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哈哈哈……
查理魔鬼般的聲音,印遍天空,接著,那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失。
我沒時間去理會。
反應過來的我,身體努力向上攀爬,我想救母親,腦子全亂了,一股大力,忽然拽住了我,將我拉了回來。
接著,我跌入一個熟悉又寬闊的懷抱。
入鼻的,是清清淡淡的草木香,男人努力將我按在懷裡,一腳踹在了易容師胸膛上,易容師飛出去老遠。
空氣里,遍布血腥味道。
「李琛,誰給你的膽?」
陸宴臣的聲音,怒意洶湧。
易容師李琛聲音顫顫巍巍,「陸總,是失手,我本來想推壞人的,可是,光線太暗,一時沒看清……」
我衝過去,不由分說,狠狠煽了李琛幾耳光。
我踢他,踹他,也難消我頭之恨。
終於,踹累了。
我轉身,看到的是陸宴臣黑沉的臉,以及他身後黑壓壓的人頭。
陸宴臣伸手要過來拉我,我甩開了他的手,撥開了他,撥開了黑壓壓的身影。
慌亂中,我聽陸宴臣冷冽的聲音傳來,「張辰,送警察局。」
我不想再聽男人說任何一句話。
他的每一句話,都會讓我痛苦,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被他玩弄。
我磕磕絆絆,終於跑到樓下。
樓下寬敞的平地上,是我母親趴著嬌小身影,我箭一般衝過去,抖著手,抱住了她。淚水洶湧而落。
「媽……」
母親無法開口的嘴,有液體落出來,我摸了一把,吸入鼻腔的,全是鮮血的味道。
我正要抱起她。
一隻大掌橫了過來,落在我肩頭,將我狠狠摟握住。
聲音低啞,帶著溫柔,還有歉意。
「暫時不要挪動,救護車馬上就到。」
我看著陸宴臣陰沉的臉,嘴角顫了顫,沒有說話。
的確,母親從四樓摔了下來,人事不省,不知道她傷得有多重,如果挪動的話,極有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儘管我恨極了眼前的男人。
可是,我不能不壓抑住內心的滔天狂怒,安靜地等著救護車的到來。
陸宴臣鬆開了我,拿手機給他的醫生朋友打電話。
掛了電話,陸宴臣對我說,「別急,他們就到。」
不過一分鐘,救護車呼嘯而至。
醫護人員跳出車廂,為首的醫生,給我母親檢查後,做了簡單救治措施,護士拿來了擔架。
母親被送進了後車廂。
我毫不猶豫跳上車。
陸宴臣沒有跟上來。
車廂門合上時,我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落滿了蕭瑟,他臉上的神色,比平時難看十倍。
我沒時間去理會他的怒意。
我不在道他在生什麼氣,這一切,不是他安排的嗎?
我媽出事,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剛進醫院,母親就被醫護人員經專屬通道推進了手術室。
而我只能站在外面,靜靜地等待。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的結果。
我雙掌不止一次合十,一遍又一遍祈禱母親平安。
想到那麼高的樓摔下來,我的心都碎了。
我心疼的,好想嚎啕大哭,可是,我知道,世界不需要弱者,我必須堅強,這個時候,我更加不能倒下。
我沒去計較,陸宴臣有沒來醫院。
畢竟,現在對於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追捕逃走的查理。
查理不除,他的心肝寶貝就會有危險。
我在他心裡,向來是草。
等待是痛苦的煎熬,尤其是生死未卜的等待。
我不止一次抓自己頭髮,我甚至去找人要了支煙,似乎尼古丁的味道,才能讓我鎮定,才能讓我慌亂的心,得到片刻安寧。
一支煙燃盡,我慌亂的眼神,再一次掃向指示燈時,餘光不小心掃到了前方那抹匆匆而來的身影。
男人的腳步聲很急促。
我與他對視一眼,便就匆匆移開了眼眸。
是的,我不想看到這個男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拿刀捅進他的胸膛。
「怎麼樣?」
他走到我面前,輕聲問。
我冷笑一聲,沒有理他。
他的語氣無比沉重,「深深,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明明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李琛被人收買了。」
「陸總。」
我紅唇掀動,一字一頓,出口的聲音,似冷冽寒刀,
「那人還真有能耐,敢收買您的人?」
「你不信我?」
陸宴臣的聲音,隱隱帶了絲不易讓人察覺的顫抖。
「我知道自己沒什麼能耐,所以,相信你,相信你能救我母親,可是,事實告訴我,我又做了次蠢人。」
「在你心裡,倪雪比我重要千倍萬倍,她在你心裡是寶,我阮深深,就是草。」
陸宴臣失笑,「你何必貶低自己?」
我屏住氣息,緩緩閉上眼眸,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滾吧,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我以為他會轉身離開。
但他沒有,我聽到他說,「阮深深,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想救你媽,李琛已被送去警察局裡,是什麼原因,稍後就會知道。」
聽著挺憋屈的。
我張開眼,狠狠凝視著他,我的目光,一定帶了火。
「陸宴臣,最好祈禱我媽沒事,不然,我會與你拼到底。」
可能是被我眼中的恨意嚇到。
陸宴臣目光閃了閃,他伸手過來要抱我,我將他推開。
「你媽需要安靜,咱們這時候吵,是不是要被暗處的壞人看笑話了?」
有名護士路過,伸手做了噤聲的手勢,「安靜點,這是醫院。」
我不敢再說話,怕打擾到醫生搶救母親。
見我安靜下來,陸晏臣也不再說話。
他坐到椅子上,解開了外套扣子,還扯了扯領帶,似乎這樣,他才能讓自己放鬆。
「我已找了最權威醫生,全力搶救,你放心,深深,不管如何,我會讓人全力救治你媽。」
一番爭辯,我已沒有力氣去理他。
不知過去了多久,搶救室的門,終於開了,護士匆匆出來,「家屬是熊貓血型嗎?」
熊貓血?
護士見我搖頭,目光轉向了陸晏臣。
「我是熊貓血,需要多少,都可以。」
護士,「趕緊給我去抽血,病人情況很危急。」
陸宴臣看了我一眼,起身跟著護士走了。
陸宴臣離開後,我腦子裡,無數疑問號閃現,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過不好嗎?
為什麼要為我媽輸血?
立刻,我就想通了,是怕被老太太責罵,我甚至懷疑,他匆匆趕來,也是被老太太的電話催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