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進入陰司
今天雖然是月中，天上卻看不見半點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邱平覺得今晚的氣氛格外的沉悶或者說……壓抑，不僅村裡的狗不叫了，連土地公也很詭異地沒有出來巡查，真的如同泥塑一般龜縮在小廟裡。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但邱平又沒有接到城隍布雨的文書。
這不尋常的氣氛，似乎昭示著即將發生不尋常的事。
邱平早早的守在古井中，內心有些焦慮不安。
因為根據那天兩位夜遊神的囑託，今天便會有一位貴人過來，要借道古井，進入陰司。
時間轉眼到了亥時，邱平等得越發著急，不由得想：難不成那位貴人有事去了？
就在他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輕微金屬碰撞的聲音，空氣中隱約有些硫磺混合著檀香的味道。
邱平瞬間警覺起來，神魂化生而出，變做童子的模樣來到古井之外。
他只見到，一個打扮古怪，身高丈二的女人站在不遠處，四面有煙氣升騰。
而女人身姿曼妙，身披銀甲，通體好似由鉛汞轉化。她裸露於外的皮膚上有無數鮮紅的好似用硃砂描繪的符號。看著神聖又怪異。
「來得不是真身，有些像是我的神相之軀。」邱平對於修行世界的了解還停留在一個很淺顯的地步，只能瞧出一個大概。
如果他看過一些道門典籍，就能認出這實際上是道門的法相化生之法。
一些修士修出陰神後，因為畏懼現實世界的種種災劫，如日光、陰風、雷霆等等，便會在出遊之際，藉助鉛汞秘藥化形，猶如在身體之外套上一層護甲，庇佑本尊，還有具備一定的攻擊力。
「咦？是桂花靈露的味道。」
女子大步走到邱平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邱平，通身都散逸著濃烈的金性之氣。
身為地祇小神，他最是厭惡這樣的味道，但也只能暗自運轉神力抵抗。
「你很不錯，費了心思，下次見了叔父，我會向他與你說幾句好話，你叫什麼名字？」女子對於邱平的迎接態度很滿意。
邱平的關注點放在於「叔父」二字身上，對方口中的叔父大概率就是城隍爺了吧，關係戶真是令人羨慕。
邱平暗戳戳叨咕了幾句，但面上卻綻放出更燦爛的笑容，「小神名叫邱平，大小姐千萬別這麼說，能為大小姐辦事是小神的榮幸。」
如果這番話從一個成年人的嘴裡說出來，會顯得油膩。可現在說話的是一個童子，那就是天真可愛了。
當然，至於這個童子內心是不是一個老銀幣，那就不敢確定了。
女子心中對於邱平的態度更加滿意，卻也沒有再多費唇舌，眼下還有要事等著她。
「邱平，我此行的目的伱也知曉。我需要從你這借道進入陰司。更重要的是，這一路上需要用你的神力護持，避免我有太多損耗。」女子語氣嚴肅了許多。
「都包在小神身上。」邱平一口應承了下來。
說罷，他便率先化作一道烏光，一頭鑽入古井之中。而女子的身體上也蒸騰起來，化作濃重霧氣，落入水中。
她的神軀為鉛汞所化，可在固態液態之間自在變幻。
邱平進入水中，便運轉權柄，四周的水流化作推動力量，將二人推動著迅速前行。
同時他的神力分化出來一股，包裹在女子化作的霧氣之外，避免其被地下河道中的地煞力量侵蝕。
兩個人的前行速度極快，轉眼便來到地下河道某一細小分支的盡頭。
盡頭處，有一人頭大小的坑洞，深不見底，充滿了幽邃之感，就好似一顆被黑色填滿的眼眸。
水流嘩啦啦的向著其中灌入，卻永遠也無法將其灌滿。
坑洞周圍數十丈的範圍內，無任何一點草木生長，似乎一切的生機流經此處，都會被吸走。
雖說此處也算是邱平管轄的範圍，但他平日裡都是可以避開此地的。
與天界的堂皇溫暖相比，陰司則充滿了負面和陰翳。
「大小姐，小心了！」
邱平小心用神力包裹住女子，與那源源不絕的水流一起進入了坑洞之中。
一進入其中，一道強烈的吸引力量便從二人的身下傳來，讓二人下墜的速度一下子加快百倍。
這種詭異難言的失重感，讓邱平莫名想到自己前世通馬桶的時候，下水道堵塞之後，用馬桶搋狠狠地吸住通道口，再用力鼓盪拉扯兩下後，那一瞬間的通透。
但很快，他前進的速度就又一下子降了下來，讓他有一種行進在膠水中的感覺。
眼下的水流已經變得陰寒死寂，甚至還帶著些泥沙般的渾濁，這些變化意味著他們距離陰司越來越近了。
這些寒意是生靈在死亡那一瞬間的怨念，而那些雜質，則是人心中的「喜、怒、憂、思、悲、恐、驚「這七種情緒，貫穿所有人的一生。
唯有死後，才會從魂魄中脫離，沿著人間的水系，一路進入到黃泉之中，永遠的沉澱下去。
無論是寒意還是水中的雜質，都在瘋狂消磨邱平的神力。
眼看著要撐不住，邱平的嘴巴不動聲色的鼓脹了幾分，一顆天界魚食悄然出現在他的嘴裡。
這是他發掘出來的鱗片空間新妙用，只要用念頭驅使，他可以讓空間內的東西出現在方圓五尺內的有空隙的地方。
他囫圇將其吞下，魚食中蘊含的香火力量，迅速補充起他匱乏的神力。
「大小姐，我快撐不住了，如果我神力耗盡，我們會被重新推回陽間。」邱平感受著自己的神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但嘴上卻嚷嚷著堅持不住了，甚至運轉的神力也撤掉了幾分。
他只是一個從九品的小神，神力不夠用豈不是很合理？
他不信這個女人一點準備都沒有，把一切希望都寄託自己身上。
邱平的神力稍微撤去，外界的陰寒便無孔不入的滲透進來。女子哪怕有鉛汞秘藥護身，心中也升起了怖懼之意。
「你且撐著。」
女子當然不是一點準備沒有，她的念頭轉動，一摺紙船便迅速出現在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