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預感成真
「為什麼會是她」
蓋倫語調悲愴地呢喃一遍，長吁口氣望著陰沉沉的天空。
「或許是因為，我和她都討厭戰爭吧。」
「赫敏，我對她的第一映像是個文藝有著甜甜笑容的女孩兒，就像鄰家小妹妹那樣，很可愛。
她主動找上我，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討厭戰爭」。
然後，她希望我能允許她加入無畏先鋒。
我拒絕了，我告訴她，這樣甜美可愛的笑容，不應該因為戰爭蒙塵。
但她最後還是說服了我。
我還記得，三個月前她第一次直面敵人，一株很瘋狂的小草。
明明怕得要死，施法的時候手都在顫，但卻是第一個出手的。」
蓋倫轉頭看向低泣的塞拉斯，臉色嚴肅道：「你應該問我，為什麼會是他們。」
「我可以告訴你塞拉斯，無畏先鋒軍團的每位戰士都討厭戰爭，但他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們背後是值得付出一切去愛和守護的珍寶。」
他揪著塞拉斯的衣領將他提起來，眼睛死死盯著他潰散的瞳孔，吼道：「告訴我，你要讓赫敏，讓格蘭特，讓躺在墓園裡這些人白白犧牲嗎！」
「不！長官！我會撕碎那群雜碎！」
塞拉斯涕泗橫流，比著軍禮吼道。
「伱呢？嘉文？」
蓋倫轉頭看向另一邊，嘉文撓了撓臉，苦笑道：「我的目標始終如一，等打敗你之後，我會毀掉德瑪西亞。」
「.」
蓋倫不再多言，那是他的選擇。
無畏先鋒們緩緩聚過來，悼念沉眠其中的戰士。
簡單的默哀過後，他們齊齊看向原體懷著沉重的心情等待告慰。
他們需要被告知，這一切都是英勇的，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各位戰士英勇地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即便面對數倍於自己的兵力，他們也無畏地向敵人亮劍，以生命為代價完成了使命。」
「我深切的為沉眠在這塊土地下的戰士們，獻上我的哀悼與尊敬。」
「逝者已逝，明天仍將繼續，戰士們，最後的決戰到來了。」
與戰場肅穆的氛圍不同，德瑪西亞都城仍是一片安靜祥和。
拉克絲將嬌小的身體裹在一件黑色斗篷下，從市集的一條小巷子裡探出腦袋，在確定沒有冕衛家的護衛跟著後，才放心地從巷子裡走出來。
巷子裡有一條秘密隧道，是她和哥哥小時候一起挖的。
那時候，皮特對他們的管教十分嚴格，每天各種各樣的功課根本做不完。
所以，他倆挖了這條直通市集的小隧道（蓋倫出力，拉克絲加油），為的就是偷溜出來玩。
這條隧道已經快十年沒用了，自從蓋倫十歲開始，體內原體的力量不斷復甦，成為德瑪西亞的子嗣標杆，皮特就沒再逼著兩人學習那些枯燥的知識。
但最近，她又被禁足了，因為覺醒了靈能。
皮特給她請了一位靈能導師，她幾乎需要將一整天的時間花在學習控制靈能上。
拉克絲很不開心！
拉克絲邁著輕快的步伐流連於市集中，琳琅滿目的商品讓她應接不暇。
購物，或許真的是刻在女人基因深處的本能。
「嘿！拉克絲，咱們還有事情要做！」
拉克絲拍拍白嫩的臉頰，提醒自己別忘了有任務在身。
皮特病了，從蓋倫離開的第三天就臥床不起。
拉克絲記得父親喜歡星星花藝店的紫羅蘭花，所以她就偷偷溜出來，想買一束花放在父親床頭。
心情愉悅的時候，病會好的快一點。
明明是關心父親身體的暖心之舉，拉克絲小姑娘為什麼要偷溜出來呢？
想到這，拉克絲打了個寒戰。
她跟媽媽申請外出，不僅被拒絕了，還被冷漠地鎖在房間裡。
走到花店門口，拉克絲踮起腳尖，白皙的下巴堪堪頂在櫃檯桌面上，白生生的小短手高高舉起來，揚著張大額的鈔票。
「請問，有紫羅蘭花嗎？」
她怯生生地開口問道。
店員當即被小姑娘可愛的模樣舉動暖的心都要化開。
「有的！」店員熱情地說道。
「我想要一束紫羅蘭，可以用卡片寫上祝福語嗎？」
「當然可以，您是要代寫還是親自動筆寫。」
「我自己來。」
店員很快準備好張精美的賀卡，拉克絲接過賀卡趴在店員小姐給的小椅子上，用娟秀字體寫道：
希望爸爸早日康復
——愛你的拉克絲
真是件可愛暖心的小棉襖，將來我也要生個這麼可愛貼心的女兒。
店員小姐姐開始幻想道，但她其實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她將賀卡小心地放在花束中，遞給可愛的拉克絲。
「謝謝~」
「不用謝。」
拉克絲接過花，邁著小步子往家裡走。
店員小姐姐仍舊保持著姨母笑，等拉克絲走遠了，她才反應過來：「我是不是忘記收錢了？」
回到家中。
拉克絲漫步走在無人的廊道中，整座莊園靜悄悄的，空蕩蕩的走廊迴蕩著她的腳步聲。
拉克絲害怕地緊了禁衣領，緊緊抱著懷裡的紫羅蘭花束，花瓣里還未褪去的陽光的味道讓她心安不少。
冕衛莊園依舊富麗堂皇，但此刻那些華貴的裝飾，多到數不過來的空房間，卻帶給拉克絲難以描摹的恐怖。
所有窗戶的窗簾都緊閉著，唯一的光亮只剩牆壁上的幽幽的燭火。
這是奧格莎命令僕人們幹的，理由是皮特的病十分特殊，不能見陽光。
好不容易走到父親的房間，她正要敲門，卻發現房間大門開著條縫，裡面傳來細微古怪的聲音，像是某種吟唱。
她好奇地將眼睛貼到門縫上，瞳孔瞬間放大，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像是看到非常恐怖的事情。
房間裡。
燭台上點著幽綠色的蠟燭，奧格莎臉上露出病態扭曲的笑容，像是戴著幅不合適尺寸的人皮面具，隨時要脫落一樣。
她貼在丈夫的胸膛上，慘白的手指撫過丈夫凹陷的臉頰。
「親愛的，這是生命女神賜給我的湯藥，只要喝了這個，我們一定能誕下冕衛家族的子嗣，而不是讓那個怪胎繼承冕衛家的一切。」
說著，她端出一碗綠色的湯藥，簡單的吟唱讚頌女神後，她本以為要撬開丈夫的嘴強行灌進去。沒想到，皮特卻異常配合。
皮特用不舍的眼神看著被惡魔蠱惑墮落的妻子，希望自己生命的最後一點火光能點亮妻子心底的黑暗。
乾癟的嘴角殘留著綠色湯液，他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愛你，請回到孩子們身邊。」
心中的柔軟被觸動，奧格莎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語氣淒哀，重複地道歉。
砰~
門口傳來的動靜打斷一切，奧格莎的理智重新被混沌的低語影響。
「誰！」
奧格莎快速走到放門口，走廊空蕩蕩的沒有絲毫人影。
她以為是錯覺，剛要轉身回去，眼角餘光注意到地攤上一瓣紫羅蘭花瓣。
奧格莎的臉上再度浮現扭曲的笑容，目光頭像宅邸另一邊，那裡是拉克絲的房間。
「拉克絲，我的乖女兒。」
「呼——呼——」
拉克絲在空蕩蕩的宅邸里狂奔，她停在走廊的拐角喘著粗氣休息著，在心跳稍微緩和後，她感覺到異常的寒冷。
雖然沒有寒風也沒有雨雪，但在激烈的運動和劇烈的情緒起伏下，她的身體已經被香汗浸透了。
再加上屋子裡不知為何的低溫，拉克絲只感覺到異常的寒冷。
「拉克絲，壞孩子，你想去哪？」
拉克絲心跳都停了一拍，湛藍的瞳孔緊縮，嘴唇止不住地顫抖。
奧格莎扭曲沙啞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扭曲的陰影被燭光倒影在牆壁上，像是某種扭曲地異形。
她顧不得休息，轉身朝另一邊的走廊跑，那裡有去二樓的樓梯，管家和女僕們休息的房間都在二樓的東邊。
「拉克絲，我的好女兒，你不要媽媽了嗎？」
那聲音幾度變換，有時是嘶啞的像是某種怪物的嘶吼，有時又是那個溫柔的媽媽的聲音。
但拉克絲根本不敢停下，她的知覺告訴她，那已經不是奧格莎了。
拉克絲從沒感覺三樓到二樓的路這麼長，長到她感覺自己已經跑了半個小時那麼久。
「拉克絲，你想去哪？」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並且逐漸帶著不耐煩的語色。
拉克絲咬緊牙拼命往前跑，終於在轉角看到通向二樓的樓梯。
緊張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拉克絲感到興奮，她覺得只要跑到那裡就安全了。
管家和女僕們都是大人，他們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只要到達二樓就安全了。
拉克絲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好像念叨這句話路程和速度就會變快一樣。
她一下沒踩穩，從樓梯上摔下去。
咕嚕嚕~
她捂著腦袋爬起來，奧格莎的影子已經到達樓梯口，手裡還握著像刀一樣的物體。
「拉克絲，媽媽給你端來了蛋糕，快過來吃吧。」
「呼~呼~」
拉克絲滿眼恐懼地後退，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向管家的房間跑去。
叩叩叩~
「弗雷德先生，弗雷德先生快開門，媽媽變得很不對勁！弗雷德先生！」
不論拉克絲用多大力氣敲門，喊得多大聲，房間另一邊都沒有半點回應。
踏.踏.
下樓的腳步聲，她要過來了。
拉克絲慌張地跑去敲女僕們的房間。
扣扣扣~扣扣扣~
「薩德小姐，薩德小姐你在嗎？」
還是沒人回應，拉克絲不死心。
「娜貝姐姐，娜貝姐姐，救救我！」
所有房間都敲了個遍，沒人一個人給予回應。
拉克絲絕望地跪在地上。
吱~~
她發現之前敲過的一扇門突然打開條縫，裡面閃過道人影。
拉克絲驚喜萬分，直接衝進去，兩隻手按在房門上重重關上，門把手劇烈地晃動，外面的東西想進來。
「娜貝姐姐，媽媽變得很不對勁，她給爸爸餵奇怪的藥，我感覺她想殺我。」
話音剛落，門外沒了動靜。
拉克絲瞳孔猛地緊縮，一道影子映在房門上，背後傳來冰冷刺骨的氣息。
房間裡的真的是娜貝姐姐嗎？
「拉克絲，我的好女兒，來吃蛋糕了。」
冰冷的雙手環住拉克絲纖細的腰肢，一張肌肉扭曲的臉靠在她肩膀上。
她緩緩扭過頭。
「啊——！」
大叢林，北部峽谷。
納什男爵的根據地在一處四面環山的峽谷里，蓋倫率領無畏先鋒的戰士們此時正駐紮在峽谷外，等待最後衝鋒的號角。
兩台狼蛛重炮被推至陣地最前方，這種重炮僅高度就達到驚人的六米，徹底展開後需要至少二十名戰士合力才能正常運作。
這種繁瑣的操作流程，換來的是它強大的火力，發射12.7×99mm穿甲彈，極高的射速能達到每秒一百發的恐怖出彈量。
只需要一分鐘的自由掃射，就能將一座山峰攔腰截斷。
龐大的重量讓這兩台殺戮巨獸沉寂了足足兩個月，也得虧納什男爵的領地在硬石鋪就的山地，不然這兩隻巨獸仍無用武之地。
「吼」
悽厲驚悚的嘶吼從峽谷里傳來，一隻外表猙獰的異形飛出來，對著外界的天空大地嘶聲咆哮。
眨眼間，狼蛛重炮運轉起來，一粒粒如光點般的子彈齊齊射出，那隻異形還沒看清什麼情況，巨大的身體已經淹沒在槍林彈雨中，撕碎的肉片撒了一地。
「就這？」嘉文摸了摸發燙的炮身，失望地說道。
話音剛落，峽谷內部傳來無數噪雜刺耳的咆哮聲，暗紫色的異形洪流從峽谷里噴涌而出，不到一秒，已然形成鋪天蓋地之勢。
「開火！」蓋倫暴吼一聲。
突突突——
無數穿甲彈，光彈，榴彈疾風驟雨般射向異形洪流，在龐大的基數面前，雨滴般密集的彈雨卻沒起到多大作用。
無畏先鋒們拔出腰間的鏈鋸劍，鋒利的鋸齒「嗡嗡」轉動。
「殺——！」
蓋倫帶頭衝鋒，一馬當先將一頭沖向狼蛛重炮的異形斬成兩段。
他右手虛握抓住分泌著腐蝕性液體的舌頭，將一頭企圖偷襲他腰子的異形一把拽過來，鋼鐵般的拳頭砸在異形頭上，堅硬的骨頭立刻爆開，綠色的漿液濺地到處都是。
天空之上。
黑色的猛禽朝無畏先鋒的陣地俯衝，絲毫不顧自身安危，因此也被密集的火網打得七零八落。
但它們的目的也達到了，帶有信標的血液插入陣地中，充當靈能炮台的靈能者們的腳下。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詭異的嘶吼，巨大的紫色尾巴破開地殼冒出來，數十位靈能者們猝不及防，被鋒利的尾刃切成碎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