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隔得遠,傅染並沒有見到明成佑的身影。
她匆忙回到房間準備換衣服,挑來挑去找不到一件合適的。
目光掃過上次陪宋局吃飯時穿的緊身毛衣裙,傅染以食指挑起衣架,然後走進洗手間。
明成佑許是以為她又要裝聾作啞,連環奪命簡訊一條接一條:下來!再不下來我進來了。
快點,別裝眼睛沒睜開。
傅染換好衣服走出洗手間,正好聽到手機發出震動,她拿在手裡一看,手指快速回復,「別吵吵。」
就簡單的三字,沒想到果然有用,明成佑的簡訊短時間內沒再來騷擾。
傅染找出他送的披肩,往肩頭一裹,攏緊後下了樓。
范嫻和傅頌庭都沒在家,客廳內只有陳媽和另一名保姆在收拾。
新年新氣象自然要整得窗明几淨,傅染在鞋櫃內找雙靴子換上,陳媽探頭,「小姐要出去?」
「嗯。」傅染應了聲,人已走出門口。
「小姐,早餐……」陳媽眼見傅染跑了個沒影,「這速度。」
下過雪的天很冷,傅家花園內的道路被掃出來,傅染望著兩邊堆砌至小腿處的雪,黑色的靴子踩著殘留的雪花向前。
傅染來到敞開的大門口,明成佑的車停在外頭,一眼望過去竟不見他的人影。
傅染拿出手機準備回撥,餘光內撞入一抹亮色。
她抬頭望去見明成佑在傅家大門口左側的石獅子前蹲著,傅染躡手躡腳走去,明成佑專注地用手拍著兩個雪人,堆得不高,造型一般般,其中一個雪人脖子內蜷著條深棕色圍巾。
傅染的影子延伸至明成佑腳邊,他抬起頭朝她招手,「過來。」
她走過去幾步,明成佑伸手扯住她的披肩,「取下來。」
「做什麼?」傅染同他拉扯。
明成佑起身指了指自己堆的兩個雪人,「我圍著圍巾保暖,你想把自己凍死嗎?」
「我要給你我就真的凍死了。」
明成佑手臂伸過去摟住傅染,「是不是不捨得?」
她推開他的手,「你這隨便抱別人的習慣可不好。」
「你是別人嗎?」明成佑不以為意,「我又真的不是對別人隨便。」
傅染走過兩個連體雪人跟前,「這麼早找我有事?」
「手傷好些了嗎?」
「嗯,」她背身沖明成佑點點頭,「好多了。」
「陪我出去買東西吧。」明成佑挨到她身側。
「你家裡不是有蕭管家嗎,年貨她會置辦。」傅染盯著兩個雪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撿起地上的落葉鑲嵌至他們圓圓的臉盤上作為眼睛和嘴巴。
「我想跟你一起去,有些東西蕭管家不懂。」
傅染蹲下身繼續忙碌,「我還沒吃早餐呢。」
「正好,我也沒有。」
明成佑走過去拽起傅染,她抬頭見他頸子露在外頭。
明成佑今天穿了身休閒裝,卡其色的長褲越發顯得兩條腿修長,傅染彎腰拿起圍在雪人脖子上的圍巾,她撣去雪漬準備給他戴回去。
明成佑努下嘴,「今兒從我媽那過來,她非讓我帶出門,我是不愛這玩意的。」
傅染二話不說踮起腳尖,哪裡把他的話聽進去,她把圍巾尾部打個結,而後順明成佑脖子圍了兩圈。
白皙手指替他弄出不規則形狀,傅染瞅著自己的傑作,「嗯,挺好看的。」
明成佑垂首,目光不偏不倚落到傅染胸口。
她抬起手臂的動作使得披肩往上拱起,胸前的細壑擠出暖人的曖昧,傅染專注手裡動作,哪想到春光外泄了。
「你又穿這件衣服。」語氣不輕不重,也難聽出喜怒,傅染沒好氣地收回手,「關你什麼事。」
明成佑碰了一鼻子灰,見傅染拉下臉,他笑著湊過去,「挺好看的,特別是穿給我一個人看的時候。」
能不這樣自戀嗎?
傅染拉緊披肩,明成佑牽起她的手走向座駕,「我們先去填飽肚子。」
傅染跟在身邊,倒是沒有揮開手,明成佑也未立即察覺出傅染今日同往昔的不同。
他每次牽她手都會被她揮開,所以這次索性緊緊握住不給她機會。
明三少這人,有個習慣還是改不掉,吃飯上館子總要找好地方。
傅染坐在二樓窗口,比鄰黃金商業中心,所謂一位難求,她用調羹攪動所謂的燕窩粥,對面的明成佑吃得津津有味。
「燕窩就是燕子的口水吧?」
「咳——」明成佑別開臉,迅速抽出桌上的紙巾按住嘴角。
他狹長眸子睇向傅染,可能真的被嗆到了,臉微微漲紅。傅染舀起一匙送入嘴中,「幹嘛反應這麼大,我又沒說不能吃。」
明成佑輕咳幾聲,鬆開手裡的匙子,雙手交疊置於桌沿。
「所謂燕窩,是金絲燕的羽毛和唾沫凝膠而成的藏身之處,把他們的窩摘下後提煉……」明成佑笑著端詳傅染的臉色,「你倒不覺得噁心啊?」
「不是滋補嗎?」傅染指了指他跟前的燕窩粥,「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既然吃到嘴裡的東西還管是什麼做成的,真要追究到底,沒幾樣是能吃的。」
明成佑給她夾了幾樣小菜,吃過早飯兩人出了酒樓。
傅染被他牽著手往步行街走去,這會已經要9點多,本來兩人出發的就晚。
他們漫無目的逛了會,傅染感覺到滿掌心的汗水,不知為何有些緊張,這次的出發點同以往都不一樣。
有了這樣的心理作用,心裡蒙了層說不清的雀躍。明成佑時不時跟她說些什麼,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倒同普通的情侶並無兩樣。
途經一家金店,過年生意出奇地好,門庭若市,傅染不經意瞥了眼,目光看到正跟趙瀾一起走出來的明錚。
他手裡拎著裝首飾盒的袋子,上頭印著金黃色的門店名稱。
察覺到傅染腳步的放慢,明成佑跟著站住腳,回頭撞上明錚射來的視線。
明錚冷眼瞅著他們兩人交扣的手指,傅染看向站在他身邊的趙瀾,她一共見過趙瀾兩次,一次是在明雲峰的追悼會上,另一次是李韻苓帶著明雲峰的骨灰走的那天。
短短不過幾月,一個人竟能消瘦成這般模樣,儘管穿了羽絨服仍舊撐不起,兩邊顴骨凸顯,兩鬢處已見灰白。
傅染情不自禁握緊明成佑的手,她抬起頭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