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而天地之間，也只剩下了楊雲與雪娜互望的雙眼。
透過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楊雲看到的是迷茫，不安，以及濃重的戒備之意；而雪娜看到的，則是兩分溫和，三分好奇，四分懷念，以及一分無法言喻的複雜感情……
——但，可以確定的是，那絕不是什麼貪婪，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負面情感。甚至於在孤身一人在一萬八千年後醒來，如今又失去了自己的母親的雪娜看來，那目光竟然是如此的溫暖，仿佛讓她想起了昔日的時光……
「……你說得對。」
經過一段時間的對視之後，雪娜最終還是主動挪開了視線，連同語氣也悄然軟化了一些：「單純的敵視對目前的狀況毫無作用，而既然裴驕哥哥他選擇了信任你們，那麼我也會對你們保持基本的信任……」
雪娜的目光，在楊雲的身上悄然掠過：「而且，我們的確有必要聊一聊。」
「所以，這算開啟任務線了？」
見雪娜擺出一副可以交流的樣子，不像之前那樣動輒不說人話，鄭吒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我們這開啟的是陣營聲望，還是重要人物的單獨聲望？總覺得這開局聲望連『中立』都沒有，都快接近『冷淡』的地步了……」
「差不多行了，你還真把這當魔獸世界啊。」楊雲沒好氣地道：「嚴肅點。」
「這不是看到霜之哀傷了麼……」鄭吒神秘一笑：「沒事，楊雲，交給你了，我相信你的忽悠功力。」
「還有對女性的特攻能力。」程嘯突然補上了一句。
——你們少說兩句吧，現在可不是講相聲的時候……
不再理會身為暴白，同時也是魔獸二十年老粉的鄭吒，以及另一旁聽了程嘯的話後突然傳來的逼人視線，突感如芒在背的楊雲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雪娜：「那麼就由我先說吧……雖然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我了解從裴驕成為靈魂體，到他主動放棄鑄造九州鼎，與夥伴們一同面對黑暗蓋亞的全部故事。」
「……！」
聽到楊雲這句石破天驚的話語，雪娜的雙眼猛地睜大，顯然內心震撼無比。直到數秒後，她才用略微有些顫抖的聲線道：「……全部？」
「全部。」楊雲點頭：「包括從你一開始被裴驕和龔葉羽他們自亞特蘭蒂斯幻想地中喚醒，以及在那之後神之手降臨，龔葉羽成就第八獄魔神，還有後續人類城之戰，去往月球，雙陣破梧桐，霸王臨世……」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
雪娜伸出右手，制止了楊雲的講述。如果說之後的人類城之戰還有相應的文獻記載，那麼自己和裴驕的相遇經過，以及在亞特蘭蒂斯幻想地中發生的一切事情，就只有當時在場的數人知曉，絕不會有他人外傳。而這樣的話，問題就只剩下一個了……
「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雪娜勉強保持著冷靜的姿態，但聲音中仍有略微的顫抖：「封神榜？」
「我們的確有殘缺版本的封神榜。」楊雲示意楚軒亮出了那半張報紙：「不過這一切，和封神榜並無關係。」
「如果真要說的話……你知曉『神農』這個名字嗎？」
這是楊雲刻意問出的話語，因為直到現在還是無法確定自己和「農」之間的關係，而他所遇到的一切可能知曉內情者都是語焉不詳，個頂個的謎語人……而既然裴驕提起了相應的信息，他也正好試上一試雪娜。
問話的同時，楊雲雙眼緊盯著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但無論他如何去觀測，都只能從雪娜的神情中找到一臉的茫然。
「誰？」雪娜的疑惑不似作偽：「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連雪娜都沒有告訴嗎？這可真是……
儘管也知曉裴驕受到諸多限制，無法將話說的太明白，但楊雲這一刻還是心中升起了止不住的怨念來：「沒什麼……你應該也知道『命運是個作者』這句話吧？」
「你就當身為主角的我們——」楊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的鄭吒：「——是從更高維的層面上，知曉了你們的故事吧。」
「主角麼……和裴驕哥哥他，以及那個總是提著大刀的二愣子一樣……」
雪娜看了看楊雲和另一旁同樣手握紫雷天刀，連面上笑容都和昔日之人有著幾分相似的鄭吒，又看了看另一旁面上表情神似自己向來看不慣的那個大胸女人，氣質更是同樣冰冷的楚軒，眼中似有懷念之光閃過。
「雖然我想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鄭吒才是先來的那個……不過算了。」
楊雲也不太想解釋曼哈頓博士的那套「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理論，而是將話題轉回了正軌：「所以，一萬八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都死了。」
「什麼？」
聽著楊雲不知是難以置信，還是沒聽清楚的問題，雪娜突然之間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恍惚之間，似乎有昔日的畫面在雪娜眼前閃過。在那時，自己和夥伴們在無限的世界中歷練自我，不斷變強突破，看過了許許多多的風景，見識過了許許多多的不同敵人，也結識了為數不少的夥伴。
而在那時，每當回到主神空間時，自己的母親都會露出笑顏，裴驕哥哥他雖然整天都不知道在外面和三清以及女媧忙些什麼，但也時常來看自己。那時的自己幾乎可以說是無憂無慮，不需要考慮什麼三眼族的未來，也不需要考慮什麼黑暗蓋亞的威脅，每天都在有意義的事物中渡過，就好像一切都正在變得越來越好……
……直到那天。
……直到一切美好的事物，一切珍惜的事物，都在自己面前被徹底擊碎的那天。
「你不是想知道除我之外的其他初代輪迴小隊成員去了哪裡嗎？那我就告訴你吧……他們都死了。」
崑崙之中，或許是初代輪迴小隊中惟一完好無損的雪娜，說出了楊雲其實早有預料，在這一刻聽起來卻依然顯得無比冰冷的話語：「全部……」
「都戰死在了那一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