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你怎麼發這麼久的呆?」
被孩子搖晃著手臂,從思緒中拖出來時,我還有些怔神。
咖啡已經完全冷透了。
對面那杯咖啡沒喝過,人也走了,咖啡杯下面壓著一堆錢。
此刻,我都還清晰的記著,陸宴臣走之前,那冷的像冰的眼神。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黑色的眼眸直視著我。
眼底的失望,憤怒以及悲傷,是那麼的明顯。
我別過頭不看他,但清晰的聽見了他的聲音:
「阮深深,你夠狠。」
說完他就走了,我只感覺一陣風從身邊掃過,接著手腳都冷到麻木了。
許久,我終於站起來,帶著孩子往外走。
心裡忍不住思索著:
他剛剛氣的不輕,至此之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吧?
這四年,我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並且我朝著自己樹立的目標一再進發。
過的其實挺充實的。
但午夜夢回之時,總是會忍不住夢到陸宴臣。
夢到他找到我,然後把我綁回去,又重新囚禁在壹號公館。
那棟空曠又沒有人情味的大房子裡。
請了半個月的假,我和孩子並沒有浪費,而是去了冰島看極光。
歐洲五國的景色一直很美。
裹得厚厚的,像熊一樣擁著孩子,看極光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媽咪。」
阮執宇在我懷裡拱了拱,漂亮的黑瑪瑙一樣的眼鏡澩,從圍巾帽子裡探出來。
「怎麼了,寶寶?」
我低頭蹭了一下他,毛絨絨的帽子。
「媽咪,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大叔?」
這話問的猝不及防,我喉頭一哽,便被嗆住了。
我咳嗽了兩聲,有太多的話,在喉頭囫圇了一下,又重新吞了回去。
因為這麼久,我從來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總覺得兩個人不在一起了,這段感情就完了。
許久,我終於開口:
「媽咪以前是很愛他,但不是現在。」
我微笑著,摸孩子的頭,「要不是因為愛,媽媽怎麼會生下你呢?」
這種感情問題,顯然對一個幾歲大的小孩來說,是超綱的。
他胖乎乎的小手,抓著腦袋問我:
「愛是會改變的嗎?為什麼以前愛,現在就不愛了呢?」
我撫摸他頭頂的手一愣,這個問題也把我給難住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
一段愛的延續是靠兩個人的努力,同樣的,不愛就是兩個人都放棄了努力。
把這些道理,淺顯地跟他講了一下。
寶寶似乎更迷茫了,大眼睛眨巴著,仿佛想努力消化。
看到他滑稽的樣子,我突然想笑。
「好了,別為難自己,你以後長大一點就明白了。」
寶寶沖我拼命點頭,毛茸茸的腦袋,一個勁往我懷裡拱。
「媽咪,寶寶對你的愛是不會變的,寶寶會永遠愛你。」
極光浪漫,孩子的愛更令人踏實。
我沉浸在旅遊的快樂中,絲毫不知噩運一點點逼近。
從冰島回去,我又重新回到醫院任職。
早上的問診依舊是最忙的,送別上一個病人,我喉嚨都幹得快冒煙了。
右手邊的杯子裡,寶寶貼心給我準備的潤喉茶,剛好冷卻到合適的溫度。
我端起喝了一口,薄荷的香味沁人心脾。
正享受著,辦公室虛掩的門咚的一聲被推開了。
高跟鞋清脆的踢踏聲,由遠及近。
同時響徹起的,還有女人尖利的嗓音,「阮深深,你真是不要臉。」
陸雪艷叉著腰,站在辦公室門口,腳下踩著的高跟鞋足有十公分。
啪嗒啪嗒,氣勢洶洶走進來。
我不怕她,眉頭卻不自覺皺緊。
因為現在的她真的是過於瘦了,兩根腿跟筷子似的,僅僅只有皮肉包裹。
明顯看到骨頭突出來,再配上那雙細綁帶的高跟鞋,給人的衝擊力更是巨大。
「我怎麼了?這位小姐你要是想看病,就過來坐下,你要是來找茬的話,我就讓保安把你抓走。」
陸雪艷噔噔噔走到我面前來,眼神怨毒的盯著我。
「真是不要臉,都離婚那麼多年了,居然還妄圖用孩子,綁住我哥。」
我本來不想跟她一般見識的,可他偏偏要把戰火引到我兒子身上去。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不需要去綁住誰,不像你。」
最後三個字蹦出來,陸雪艷頓時就尖叫起來:
「我怎麼了?」
「究竟是誰不要臉,用孩子綁住男人,你自己心裡清楚!」
陸雪艷突然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空癟癟的肚子,頓時面目就變得猙獰起來。
她直接抓起我桌上一個陶瓷娃娃,便朝著我的腦袋揮來。
「賤女人,你竟然嘲諷我。」
那個陶瓷娃娃是寶寶上幼兒園的時候,按照我的模樣給我捏的小像。
自從送給我以後,就一直擺在我的辦公桌上。
現在卻被陸雪艷拿起來,當做傷人的武器。
我心中的血液沸騰,眼眸更是瞪大了,血絲一根根崩現。
「你給我住手。」
我直接扣住她的手腕。
緊抓著,她便動彈不得。
「阮深深,賤人,你放開我。」
我是學醫的,平常為了身體素質好,更是沒少鍛鍊健身。
手勁肯定比她一個光骨頭骷髏怪大。
我不僅單手就能控住他,還騰出了一隻手來,打了保安的電話。
「喂,來內科辦公室一下,這裡有人鬧事。」
「阮深深,你居然真叫保安趕我。」
陸雪艷看到我打電話,滿臉不可置信。
「不然呢,你以為我跟你過家家嗎?」
我強行把她的手扳開,將陶瓷娃娃給摳出來。
陸雪艷也擰著一股勁,跟我作對,奈何身體素質太差,力氣太小,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阮深深,你詛咒我的孩子,搶我心愛的男人,你不得好死。」
陶瓷娃娃完全回到我的掌心。
我仍舊抓著她的手腕,強迫她和我對視。
「陸雪艷,事不過三,你已經來我這鬧兩回了,要再有下一次,我絕不會放過你。」
說完這話,保安剛好趕到,我直接把人推過去。
陸雪艷穿那麼高的鞋,站都站不穩,踉蹌著差點摔倒,又被保安拖垃圾一樣拖出去,十分狼狽。
我看著,頓時心情大好,暢快道:
「以後看到這個人,千萬別放進來,直接送進隔壁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