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艷的房間在走廊的最盡頭。
那個房間格局沒那麼好,採光也沒那麼強,唯一的優點就是連接著二樓最大的臥室。
也就是陸宴臣現在住的主臥。
講究吃喝用度的大小姐,肯委屈自己,住在這樣的臥室裡面,無非就一個原因。
想離他哥近一點。
估計有事沒事,就會像章蓉一樣說自己做噩夢了睡不著,然後跑到他哥被窩裡面去。
想到這兒,我更是覺得噁心不已。
有其母必有其女,恐怕就只有她們這種無下限的人,才能做出這種偽造別人病歷單的事。
盡頭房間的門虛掩著,母子倆吵架的聲音傳出來,我直接抬腳猛踹過去。
門撞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房間裡面的爭吵聲驟然停止。
母子倆齊刷刷轉頭過來。
看到是我,臉上竟然毫無慌亂之色,反而還跳起來指責我,「阮深深,你真不要臉,居然偷聽我們講話。」
我著實被震驚道,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冷笑回覆:
「是你們大呼小叫,吵那麼大聲,我想不聽到都難,還有我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病?我不知道。」章蓉眼睛往右邊看了一下,顯然是在說謊。
「我的腫瘤是良性的對不對?你們動了手腳,偽造了檢查結果是不是?」
我站到章蓉跟前去,瞪著眼睛,逼問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章蓉眼珠子亂轉,看天看地看虛空,就是不看我。
終於,她看到我懷著抱著的孩子,像突然找到了倚靠和豁口似的,連忙驚叫:
「賤女人,你把我大孫子抱著幹什麼,又憋著什麼髒心思,想對我乖孫不利。」
她伸手,強行要把孩子抱走。
只是她手上長了刺一樣,前一秒還熟睡的孩子,被她一抱,哇的一下就哭出來。
章蓉忙叫月嫂,我連忙把孩子搶回來,輕拍後背,沒多久就止住了哭。
孩子又枕著我的臂彎睡熟過去。
「我是這孩子親媽,任誰對他有壞心思,那個人都不會是我。」
「你和我兒子離婚了,這孩子跟你沒關係。」章蓉大聲喊。
「你這倒是提醒我了,」鵝直接嗤笑出聲,「你們偽造病歷,誣陷誹謗我,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給個交代。」
我說著,摸出手機,撥號。
「你敢!」
章蓉連忙拽住我的手,「自己家人還鬧到報警,這說出去成何體統?」
她明顯是心虛了。
「誰跟你是家人?」我直接甩開她。
此刻,我更確定我的腫瘤是良性的。
心中翻湧起密密匝匝的恨意,恨不能將章蓉母子倆生吞活剝。
真該死,怎麼能想出這麼毒的主意。
嘟一聲。
電話接通。
「喂,我要報警——」
話才出口,手背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手機脫手而出。
轉頭,陸雪艷舉著一根棒球棍,赤紅著眼看我。
那根棒球棍打在我的手上,差一點就打到我孩子的腦袋了!
渾身血氣翻湧,手痛到麻木,我也顧不得了,直接上前,一腳踢在球棍上。
巨大的反坐力,震得陸雪艷哎喲一聲。
棒球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米灰色的地板磚瞬間開裂。
陸雪艷被嚇壞了,雙腿像是站不穩似的,靠著牆就滑坐了下去。
我的手青了一大塊,疼到麻木,不知道骨頭斷沒有。
但我把孩子摟得很緊,一步步向前,直到將陸雪艷抵在牆角。
我低著頭看她,「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
「誰讓你報警的?」陸雪艷瑟縮在角落裡,梗著脖子反駁,「而且你不也沒什麼事嗎?」
我手都腫了,她竟然還說沒事。
我冷笑,「剛剛那棍子差點砸到我兒子了,我告訴你,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今天也別想活了。」
「媽,救命。」
陸雪艷被我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搖晃著手臂,直呼救命。
「幸好我兒子沒事,否則別說叫你媽,你叫陸宴臣來,我也要讓你以命相償。」
陸雪艷的臉色急劇變得煞白。
與此同時,她痛呼,「媽,我肚子好疼,快送我去醫院。」
不知是真疼,還是假疼。
抑或是母子倆在短時間之內,商量出來的脫身之策。
但這些,對我都不重要了。
因為章蓉急匆匆帶著女兒出門去尋醫生,正好就給了我趁亂離開的機會。
我家裡暫時還沒有嬰兒用的東西,抱著孩子去寶寶房,收拾了一點必需品。
那隻被棒球棍砸過的手,沒什麼知覺,我把孩子放進搖籃里,單手收拾東西。
月嫂在旁邊看著,「夫人,您這手怎麼弄的,我去找醫療箱給您處理一下吧。」
這個月嫂,估計是這個家裡最有人情味的人了。
「沒事,這段時間幫我照顧寶寶,辛苦你了。」
我單手收拾著東西,沖她道謝。
「孩子被我帶走了,你也不用擔心,陸宴臣那邊,我會去說的,他不會遷怒於你。」
「謝謝夫人。」月嫂也過來幫忙,麻利地收拾著東西,由衷道,「無論怎麼樣,孩子能跟著媽媽,總歸是好的。」
一手拎包,一手抱著孩子,走到大門口。
不出意外又被攔住了。
「夫人,陸總吩咐過——」
我直接打斷保鏢的話,「你沒看見嗎,剛剛陸雪艷被送去醫院了,我要趕去照顧她。」
「可是……」保鏢還在猶豫。
「沒什麼好可是的,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要是陸宴臣在,也會讓我跟過去照顧的。」
見我言辭懇切,保鏢終於肯放行。
出門,提前聯繫好的計程車,就已經在等我了。
「去仁心私立醫院。」
這家醫院,是薄寒之投資的醫院。
我要去找他,順便重新查查自己的身體。
計程車開著窗,孩子在我的臂彎裡面熟睡,我的思緒忍不住放空。
薄寒之知道我的檢查結果被動手腳的事情嗎?
畢竟,我的主治醫生是他的師兄,就是因為這層關係在,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檢查結果的真偽。
如果他什麼都知道,那在這個城市裡面,我除了裴野,就沒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了。
思及此,我給裴野打了個電話過去的,想讓他過來幫幫忙。
誰知道他的電話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我一連打了好幾個,都是這樣。
難道出事了?
心臟驀然一沉,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