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點點頭,騎了強盜的一匹快馬,往西邊而去。
村民被震懾在原地,有人驚恐地喃喃,「死人了,殺人了......」
那瘦弱女人強忍著害怕,快意道:「這群強盜手上不知道沾滿了多少鮮血,早就該死了,剩下的也該死,我們將他們統統殺了!」
一人害怕地反駁,「不可,萬一流風寨尋仇怎麼辦?」
瘦弱女人陰狠地道:「誰知道是我們殺的,都是見義勇為的俠士所殺!」
「要不還是等恩公回來再說?」
人群中傳來低語,「他一個人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
次日,晨光熹微,凌熙騎著馬帶著一隊少女緩緩走進村中,全村沸騰,紛紛與自己的孩子相認,抱頭痛哭。
也有沒找到自己孩子的,比如瘦弱女人,她撲到凌熙馬前,顫抖著問,「恩公,我們家女兒呢?」
凌熙微微沉默,婉轉道:「寨中所有被擄少女盡數下山,大部分都結伴回自己村了,你們村的都在此處。」
「不會啊,我們家女兒也被抓走了啊。」
瘦弱女人又看向旁邊與爺爺相認的少女,一把扯過她問道:「我家女兒呢?」
少女被抓得極痛,卻沒有反抗,麻木道:「死了,被強盜折磨而死,死了好多人,我也差點死了,好痛......」
瘦弱女人崩潰至極,搖著少女的肩膀,「我的女兒呢,我的女兒死了,你們為什麼還活著,是我求恩公救人的,為什麼你們活著,我的女兒卻死了!」
少女的爺爺怒喝一聲將瘦弱女人推倒在地,瘦弱女人又撲到凌熙面前,「恩公,我女兒肯定活著,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凌熙悲憫而歉疚地看著她。
「你去救人啊,你這麼厲害,救了這麼多人,肯定也能救我女兒的,你去救她啊,你去啊!」
瘦弱女人聲嘶力竭,表情十分猙獰,拽著凌熙的靴子竭力往下扯。
這女人失去女兒幾乎已經瘋了,凌熙只覺得她可憐,根本不忍使勁踢開她,二人就這樣僵持住了。
很快村人看不下去了,紛紛來相勸,瘦弱女人看見他們盡皆與女兒團圓,大受刺激,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凌熙已經盡力做完了該做的事,他趁機調轉馬頭,離開了此處。
車隊之人看見凌熙平安歸來,紛紛驚詫,圍了上來,白辛和白羽最為興奮,看他的眼神帶著明晃晃的崇拜。
「凌大哥,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竟然能從土匪窩中全身而退,凌老弟,你真是不一般啊!」
幾人興沖沖地讚揚了幾句,身後傳來白甲冷靜的聲音,「你將那些強盜如何了,斬草不除根,必定會捲土重來。」
凌熙沉靜道:「不會。」
白甲瞳孔微微一縮,復又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此地可以太平一段時間了。」
路上仍舊泥濘,眾人在原地又等了一天,才收拾輜重,繼續趕路。
臨海國並不算很大,但車隊的進程並不快,皆因道路崎嶇,又常有匪徒出沒,行路雖然不易,所幸是在登仙宴前幾天趕到了皇城。
凌熙的衣物路上已經扔的差不多了,現下行李空空蕩蕩只剩下了錢,他不得不出門另置了些輕便的夏衣,凌熙買完東西回到落腳的客棧,便看見車隊中的幾人正在堂中用飯,氣氛十分熱絡。
犬兄正趴在白羽身邊啃著骨頭,察覺到凌熙回來,搖著尾巴去蹭凌熙的腿。
白羽隨著犬兄動作也看見凌熙,坐直了身體,緊張地喊了一句:「凌凌大哥,你回來了!」
熱鬧突然一滯,眾人都略帶僵硬地看向凌熙,露出一抹討好的憨笑。
由於凌熙遠超常人的武力,以及解決匪徒乾脆利落的作風和偶爾流露的戾氣,車隊對凌熙的態度大大改觀,十分崇敬甚至敬畏。
凌熙對著眾人含笑點頭,又曲下身摸了摸犬兄的頭,越過眾人上了二樓。
等凌熙消失,白辛才長出一口氣,道:「凌大哥這麼溫柔的人,殺起人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上次他殺完了人,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想將我也殺了,可嚇死我了......」
白甲面色略帶沉重,「開始見他武力超群,邀其同行,如今來看倒不知是對是錯,他殺人如麻,我們不是他一招之敵。參加完登仙宴,便與他告辭罷。」
白羽弱弱之聲被淹沒在眾人贊同之聲中,「凌大哥殺的都是強盜啊......」
登仙宴當夜,國師府便被人群包圍,等車隊之人一大早趕到時,隊伍早已排到了五條街之外,眾人無法,只能排在後面。
日頭逐漸高升,曬的人燥熱難耐,街上卻突然傳來騷動之聲,眾人回頭,這才發現是一駕十分華麗的馬車,馬車通體呈現粉紅之色,鑲嵌著無數珍貴的寶石和黃金。
人群中有人認出這輛獨特的馬車,「是四公主的馬車!」
接下來無數華麗的馬車接連登場,令排隊的人唏噓不已,「王公貴族真是好,長驅直入,不用受我等的暴曬之苦。」
「白羽?」
眾人正安靜排隊,突然一輛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小少年正掀開帘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人。
白羽的臉已經被曬得通紅,此時好像又漲紅了幾分,支支吾吾道:「你認錯人了......」
對方好似完全沒聽見,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原來真的是你,你怎麼擱這排隊,不直接進去,哦對,我忘了,你爹已經不是左相了,三年前已經被貶到海城了!不如你充作我的隨從,與我同去吧,免得在此受苦!」
眾護衛皆是臉色發青敢怒不敢言,此處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白羽只覺得羞愧難當,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見狀,凌熙只得出聲提醒,「隊伍走遠了。」
白羽見因為自己停滯不前,中間已經空出一段,便小跑到前面去,不再理會馬車裡的少年。
「我還沒讓你走呢,哎喲!」
小少年正欲叫囂,拉車的馬不知為何迅速往前跑去,眨眼便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