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我先遇見你,再見卻是他人妻。
拾你骨,畫你魂,願不相負,願不相負。
……
蕭雲州到得早一些,也沒有著急進去,就在巷子口等著慕長離。
慕長離到時,張易和銀平都好奇地仔細打量這位傳說中的慕家二小姐。
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如此出奇,怎麼就能讓九殿下在查案子的時候非得帶上。
初見慕長離,只覺得這位二小姐身上有一股京城姑娘沒有的氣質。
說她山野,也不完全準確。
應該說是自由,是平等地瞧不起每一個人的那種自由。
甚至她好像連九殿下都瞧不起,因為她一下馬車就說:「蕭雲州,你自己都不掙扎一下麼?這麼快就叫我直接過來?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進得家門,這突然出來了,指不定再回去就又不讓我進了。」
張易都替慕長離捏了把汗,九殿下怎麼看也不像是平易近人到這種地步的。
還直呼九殿下大名,瘋了吧?
蕭雲州有求於人,不但不生氣,還走上前討好地道:「確實沒有二小姐不太行,有勞你了。待會兒回去的時候我送你,慕家要是敢不讓你進去,咱們就把長寧侯府都給燒了。」
慕長離:「……」
是不是在影射她火燒大廚房?
「說說吧!什麼怪病。」她不想跟一個邏輯思維不太正常的皇子計較。
蕭雲州也不磨嘰,快速地將從銀平那裡聽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銀平和張易趁這個工夫也上前來見禮。
雖然他們有官職在身,雖然慕長離只是個臣女。
但眼下聽九殿下這個意思,想辦案還得靠著人家。
何況九殿下對慕長離都客客氣氣的,他們便也不太敢擺官架子。
於是面帶笑容地叫了聲:「二小姐。」
慕長離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只管看病,不管查案。你帶這麼多人來,那戶人家也不
傻,太打草驚蛇了。」
張易不解,「二小姐的意思是,那戶人家有問題?」
慕長離說:「有沒有問題,看過之後才知道。」
最後,是銀平陪著蕭雲州和慕長離一起進了「張宅」。
因為他父親是太醫,曾經來過這裡,故而他有藉口,可以說是父親給介紹了大夫,讓他給引薦來。
芸香自然是跟著慕長離的,北陸則是隱到了暗處,悄悄跟著。
張易眼瞅著他們幾個都進了張宅,一臉詫異。
合著打草驚蛇,就差他一個人是吧?
張家也是有錢人家,據銀平說,好像是生意做得不錯,宅子越買越大,老太爺的小妾也越納越多。
當然,比起王府和侯府這種地方,張宅還是有些不夠看了。
既不雅致也不大氣,景致雖多,卻像是主人家為了彰顯自己有錢、有品味,刻意去加的。
加得不倫不類。
銀平一邊走一邊跟領路的小廝說話:「我父親對你們家老太爺的病症十分上心,回去之後多方打聽,才打聽到了這位女大夫。你別看她年輕,實則是江湖中一位神醫的關門弟子。
多了你們也別問,神醫脾氣不太好。」
蕭雲州對「脾氣不太好」這一點十分認同,因為慕長離明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可卻從來沒給過他好臉子。
又聽說她一言不合就燒了慕府的大廚房,還扔進去一個手裡沾過人命的丫鬟。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脾氣好的樣子。
張宅的小廝對他們的到來很重視,絲毫沒有嫌慕長離年輕。
因為銀平是大理寺的人,銀平的父親還是太醫,這名頭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小廝恭恭敬敬地把他們請到老太爺的院兒里,老太爺的兩個兒子正在院中爭吵。
一個說父親的病沒得治了,一個說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小廝小聲告訴他們:「說沒得治的那位,是我家大老爺。大老爺是嫡子,老太爺病了之後,家中事情都是他說的算。」
慕長離反問:「那二老爺呢?庶出的?」
小廝點點頭,還嘆了一聲,「二老爺是個很溫和的人,對下人也好,學問也好。可惜就因為是庶出,在家中很是受排擠。特別……是受大老爺的排擠。」
「這病治不了,幾位請回吧!」排擠人的大老爺這時走了過來,衝著銀平說話,「替我感謝銀太醫,但是我爹這個病我們不治了。」
二老爺立即跟了上來,求著大老爺道:「大哥,再試試吧!大夫來都來了,試試又能怎樣呢?」
大老爺瞪了他一眼,「試?我看你純是想讓父親遭罪!打從父親得了這個病,到現在快一個月了,太醫都來過,誰治好了?
每次不是扎針就是灌藥,父親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我這個當兒子的如何能忍心?
果然庶出都是白眼狼,你只想著父親活著,你就能占張家的一份家業。
可你有沒有替父親想過?這樣遭罪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張大老爺一番話說得掏心掏肺,可二老爺一直搖頭,不停地表示:「我不要家業,我只希望父親能把病治好。大夫來都來了,試試又能怎樣?」
大老爺狠狠瞪他,然後又向蕭雲州看了過來。
銀平知道他誤會了,趕緊指著慕長離道:「是這位,這位女大夫。」
張大老爺的眉又擰到一塊兒去了,「女大夫?這也太年輕了,她能治什麼?」
銀平也不高興起來,「你這是在質疑本寺正,還是在質疑我的父親?」
這話把張大老爺給鎮住了,到底是商戶,家中沒有走仕途之人,銀平這個正六品寺正,放在京中旺族眼裡不算什麼。可是對於商戶來說,那是很大的官。
他瞅瞅銀平,再瞅瞅蕭雲州,有心想問問蕭雲州是什麼人,為何看起來帶著一身威嚴之氣?
但又一想大理寺是個什麼地方,便沒把話問出來。
銀平堅持去看老太爺,張大老爺也沒法阻攔,只能讓一行人進了屋。
只是他走在最後,頭微垂著,隱隱透著幾分心慌。
「大哥,咱們也進去吧!」二老爺見他走得慢,催了一句。
大老爺一雙眼睛眯了起來,像是要吃人一樣看向他。
可惜有外人在場,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隨著眾人進屋,張家老太爺的病症也展現在人們面前。
這病的確如銀平所說,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