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了?我媽她怎麼會突然……」
無數情緒翻湧,我的手機幾乎拿不住,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你先回來再說,伯母恐怕情況不好。」
薄寒之的話,像一擊擊重雷,砸在我身上。
「好,我這就訂票回來。」
聲音太慌亂,過於六神無主。
薄寒之沒忍住,在聽筒那邊問道,「深深,你沒事吧,要不要我來接你?」
陸宴臣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來,直接從我的手裡抽出了手機。
對著聽筒冷冰冰道,「深深旁邊有我,他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薄寒之不甘示弱,我聽到他輕笑:
「陸總,你太高看自己了,要不是你,深深也不會被逼到德國去。」
陸宴臣頂了頂腮幫子,正要發作。
我突然開口,「陸總,手機給我吧,我要訂票回去。」
拿到手機,我飛快的翻看航班信息,想找最近一班的航班飛回去。
可天不遂人願,最近幾個小時的航班都已經滿員了,剩下的都是凌晨的。
我只好鎖定了兩張凌晨三點的機票。
正打算付款,被一隻大手給摁住了。
「你帶著我兒子坐紅眼航班?」
陸宴臣語氣中帶著滿滿的不滿。
可此時我心中千般滋味交匯,母親的病來的太突然,四年都沒有發作,偏偏這個時候病危了。
這安寧的四年,就像是我偷來的一樣,小心翼翼的藏著,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我抬頭,眼睛紅的可怕。
陸宴臣抬手,用手指輕輕撫摸我的眼底,淚水沾濕在他的指腹上。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他把我摟進懷中,大掌輕拍著我的後背。
「哭什麼,我還在呢。」
短短几個字,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一下子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但一想到寶寶還在旁邊,我和陸宴臣這樣親昵地抱在一起,我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誰知這孩子竟然自己捂住了眼睛,嘴裡還自言自語,「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這孩子,都跟誰學的。
頓時我臉都紅透了,連忙輕推著男人的胸膛,讓他鬆開。
「不哭了,回去的事我來搞定,你和孩子回去收拾東西。」
住了四年的家,是距離醫院五百米的小公寓。
不是很大,但是很溫馨。
從我這個在醫院進修開始,就一直和寶寶租住在這裡。
牆上掛著寶寶畫的畫,和被相框裱起來的獎狀,架子上擺著他的獎盃,還有我種的花,以及陶瓷擺件和玩偶。
我提著收拾好的行李箱出來,剛好就看到這一幕。
長身玉立的男人,站在木架子前面,端詳寶寶在少年陶藝比賽上,獲得的一尊獎盃。
陸宴臣側身對著我,腦袋微微點著,不難看出臉上的讚許之色。
我的心中,也隱隱有了些自豪。
「這些都是寶寶,獲得獎嗎?」
陸宴臣聽到我拉行李箱的聲音,轉頭問道。
「是啊,我沒什麼時間陪他,這些興趣全是他自己養成的。」
說起來,眼眶又有些濕潤。
「我欠他太多了,那么小的年紀不僅沒怎麼陪伴他,還反倒讓他來照顧我。」
「深深,」陸宴臣突然伸出手臂環住我,眼神中,滿是深情,「以後不會了。」
我像只受驚的小鹿,在他懷抱中掙扎。
「你幹什麼?」
陸宴臣的手像鐵絲一樣鉗著我,紋絲不動。
「我們誤會太久了,這樣分開,大家都過得不好。」
我轉頭去看孩子,生怕如此曖丨昧的樣子被看到。
轉過頭,寶寶正在房間裡面收拾衣服。
他像是有強迫症,無論是短袖還是外套,都必須疊成四角整齊的方塊,才能放進行李箱。
小小的手,一板一眼撫平所有褶皺。
嚴陣以待,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我們。
我這才鬆了口氣,收回目光,發現陸宴臣一直盯著我。
似乎在期待著我的答案。
漆黑的眼神像一潭幽深的湖,似乎隨時都能將我吸進去。
我頓時更緊張了,掌心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你幹什麼?」
然而,他卻根本紋絲不動。
溫柔鼻息扑打在我臉上,一字一句道:
「等回去,把岳母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就復婚。」
復婚?
我的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心跳不受控制開始加速。
我這是怎麼了?
我不是早就不愛他了嗎?早就被消磨乾淨了所有愛意。
為什麼再聽到這些話,心跳還會加速呢?
真是奇怪。
「深深,我們復婚。」
某個男人以為我沒聽到,竟又問了一遍。
這次他湊近了一些,把唇貼在我的耳朵邊上。
熱氣撲過來,耳廓癢酥酥的。
臉頰也開始發燙,該死的,我又臉紅了。
「我……」
「媽咪,我收拾好了。」
寶寶提著行李箱出來,看到我們貼的如此之近,立刻用小胖手捂住了眼睛。
「寶寶不能看,寶寶年紀還小。」
他聲音很洪亮,脆生生的。
直接打破了我和陸宴臣之間微妙的氣氛,男人鬆開我,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以後,道,「直升機馬上就到。」
直升機旋轉著螺旋槳,降落在房頂時,寶寶眼睛都直了。
迫不及待就要往裡面鑽。
他邁著小短腿走在最前面,空少伸出手臂將他抱進去。
我緊跟著他們,上去的時候,稍微有一點顫。
身後一隻大手,在我的腰上虛虛扶了一把。
「你小心點。」
360度全景機身,能夠毫無障礙的看到外面,看到飛機騰空,我微微有些暈。
寶寶卻在旁邊興奮的叫起來,男人對這種機械化的東西,就是天生喜歡。
「不舒服的話,靠著我眯一覺,這麼快就到了。」
陸宴臣坐在我旁邊,將我的頭,往他肩膀上靠。
我當作沒聽到,閉眼闔眸,靠在座椅上。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古龍水香味,不知什麼時候,便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臉貼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
我像觸電一樣,猛地彈開。
我怎麼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我睡覺的時候,沒說什麼夢話,也沒有伸手抓他吧?
男人肩頭的布料皺皺的,很顯然,被我枕了很久。
「怎麼樣,睡得還舒服嗎?」
陸宴臣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頓時更是尷尬到腳趾摳地:
「到……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