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人知曉的夢與夜
直到跟夏目直樹有肢體接觸，淺井真緒才明白他的身體究竟孱弱到了怎樣的程度——
身高在一米八往上的情況下，體重居然這麼輕？
小女僕微微皺眉，她甚至懷疑夏目直樹身上的肌肉能否支撐他這和體重不搭配的骨架。
進了臥室，將夏目直樹輕輕放到床上，他安詳熟睡宛如嬰兒。
「看來藥效確實可以。」
淺井真緒看著他的睡顏，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個沒有標籤的棕色小瓶子來，心想那個女人平時常備這種東西是為了幹什麼？
用中藥做出無色無味的蒙汗藥，對於身為萬能女僕的淺井真緒來說，完全不在話下。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夏目直樹托武藤雜貨店海外代購的那些中藥種目不夠，而且要是少了多少份量，夏目直樹都是很清楚的。
所以藥是從校醫務室拿的，很顯然是某位校醫的個人收藏品。
大學的校醫務室里不會出現這麼危險的東西。
本來淺井真緒只是不抱希望地隨口一問，沒想到七海校醫還真有，最關鍵的是她甚至都沒有問淺井真緒要這東西幹什麼，便很信任地給了她……
或許某個校醫也是個潛在樂子人，巴不得淺井用它來幹什麼壞事也說不定。
女僕當然不會幹出對主人不利的事，如果不出意外夏目直樹會以最優質的睡眠一覺到天亮，並且忘記在此之間發生的一切事情。
今天是她等了十幾年的特殊日子，是她來夏目家當女僕的第28天，也是她作為成年人的第一天。
滿懷心意，命中注定。
收起小瓶子，淺井真緒看著床上的夏目直樹，面色平靜但內心且波瀾起伏。
明明已經在十幾年前就有心理準備的她，此時此刻面對毫無防備也絕對不會記事兒的夏目，卻有些猶豫了。
於是一向雷厲風行的淺井真緒，決定將這件事放到最後。
她掏出自己和夏目的手機解鎖、進入網課的直播間預備……雖然私自解鎖主人的手機違反女僕契約中的隱私保護，但特殊時期同樣享有契約上的女僕特權。
她要保證夏目直樹百分百出勤率不會因為自己斷掉。
瞥了一眼直播間的標題和教授在家裡臨時做的板書，淺井真緒就大致明白了這堂課講的是什麼。
開啟錄屏、開啟外放靜音、關掉麥克風和攝像頭，她便將兩部手機放到臨窗的書桌前不管了。
事後讓夏目直樹看一下錄像，有什麼不明白的再給他講就好。
再次瞥了一眼床上的夏目，淺井真緒開始打掃他的房間。
平時夏目的房間一般不需要淺井來打掃，他自己有手有腳，順手把桌面和地毯上的髒東西處理了就行，每逢周末休息，他才會在淺井全家大掃除的時候把屋裡的地毯拿出去讓她洗洗。
今天出門的時候匆匆忙忙，回來之後夏目便一頭鑽進了書房裡沒空收拾房間，他的背包還放在書房裡。
於是淺井去書房將夏目的背包拿上來，結果因為拉鏈沒拉好，一本封面令人血脈噴張的漫畫掉了出來。
淺井看著靜靜躺在地毯上的漫畫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原來你的都隨身帶著嗎？」淺井真緒將地上的書撿起來，輕輕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塵，然後將摔了一下造成的折頁捋平：「怪不得房間裡找不到。」
緊接著淺井真緒想起了夏目藏在床底下那個上鎖的小木頭箱子，敏銳的女僕又覺得可能一個男生的房間裡不會只藏了一本……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房間裡有一隻蟑螂出現在燈光下，證明陰暗裡已經多到藏不住了。
看著手裡的漫畫，淺井真緒沒有任何反感的情緒，她只是覺得對於夏目直樹來說，這個東西可能還蠻喜歡的。
就像是她喜歡的亞里士多德和海倫凱勒，亦或者正在讀的《呼嘯山莊》。
雖說本子在人類歷史上的地位遠不及那些名著，但對於個人的喜好卻並無高低貴賤之分。
視線掃過封面上正被小師妹按在地上欲行不軌的男主，淺井真緒卻突然皺了皺眉。
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這個男主……怎麼有點像自己？
轉念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於是趕緊翻開扉頁，作者一欄赫然寫著[Nanami]！
淺井真緒緩緩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太陽穴一突一突的，慢慢坐到了床尾。
瞬間她剛才對這本漫畫的正面評價蕩然無存，現在在她眼中，這本書就是世界上最惡劣的存在！
秉承著「好好批判一下這裡到底畫了什麼」的念頭，她慢慢翻開了第一頁……
窗外的雨漸漸大了。
隱隱似乎有雷鳴聲，好在家裡的窗戶都被細心地淺井在下雨之前就關上了，只留縫隙。
那邊靜音的網課何時結束的無人知曉，在雨夜下這小小的臨河二層臥室里，床上躺著兩個交織在一起的年輕人。
當然了，是命運交織。
夏目直樹微闔雙眼靜靜睡著，呼吸均勻而又綿長。
淺井真緒此時卻沒了往日的端莊靜雅，呼吸顯得有些紊亂。
她花了二十幾分鐘，終於將手裡的漫畫翻到了最後，然後重重合上。
房間裡只有檯燈亮著，剛才看書看得入迷，不知不覺間她就躺到了床上，直到此刻小女僕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跟夏目同床共枕。
再回想一下剛才書里的內容，淺井真緒猛然坐起。
好在藥效十分穩定，他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一切。
不會記得……一切，對吧？
淺井真緒在心裡反問了自己一句，而後鼓起了勇氣。
她慢慢俯下身子湊近夏目直樹安詳地睡顏，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然後閉上了眼睛。
直到最後，兩個人的嘴唇輕輕碰在了一起。
宛如觸電一般，淺井真緒猛然睜開雙眼，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再次閉眼吻了下去！
她以前從沒試驗過，所以為了保證這個吻起效果，只能多停一會了。
風從窗戶縫隙里鑽進來，帶著雨夜下櫻花的香氣想要分享給人類，卻在這甜蜜的氣息中黯然失色最後灰溜溜鑽了出去。
夏目直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這裡是……哪裡？
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剛準備開口卻只剩了嗚咽。
「嗚嗚嗚！」
他的嘴被布給塞住了。
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夏目直樹連動動身子翻個身都做不到，他定睛看向身上，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喲，師兄你醒啦？」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師兄？
夏目直樹腦子轉了轉，意識到自己可能在做夢。
正想著，視線里便探出個人頭來。
一個女孩的臉出現在夏目直樹面前，只不過是倒著的。
此刻他正躺在地上面朝天花板，女孩跪坐在他的頭旁邊，俯下身來看他。
女孩俏皮地用手托著自己的臉，但夏目直樹自打懷疑自己在做夢之後便昏昏沉沉的，覺得四周好像全是霧氣，看不清在哪，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這個女孩的具體長相。
不過從衣著上不難看出是個女忍者，無袖短衫很利落，下身穿著過膝漁網襪，大腿上還有單個的攻速暴擊環。
這身行頭讓夏目直樹覺得很眼熟……
騎師蠛祖！
他眼睛瞪的滾圓，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居然夢到了本子劇情？
這個女孩身上穿的是漫畫裡主角小師妹的行頭，剛才她又叫自己師兄，所以這個夢代入的視角應該是主角。
好傢夥，還是個春夢？
女孩好似在笑，看不真切，她伸出纖纖玉手拿走了塞在夏目直樹嘴裡的破布。
「我……嗚嗚嗚！」
可不等夏目直樹說句話，女孩居然俯下身來直接吻了上來！
可惡，好真實！
這唇好像是那天上的雲，綿綿的、軟軟的。
以下省略大概一千字。
夏目直樹聞言雙眼一黑，昏了過去，也不知再睜眼是夢醒還是夢沉。
…………………………
良久唇分，淺井真緒將被晚風吹亂的青絲撩到耳後，站直了身子，看著仍然毫無動靜的夏目直樹，心想這麼久的話，這個吻該奏效了。
然後她將目光轉向手裡的漫畫。
她在手裡輕輕顛了顛，將它重新放回書包里，當做無事發生……亦如夏目直樹不會知道今晚發生的事，除了剛才溜進來的晚風，誰也不知道春夜之下女僕僭越，兩人都丟了初吻。
將檯燈關掉，打開房門。
臨走之前淺井真緒最後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你從來不比任何人差，他們早晚會明白這一點的。晚安，直樹。」
「咔嚓」，門輕輕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