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門國。
毗鄰金門國,被同一條布羅科利河貫穿,除去河流之外,便是無盡的黃沙,極其不適宜人居住。
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是世代窮苦,一個個長得面黃肌瘦不說,就連孩子都是在炎熱的沙子上光腳行走,連一雙破洞的鞋都沒有。
這是方奕路過的第三個國家。
他這次趕往金門國的速度不算快,一方面是打算讓輿論再發酵一會,到時候打臉的效果更好,而另一方面則是想看看這些被制裁國家的處境。
可是這一番行走,反倒是讓方奕看到了一些在夏國看不見的事情。
「即便是如此艱難的環境,他們依舊努力地活著,可見所謂的『殘次品』論只是某些修行者的高傲自得。」
「物競天擇,本來是大自然的選擇,可沒想到人族沒有死在異常手裡,卻死在了這些所謂的同類手中。」
「如此看來,四國的制裁之舉,反倒是救了他們不少人。」
方奕察覺到,自己經過這個國家的時候,那些人都在不自覺地畏懼,他們在害怕所謂的修行者,來將他們滅殺。
他們面對艱難的生活環境都沒有什麼表現,卻在看見每個修行者的時候露出大難臨頭的表情。
這很明顯。
他們害怕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些濫殺無辜,作踐底層生命的妄為之主。
沒有人比這些隨時有可能被屠戮的生命更清楚——
一旦夏國失去對那些主的威懾,那麼首當其衝遭殃的就是這些被劃分到夏國境內的小國居民。
如今那些肆虐的主已經有了自己的靠山,興許在神罰隊分身乏術的國家中,已經開始混亂起來了。
想到這,方奕輕嘆一口氣。
對於普通人而言。
主一念之間的殺戮,對他們就是滅頂之災,他們就好像是在草間倉皇行走的螞蟻,一丁點的地動山搖對他們都是毀滅性的。
他朝著城鎮之中走去。
城鎮中的居民生活顯然比外面的流民強上不少,像是某些冒險遊戲之中的小鎮,迎面所見就是一個酒館,周遭都是各種散戶商家,賣麵包的戴花女、賣肉的屠戶、還有奔跑在石板路上的小孩,他們都穿著長袍,戴著頭紗,構成了城鎮中溫馨的一幕。
方奕正打算去酒館裡看看有沒有水。
而在這時。
嗡隆隆——
忽然,腳下的大地輕顫,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驚恐地看向天空。
這一刻,
半空之中,一道由鴉羽包裹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展翅漂浮在半空中,鴉羽紛紛揚揚地灑落,寓意著不祥。
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傾瀉而出,令城鎮中的所有人都瑟瑟發抖。
「黑鴉大人來了……」
方奕聽見旁邊一個人顫抖開口,下一秒。
轟隆隆——!
毫無徵兆,天空轟鳴,漆黑的羽翼劃破長空,靈氣如颶風般轟擊而去……霎時間,城鎮中心的一座大山轟然炸碎。
碎石飛濺,樹木折斷。
「黑鴉大人又發怒了!輪到我們死了!」
旁邊的女人爆發出尖叫。
這一刻,
城鎮裡地動山搖。
滾動的碎石從山上傾瀉而下,輕而易舉地就能收割掉這個城市裡的居民,而那位所謂的黑鴉之主屹立半空,看見這些逃竄的居民,仿佛在看一群熱水灌倒了螞蟻窩的螻蟻,臉上露出冰冷無情的笑容。
殘次品。
被淘汰的東西。
憑什麼和他們呼吸同樣的空氣?地星的進化不需要他們,他們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們不會真以為,神罰隊想保住你們這幫螻蟻的命吧?」
「他們只想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獵殺我們這些不想陪他們裝模作樣的主而已。」
「說到底,螻蟻的命又有誰在乎呢?哈!」
黑鴉之主狂笑,旋即又忽然止住笑容,露出暴戾的神情,在很多人還是孩子的時候,可以輕而易舉地拆除昆蟲翅膀,將熱水灌入螞蟻窩,那時候他們對死亡沒有概念,也不敬畏任何生命,在黑鴉之主的眼中,這些小鎮上的人就跟蜻蜓螞蟻沒什麼區別,他完全沒有把這些人當成同類,如果這些廢物也配當他的同類,他會感到噁心。
驚叫聲四起。
山林傾倒,整個小鎮都被驚動了,人們四處逃竄,有老人跌倒在路邊,被奔跑的人踩斷手臂,有小孩被推搡,跌進河裡掙扎片刻再沒有任何聲息,人群熙熙攘攘地向外狂奔,而在他們好不容易逃到小鎮門口的時候,那位黑鴉之主卻又轉瞬出現在了小鎮門口的上方,臉上流露出瘋狂的笑容。
轟隆——!
黑鴉之主俯瞰下方,眸子深處有暴虐的光閃過,周身鴉羽堆積。
一瞬間,鴉羽化作萬千利刃,在天空之中鋪開,密密麻麻閃爍著黑色光芒,如同一匹黑色的綢緞覆蓋天際。
「下地獄去吧!」
「卑微的螻蟻們!」
這一刻,
伴隨著他冷漠的話音,利刃鋪天蓋地落下,降下殺伐!
「救救我們!」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們!」
「媽媽,媽媽,我好害怕……」
剛剛在小鎮裡奔跑的小孩此刻面色慘白,被媽媽護在懷裡,他母親的身影單薄柔弱,卻像是一把傘緊緊籠罩在他的頭頂,將所有的利刃都擋在身後。
眼看著利刃就要落下,眾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忽而,
天地之間掠過一道恐怖至極的氣息,壓塌天地,將那利刃強行阻斷。
黑鴉之主的動作一頓,一瞬間消失在天空之中。
頓時,覆蓋在頭頂上的殺機消失,所有人等待片刻,沒有等到預想之中的死亡,他們睜開眼望向天空,臉上浮現出茫然。
黑鴉之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