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工具人
天剛蒙蒙亮，北影廠門口恢復了白天的喧囂，聚集了一群等活的人。
在所有群演期盼的目光中，一列中巴車隊快速駛來。
有大活！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接著一股腦地往上靠。
「紫禁城，30一天.」
車上下來的人拿著大喇叭還沒喊完，就被人群給包圍了，瘋狂地喊著。
選角導演黃帝拿著照片掃視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目標。
突然，看到路邊樹上跳下來一個瘦弱的身影，還沒站穩就飛速朝這邊跑來。
「王保強？」黃帝拿著喇叭大喊。
那個瘦弱的身影從人縫中擠了進來：「導演，我是王保強。」
再對一遍照片，確定沒錯，黃帝好奇道：「你從樹上下來？」
「昨天晚上我給別人搬東西，回來太晚了怕遲到，就在樹上睡覺。」王保強摸了摸後腦勺，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在樹上睡了一晚上？」黃帝一下沒反應過來。
「對啊。」
牛逼，難怪唐言會推薦一個小群演黃帝沖王保強招招手：「上來吧，自己找個位置。」
「哎，謝謝導演！」
在周圍群演羨慕的目光中，王保強一臉興奮地上了中巴。
「好，麻煩黃導了。」
得知王保強為了等劇組不遲到，在樹上睡了一晚上，唐言也是感慨萬分，果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成功的。
《大腕》劇組已經在紫禁城開始拍一些不太重要的群戲了，比如小皇帝喝著可笑可樂，看著下面一群文武大臣。
有深意，但是就戲而言，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拍攝的過程唐言就不用參與了，跟他沒關係。
早上準時來中心上班，先把事情和蘇主任匯報了一遍。
然後去見了中心的副主任周克，也是規劃中心實際管事的，正牌主任王更年是電影局副局長，只是兼任中心主任。
「不錯，咱們中心也終於策劃了第一部商業電影，小唐你放心大膽地干，審核方面不用擔心。」
電影劇本規劃中心就是個清水衙門，打醬油的，難得有了中心獨立撰寫的劇本得到了中影三百萬投資，周主任當即拍板全力支持，管他是什麼片子。
他也是電影審核委員會的成員，看完劇本發現這個鬼魂跟恐怖、封建迷信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就是披著個床單之後，那過審就不是問題了。
「謝謝主任，那我就先忙去了。」
留了一份劇本給周主任，唐言也離開了辦公室。
「姍姍，五哥，你們就和北影廠接洽，先和統籌一起把拍攝計劃表做出來。」
蘇主任還給唐言派了兩個助手，張珊珊北師大畢業，王武是中傳的，都比唐言早進規劃中心，也是中心僅有的兩個年輕人，其他老前輩都是搞文藝的。
王武的名字還是他爸取的，出生前他爸正好看了張策導演的《大刀王五》，正好自己也姓王，就想給他取名王五，希望繼承自己的大俠夢。
可他媽覺得不好聽，改成了王武。
雖然取了個武字，長得也人高馬大，濃眉大眼，不過本人跟這個名字一毛錢關係沒有，反而像個斯文人的，對唐言安排的任務也欣然接受。
「沒問題，交給我就行了。」
「唐言，沒想到你那個劇本真的要拍了，要不在電影裡把紙條的內容拍出來怎麼樣啊？」
張珊珊更關心電影本身，自從一個月前看了這個感動又揪心的劇本，就一直追問紙條到底寫了什麼。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唐言很是無奈：「我不是說了嗎，我也不知道該寫什麼好，乾脆就不拍紙條的內容了。」
「給男主角鬼魂一個好的結局也行啊，等了一百多年就這麼煙消雲散，也太慘了。」張珊珊有些可惜道。
「改個屁啊，《鐵達尼號》要是傑克和露絲都活下來了，你看的時候還會哭嗎？」
女生就是感性，看個電影、劇本都能自我感動。
「行了，你們去北影廠吧，我該去給電影找個導演了。」
唐言不想聽她糾結了，徑直離開了中心。
《一隻鬼的故事》其實很好拍，並不複雜，相比原版就是刪改了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和很拖沓的長鏡頭。
分鏡劇本和故事板都有原片做參考，做的很細，自己雖然學的不是導演，不過拍這片子難度並不大。
不過唐言不打算做一名導演，華語電影不缺一個導演，馮曉剛三年三部賀歲片，可是市場沒有任何變化，一潭死水。
《臥虎藏龍》倒是改變了市場，讓張一謀有感而發開始拍《英雄》，開啟了內地電影的大片時代。
可是，改變市場的根本不在於《臥虎藏龍》和《英雄》，關鍵在於華國明年加入世貿組織。
入世之後，電影市場開放，面臨進口片的衝擊，不管有沒有《英雄》，都會徹底邁入商業化時代。
轉行去當一個導演，一年累死累活也就拍一部片子，還不如給自己找幾個工具人。
不過工具人也不好找，電影學院以往幾屆導演系的師兄倒是有幾個有能力的。
90屆美術系的丁盛，未來拍過《大兵小將》、《解救吾先生》。
94屆導演系的吳爾善，《畫皮2》、《尋龍訣》的導演。
95屆的伍世閒，這個是美籍華人。
還有同是95屆的程爾，拍過《邊境風雲》
這都是有名有姓的導演，可全都是唐言的師兄，年紀又比他大，這就麻煩了。
畢竟是找來當工具人的，分鏡劇本和故事板都有了，大體照著拍就行了。
而唐言又沒有名氣，不像江文可以壓著陸釧，讓整個劇組聽自己，無視陸釧這個正牌導演。
這樣一來，工具人的選擇就不多了。
從口袋裡掏出剛買的砸核桃專用機諾基亞3210，撥了個號碼出去。
「餵耗子，你在哪？」
「等著，有好事。」
掛掉電話，唐言打了個車來到西三環的公主墳附近的翠微大廈。
小西天、公主墳、翠微.京城淨是些怪裡怪氣的地名。
翠微大廈是京城西部最大的商場之一，寧昊正和女朋友邢艾娜逛街。
一見面，寧昊就嚷嚷了起來：「找我幹嘛呢，這麼急，我攝像機都沒買。」
「買攝像機幹嘛，你拍MTV不是一直租的嗎？」唐言問道。
「我攢夠20萬給我爸了，還有點剩的，乾脆買個好點的攝像機，省的一直去租。」
寧昊滿臉輕鬆地笑道：「你是沒見我爸那眼神，我把20萬現金拍在他面前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了，也不再叫我回去做生意。」
這個唐言倒是知道，他們早在王府井認識的，也很熟了。
來京城追尋自己的繪畫藝術之前，他爸覺得不靠譜，給他20萬讓他在泰源做生意。
可是寧昊不想，背上行囊拿著2000塊錢踏上了北漂之旅。
來京城後他下定決定，一定要掙到20萬，告訴他爸，自己不做生意也能掙錢。
難怪唐言看他狀態這麼輕鬆，原來是一直壓在身上的結解開了。
這下正好唐言問：「錢給你爸了，是不是有空了？」
寧昊點點頭：「還行吧，可以輕鬆一下了，找我什麼事?」
唐言把手上的劇本遞了過去，直接了當地說：「有個電影項目，300萬投資，你來做導演。」
「做導演啊，沒.什啥什麼？」
寧昊一下沒反應過來，舌頭差點打結了。
「300萬投資？」
「找我做導演？」
「不是我爸吧，可我爸也沒這麼多錢啊？」
「投資人沒病吧？」
一連好幾個問號，明顯是當唐言拿他開涮呢。
唐言笑笑：「先看看劇本，中影的韓總親自給我撥的300萬，一分錢不少，童叟無欺。」
「真的？」
寧昊將信將疑地接過劇本，還是有點不信：「那為什麼找我，我就一個拍MTV的導演。」
因為你還在讀大四，比我低一屆，拍了兩年MTV，有基礎的導演功底，簡直是工具人的絕佳選擇
唐言一臉認真地地盯著寧昊：「耗子，相信我，你天生就是當導演的料！」
「真的？」寧昊有些意動，自己拍的MTV確實在圈內小有名氣，多少大咖歌手都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