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與他們交好的人家,他們將人帶上門去,還可以說是好心。
但如今皇上膝下,只有寧王和燕王兩個兒子最得力。
貿然帶著兩個孩子上門,說是寧王遺失在外的子嗣,先不說寧王會不會接納這兩個孩子,首先要懷疑的,就是他們的用心。
「那……」姚若虛深吸一口氣,「便對外說是我下屬的孩子,他在戰場上不幸喪命,國公府收養了他的一雙兒女?」
國公夫人小心翼翼地看向陸語安,「只是要累著玩兒了。」
他們老兩口膝下就只有姚若虛和姚若柟兩個孩子。
姚若虛若要收養這兩個孩子,只能是記在他和陸語安名下。
「母親放心,我會好好教養兩個孩子,將他們視如己出的。」
國公夫人拍拍陸語安的手,還想再說點什麼,姚若虛已經開口,「爹,娘,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兒子這幾日都沒好好休息過,國公夫人也不好強留著他們說話。
「有什麼事,等明天他陪著兒媳婦回門之後,回來再說吧。」
國公爺發話,夫妻倆便告退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姚若虛走在陸語安身邊,時不時往陸語安身邊湊,手也不老實地在陸語安的手臂上蹭了兩下。
陸語安已經活過一輩子的人,也不免被她蹭得面紅耳赤。
「夫君,別鬧。」她怕被人看出端倪來,只能壓低聲音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呵斥姚若虛。
月色繾綣,柔美的姑娘紅著臉低喝,姚若虛不僅沒怕,反而還越來越興奮。
趁著陸語安不注意,他一把抓住了陸語安的小手。
陸語安掙扎了兩下,沒能掙脫開,只能聽之任之。
姚若虛心滿意足地牽著陸語安的手,還孩子氣地晃悠了兩下。
陸語安無奈,卻拗不過他,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為。
「這兩日,辛苦你了。」
大婚之夜,他被派出去剿匪,只留陸語安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地面對這麼多生人,他想想都覺得愧對陸語安。
陸語安搖頭,「爹娘對我很好,柟兒也很好。」
這府上的人,除了二房和三房,其他的都很討喜。
二房和三房的人,許也得了國公夫人的吩咐,平常並不往她跟前湊,她在這府上過得很自在。
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那就好。」姚若虛鬆了一口氣,「明日我陪你回門。」
陸語安一怔,「你是,專程趕回來的?」
姚若虛的臉色忽然有點不自在。
他從前也不知,是聽了手底下的人抱怨,說他妹子成親,回門那日夫婿竟然沒跟著一起回來,太怠慢他妹妹了。
原來,女子回門時,若是沒有夫君陪著,會被人認為是怠慢。
他既然娶了陸語安,自然不能怠慢了她。
「我,自幼在軍中,很多事情都不懂,日後若是覺得怠慢了你,可以與我說,我會改的。」
陸語安輕輕頷首,聽著姚若虛的話,她忍不住想,上輩子陸語嫣是不是都沒問過那兩個孩子的情況,就認定了他們是姚若虛的孩子?
她是不是從來都沒聽過姚若虛的解釋?
應當就是了,她認定了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小便念叨,以後的夫婿只能有她一人。
回門那日,就一直與母親抱怨,說姚若虛在婚前就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姚若虛今年十八,那女孩兒卻已經五歲了。
陸語嫣但凡長了腦子好好想想,也不會認定這兩個孩子就是姚若虛的種。
姚若虛見陸語安發呆,借著月色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滿意。
她可真纖細柔白呀,像是去年年底,景德鎮的能工巧匠們敬獻給皇上的那尊白瓷玉女一般柔嫩。
這樣美好的姑娘,是他的妻子,會和他攜手相伴一生。
只想想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手被人抓著,大力搖晃了兩下,陸語安被人從沉思中強拽回來,低頭看看兩人交握的手,再看看姚若虛那咧著嘴笑的臉。
他似乎,很開心?
「夫君可有受傷?」陸語安問。
上輩子他傷了臉,現在看,這張臉雖然看著糙了點,但並沒有留下傷痕,回去好好洗洗就白淨了。
姚若虛拍拍胸脯,「區區小賊,怎麼可能傷得到你夫君我?」
不過,還真是有點兇險的。
那賊首是個窮凶極惡的逃犯,還是他曾經下令抓捕的。
見到他的時候,像是見到了殺父仇人,拎著九孔大環刀就衝上來了,直奔他面門。
要不是出門之前陸語安專門交代,讓他保護好這張臉,他沒有防備之下,怕是就要破了相了。
那賊首是奔著他的面門來的,他將人斬下馬時,也一陣後怕。
不過還好,有驚無險,他的臉還好好的。
回到蘭亭苑,下人們已經備好了水,供給姚若虛沐浴的。
姚若虛不習慣有人伺候著,準備妥當之後,就讓人退出去了。
他泡在浴桶里,陸語安在桌邊翻看帳本,聽著屏風後邊的水聲,心跳如雷。
她是經歷過的,一會兒要發生什麼,心中也清明著呢。
可一回頭,屏風上映照著幾分魁梧身形,她便忍不住紅了臉,帳冊看了好半天,卻連一頁都沒翻動。
此時,她的心裡,哪裡還有什麼帳冊。
「娘子?」
姚若虛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細聽,似乎還有點委屈。
「怎麼了?」陸語安問,她坐在那兒沒動,手腳都有點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你來幫幫我。」姚若虛的聲音更委屈了。
陸語安渾身都僵住了。
「幫,幫什麼?」
「我夠不到後背。」姚若虛說的那叫一個坦蕩。
陸語安深吸一口氣,暗怪自己心思不正。
她站起身,吞咽了下口水,蓮步輕移拐進屏風後邊。
姚若虛的臉被熱水熏得也有些紅。
與他露在外頭的臉和手不同,他的身上白白嫩嫩的,偶爾有幾道清淺的疤痕,不愁,反而還有種別樣的情味。
陸語安拿起放在一邊架子上的絹布,搓了搓胰子替他擦洗後背。
手上還有點不自然。
他們連肌膚之親都沒有呢,就發展到替他搓背了?
「娘子。」姚若虛又開口。
「嗯?」陸語安輕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