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醇厚的香味溢出來,傅染彎腰端詳著咖啡機內的褐色液體。
現磨的的咖啡豆,怪不得香味同速溶的大有不同。
傅染拿出兩個玻璃杯,「媽,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
她找出傅頌庭珍藏的茶葉,還記得明成佑說過他晚上失眠的事,傅染泡兩杯茶端過去,給正在埋頭苦想的兩人一人一杯。
范嫻煮好咖啡,給傅染送了杯。
明成佑伸手要去拿。
「小染說你晚上失眠,不能喝咖啡。」
傅染杵在旁邊,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彆扭,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傅染目光對上明成佑,「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尤應蕊提著大包小包走進客廳,在玄關處看到鞋柜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鞋子。
她抬首望去,入目的一幕完全可以用其樂融融來形容。
傅頌庭和明成佑正在對弈,范嫻跟傅染則各自站在兩人邊上。
傅染捧著咖啡杯,時不時彎腰似在跟明成佑說著什麼,偶爾忍不住,又會把手伸出去。
明成佑輕拍她的手背,「看前半局被你毀成什麼樣子,你好意思再來摧殘嗎?」
「你讓開,我自己下總成了吧?」傅染不服氣。
「不行。」
尤應蕊只能聽見明成佑的聲音,由於被傅染擋著,不能完全看到明成佑的臉。
范嫻淺笑,聲音愉悅,「小染,你爸難得遇到對手,你在一邊盡搗亂。」
這種氣氛,連站在門口的尤應蕊都感到羨慕。
「尤小姐。」走出廚房的陳媽見到她,忙打招呼。
范嫻和傅染相繼抬頭,明成佑視線也跟著抬起,只在她臉上掠過,爾後平靜地挪開。
「呦,蕊蕊來了。」
范嫻放掉手裡的咖啡杯走去。
陳媽幫忙將大包小包東西拎進來,尤應蕊上前親昵地挽住范嫻胳膊。「媽,我提前過來給你們拜個年。」
「來就來麼,還帶這麼多東西,」范嫻又問道,「晚飯吃了嗎?」
「跟幾個朋友在外吃過了。」尤應蕊鬆開范嫻的胳膊,幾步走到窗口,「爸。」
「蕊蕊來了。」傅頌庭抬頭,臉色倒也沒見多大變化。
「嗨,小染,」尤應蕊目光匆忙掃過傅染,看向明成佑,「三少也在這。」
傅染出口打了招呼,明成佑眼見局勢大好乘勝追擊,他頭也不抬,「看著,就你這水平以後也別下棋了,丟人。」
尤應蕊一愣,傅染意識到是在說她,「關你什麼事。」
自始至終明成佑也沒正眼瞅過她。
尤應蕊站定在傅頌庭旁邊,眼見他們殺完一盤,傅頌庭不肯放過,說是還要來。
「你爸興致高著呢,」范嫻也不知是跟哪個女兒說話,「瞧這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跟年輕人較勁呢。」
明成佑身子挪進里側,以眼示意傅染,「你來?」
「來就來。」傅染沒地方擱咖啡杯,順手遞給明成佑,「爸,你可給我些面子啊。」
「不給,」傅頌庭直接拒絕,「你們兩個對我一個還想討饒。」
尤應蕊嘴唇抿緊,齒間咬著唇肉狠狠用力,她走到范嫻身側,「媽,我們上樓去坐會吧。」
「好。」
二人順樓梯來到樓上,范嫻推開尤應蕊的房間,「你看看,陳媽還是每天都會打掃,我尋思著被褥和枕套什麼的都該給你換了,女孩子嘛,肯定要跟著時尚走。」
尤應蕊走進去,心不在焉掃了圈,「媽,不用換,我難得過來住一晚,況且過完年還要去義大利,等我念完書再說吧。」
「也好。」
范嫻打開中央空調的遙控器。
尤應蕊走到書桌前,看到她讀書時的獎狀和筆記本都原封不動擺著。
照片內的她滿臉學生氣,離開傅家她也不過才二十來歲。
她伸出手拿起相框,裝作漫不經心道,「媽,三少經常會過來嗎?」
「倒也沒有,上次他來家裡說要跟小染重新開始,小染這孩子也沒給個準話,這次成佑也是來拜年。」
范嫻說完,陡然想起尤應蕊對明成佑曾經的那段感情,「蕊蕊,你……」
尤應蕊知道她的意思,「媽,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范嫻一顆心落定,畢竟尤應蕊現在有了新的生活,而明成佑又只中意傅染。
尤應蕊打開書桌抽屜,裡頭的東西歸置的很好,她一遍遍重新整理,「媽,三少要跟小染複合的話,您也同意嗎?」
「我跟你爸都看小染自己的意思,畢竟年輕人的事我們不好再參與。」
「也是,」尤應蕊抽出張兒時的照片,「但是媽你想過沒,如果小染再跟三少一起,恐怕今後的輿論壓力真不小呢。」
范嫻眉宇間攏起擔慮,「這點我們都想到過,但畢竟小染離開也是有她自己的苦衷,我想,問心無愧就是了。」
「所有人都說小染是因為三少失勢了,不能同甘苦共患難……」
「不是這樣的,」范嫻打斷尤應蕊的話,「這事要怪還是得怪明家。」
「為什麼?」尤應蕊脫口而出問道,見范嫻神色斂起,她語氣不由失落,「媽,要是為難的話就算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光鮮的事,」范嫻喟然低嘆,「本來這件事就涉及到你,我想你應該也是知道的。」
范嫻將明雲峰當日在醫院見到她們被調換的事娓娓道來,尤應蕊難以掩飾吃驚,「媽,這是真的?」
「是沈素芬和尤招福親口說的,明雲峰臨死前也告訴了小染,我想,小染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的明家。」
這件事,尤應蕊事先一點都不知情。
「三少知道嗎?」
范嫻搖搖頭,「他既然有意再跟小染一起,我跟你爸都認為沒有說出來的必要,逝者已矣。」
尤應蕊點頭贊同,「對,有些秘密還是埋在心底的好。」
從二樓下來,尤應蕊目光掃向窗口位子,一盤棋還未下完。
明成佑手臂撐在傅染身後,從遠處看像是單手摟住她的動作。
傅染轉過臉,也不知明成佑之前哪裡惹到了他,「你煩不煩,我下還是你下,要真被逼到死角也是我的事。」
「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別指望我替你擦……」
「明成佑,怎麼說話呢你。」傅染伸手去推他,「粗俗。」
傅頌庭氣定神閒在對面提醒道,「可別忘記這盤可是下了賭注的,深思熟慮啊。」
傅染聞言果然噤聲,臉依舊對著明成佑,「那你說,下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