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仔細回想原主短暫的一生,卻怎麼也沒想到那一生里還曾有過蕭雲州的出現。
但卻想到有一件事情是記憶模糊的,因為那時候原主生了病,發了高燒,只記得有人救了自己,還在照顧自己,卻根本沒力氣睜眼,所以一直不知道那位恩人是誰。
「是在扶山村的山裡?」她問蕭雲州,「那一次嗎?慕傾雲身邊的一個婆子去了扶山村,打著來看我的旗號將我騙至山里丟棄。我當時年紀小,在山裡根本找不到路,又發了高燒,幾乎奄奄一息。後來有一個人救了我,我只知道是個男人,很年輕,比我應該大不了幾歲。
他將我抱起來,帶到一處山洞裡,生了火,烤乾了我的衣裳。
好像一直照顧了我兩三日,還給我餵了藥。
我一直迷迷糊糊的,腦子不太清楚,眼睛也睜不開,到最後也沒看清楚救我的恩人是誰。
直到我退了燒,徹底清醒了,恩人也走了。」
她看向蕭雲州,「所以那次是你嗎?是你救了我?」
他想了想,說:「或許嚴謹一點,我救的人應該是原本的慕家二小姐。」
慕長離點頭,「對,你救的是慕家二小姐。但我占據了這個身體之後,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慕家二小姐全部的記憶。而且這身體是她自願給我用的,所以我與這身體之間沒有任何排斥。不但承了她的記憶,也承了她在世間的一切因果。
對於我來說,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並無需分得很清楚。」
她說到這,將自己左邊袖子擼了起來,那上面有三道疤痕,痕跡很重,但好在原本的傷口已經癒合,皮肉也不再往外翻了。
「還記得最初認識的時候,我身上的這個傷嗎?你一直不放心,派了軍醫到長寧侯府去給我治。但那軍醫卻說這傷似乎不是利器所致,不太能醫得好。不過也給我留了傷藥,多少能緩解些疼痛。
後來你依然惦記,總想我能徹底好起來。但我卻一直和你說這個傷我自己心裡有數,根本不是藥能治好的。我也知道怎麼才能讓它好,所以不需要你過多的操心。
那時候沒有與你明說,現在怕是我不說,你多少也能猜到了。」
蕭雲州點頭,「怕不是那真正的慕家二小姐留下的?是對你的一個約束,你要是能把她的仇給報了,能把她活著的時候沒弄清楚的事都給弄明白了,這傷才會徹底好。」
「嗯。」慕長離認了這個說法,「我如今替她報仇算是報了一多半,剩下的就是慕家最後的結局,還有榮家一事的真相大白。至於她最想知道的關於榮婉的事情,可以說已經弄清楚了。從榮婉的死,到榮婉被換了孩子,在我們弄清楚了這些事情的那一刻,我這幾道傷口就有了明顯的好轉。原本皮肉分離的地方也迅速癒合。
現在剩下幾道肉疤,雖然不太好看,但也不疼不癢,對生活沒有任何影響了。
而且它們最終也是會消失的,等到慕家和榮家的事情解決完,這手臂就徹底好了。」
蕭雲州往她手臂上握了一下,「後面與你在一起久了,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所以對於這幾道傷口我也沒有再多去過問。就是怕問多了你說不清楚,會顯得我有些煩。」
慕元青覺得這件事情十分神奇,「我那位真正的二姐姐居然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能在你的身上留下傷口?可是她如果這麼厲害的話,她是怎麼會死去的?」
芙蓉想了想,道:「大概是死了之後才擁有的這樣的力量吧!活著的時候是不行的。」
「是這樣嗎?」慕元青聽得直嘆氣,「那她死的時候應該很絕望吧?」
「還行吧!」慕長離說,「其實死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要不然以她的性子一旦回到了京城,那便是羊入虎口,未來一定會更加悽慘。」
她說到這裡,看嚮慕元青,琢磨了一會兒道:「如果你想知道她如果不死,順利的回到了京城之後是什麼樣的日子,倒是可以問問你母親。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她的上一世應該是跟這一世有不同的拐點,生活應該是從某一個點開始,跟這一世有了不一樣的發展。她順著那個發展的方向去生活,那個生活里應該會有你那位真正的二姐姐。」
慕元青不明白,「如果是死後重生,那為什麼她的上一世跟這一世會有這麼大的不同?
難道重生的不是同樣一個世界嗎?不會啊!她明明就還是我的母親啊!」
慕長離給他舉了蝴蝶效應的例子,慕元青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過來:「一件事情的改變,會影響後續很多事情的走向。今生之所以不同,是因為今生在你這裡出現了拐點!你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借屍還魂了,所以後續的一切就都開始不一樣了。」
他越想越清明,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一件值得記入卷宗的事。
於是便對芙蓉道:「一會兒到了侯府,我們先跟母親聊她重生的事情。她一邊說你一邊記,回頭我們把這件事情整理出來,我要寫進大理寺詭案錄中,供後人參閱。」
芙蓉用力點頭,「好,我都記下了,一會兒我會好好記錄的。」
宮車終於停在了長寧侯府門口,門房小廝一看到慕長離可開心了,有人往府里去通傳,剩下的人就圍上來忙前忙後的,還十分熱情地跟她和九殿下打招呼,還不忘對慕元青說:「三少爺好像長個子了,就是有點兒瘦了。晚膳在這邊吃吧!奴才讓大廚房那邊備好吃的。」
慕元青當然知道自己瘦了,在榮家那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不瘦才怪。
於是點了點頭,「那就備晚膳吧!我們今兒是要多留一會兒。」
門房很高興,芙蓉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高興,就多問了一句。
然後就聽到了答案:「因為侯爺一直都不在家啊!以前沒覺得侯爺在不在家有什麼不一樣,但自打他不經常回來之後咱們才發現,侯爺不在家的日子是真好啊!整個長寧侯府的空氣都清新多了,人好像也精神了,我們的神經也不會一直繃著,總之就是所有人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