陛下也確實在意,這才要給女兒一個公主身份,可她還不想要!
她以為她是誰呢!
楊靖冷冷的收回視線,又看著曹氏,說道:「你關心女兒的未來,我也關心,正因為我是關心的,我才覺得,女兒出宮是好事。」
「陛下獨寵燕寧,又親口說了要遣散後宮的話,那說明未來的陛下,沒有三宮六院,沒有七十二妃,他只會有一個燕寧。女兒現在不出宮,將來也還是會出宮的,就算我們想盡辦法把女兒留在後宮了,但陛下傾其一生不碰她,你覺得她會幸福嗎?」
「就算未來會有變數,陛下捨棄了燕寧,寵幸了其她女子,千悅也不會有機會的,我還是那句話,若陛下對千悅有情意,不會對千悅置若罔聞。」
「先前後宮發生的醜聞事件,大家不提,是給我們顏面,但我們自己卻不能忘了,千悅給陛下下藥,結果陛下沒碰她,自己回了御陽宮,後來還罰了千悅,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給我們當頭一棒了,為什麼你們還會覺得,千悅有機會成為陛下的女人呢?」
楊靖一字一句說道:「千悅最好的未來,在外面,不在皇宮。」
曹氏原本氣焰很盛,覺得憑女兒和陛下的交情,留在後宮,早晚會得寵,她的女兒一心愛慕陛下,只要陛下願意寵她,她就是幸福的,曹氏一直以為,女兒的幸福在後宮,在陛下身上。
可夫君一席話,說的她後背發冷,心也七上八下的。
先前女兒給陛下下藥的事情,確實鬧的人盡皆知,那一次女兒的臉面丟盡了,只是陛下多少還是顧情義的,在香潔死了之後,所有言論都被壓下去,不久之後,再沒人提及這件事情,隨著越來越多的事情緊密到來,那件事情也被人給忘記了。
至少曹氏就忘記了的。
曹氏並不糊塗,她只是太愛女兒,一心想給女兒最好的,又覺得女兒和君王一起長大,理應在一起的,女兒一有那種心意或心思,她就想滿足她,但楊靖的話,又將她的感性驅散。
她終於能理智一回,緊了緊楊千悅的手,說道:「千悅,你父親說的挺有道理,強扭的瓜不甜,陛下如果不愛你,你就是強行留在後宮,也不會開心的,更加不會幸福。娘只要你開開心心的,能夠幸福的過完這輩子,別的娘都不期望。明天你就進宮,跟陛下歡歡喜喜的說,你很願意當他的妹妹,以後當了公主,也會好好跟燕寧相處。」
楊千悅倏的一下將手從曹氏的手中扯了回來。
曹氏愣了一下。
楊靖也注意到了楊千悅的這個小動作。
一直沒說話的楊孝理也看到了楊千悅的這個小動作,楊孝理眯了眯眼,說道:「明天我進宮一趟,探一下陛下的口風,爭取為千悅求一個留在後宮的機會。」
楊孝理是妹控,但不是沒有理智的人,轉折在下一章。
今天有點忙,主要是寶寶太鬧了,哎,一直沒抽到時間寫字,晚上才騰出一些時間,寫完一章都十一點了,先傳一章,第二更明天白天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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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晚安,白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