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妍沒當回事道:
「那我要掙人家錢,總是要說好聽話哄著人家吧。」
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夾著一張大團結出現在她面前,緊接著就傳來邵江野的聲音道:
「說兩句好聽的,讓我聽聽。」
江玉妍看著錢,所有誇獎他的話在心裡過一遍,總覺得有幾分撒嬌的意思,
她面頰漲紅,感覺剁了舌頭也說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邵江野本來嗪著笑意的眉眼間一點點變的難看了起來,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怎麼?難道我就一點優點都沒有麼?」
江玉妍欲言又止道:
「倒也不是,但是我不想掙你這錢。」
邵江野險些要叫氣笑了,他鼻尖溢出一聲長息,當著她的面,慢動作的將大團結摺疊好,重新揣進兜里道:
「活該你窮。」
江玉妍臉色垮了下來,想罵他,但看著他繼續幫著剪裁衣服的動作,雖然笨手笨腳的樣子,但好歹出了一分力,她壓下這口氣。
傍晚時分,李季軍和張雅過來,讓去國營飯店吃飯。
四人坐在飯桌上時,李季軍還在為李鳳的事情道歉,哪怕江玉妍已經明確說過不計較,他還是推出個錦盒包裝的東西道:
「這個你收著,就當給你賠不是了。」
江玉妍盛情難卻,收了下來,打開一看,是支上海牌手錶,這可是要一百四十五塊錢,有錢還不一定能在這地方買到的,
她當即推了出去道:「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李季軍堅持道:
「拿著吧,這本來是給我媳婦買的,她一眼不喜歡,沒戴過,又給她買了個梅花牌的,這個放著也是放著,不如送你好了。」
鮮少說話的張雅也說了句:
「就是,拿著吧。」
「謝謝。」江玉妍倒沒再拒絕,她握著手錶,心情悅然到無以言喻。
邵江野瞥了眼她眉眼輕揚的模樣,他唇角彎了彎。
張雅沒錯過他這一神情,她眉心輕蹙了蹙。
李季軍這時候把菜單遞給邵江野道:
「江野,你看著點菜。」
邵江野偏頭望向江玉妍道:
「要吃什麼?」
兩人同坐一邊,距離挨的有些近,他偏頭一瞬不瞬凝視她的目光,讓江玉妍格外不自在,她往旁邊挪了挪道:
「都行。」
邵江野注意到她這個動作,他臉上笑意凝滯了瞬,不爽的將目光重新投到菜單上,隨便點了兩個,便讓李季軍填菜。
李季軍又填了四個菜。
沒一會,服務員把糖醋小排、油燜大蝦、涼拌牛肉、紅燒雞肉、涼拌海帶和清炒豆芽都端了上來。
李季軍剝了個蝦遞到張雅碗裡,眸底滿是笑意道:
「媳婦,你吃這個。」
張雅依舊那副冷冷清清的神色,並未夾那個蝦,反而視若不見的吃起了別的菜。
李季軍笑意僵了下,並未再繼續多言,自顧自的悶頭吃著。
江玉妍察覺到兩人之間好似隔著什麼無形的屏障,她也不好多搭腔,
一頓飯吃的,邵江野對江玉妍沒話說,張雅和李季軍也沒話說,所以,都未曾開口。
回到屋內,江玉妍還在抱著手錶愛不釋手的撫摸著。
邵江野瞥了她一眼道:
「這麼喜歡?」
江玉妍沒當回事道:
「當然了,我還沒收到過這麼貴重的東西呢,而且即使不是貴重的東西,任何女人收到了也會很開興的。」
邵江野眸底掠過不明的神色,轉身離開。
江玉妍小心翼翼的將手錶藏在屋子的床鋪底下,轉頭便見他的背影,她問了句道:
「晚上還回來麼?不回來我現在就關門了。」
「等我會。」邵江野頭也沒回的三步並作兩步離開。
江玉妍撇了撇嘴,雖對於他突然來的舉動有些奇怪,但倒也沒多問,她走進廚房往大鍋內放了一鍋水,坐在鍋灶後面,添著柴火,還不忘用這個空檔畫著設計圖。
倏爾只見邵江野從門外小跑了回來,他墨黑的頭髮在微風下輕揚,露出瑩白的額頭,眸底浮現著一抹笑意,穿透黑夜落在她身上。
她黛眉輕蹙。
邵江野站在她面前,遞過去一個盒子道:
「這個送你了。」
江玉妍頓了下,鍋灶底下旺盛的火光照在她臉上,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整個人覆著一層厚重緋意道:
「幹嘛.....幹嘛好端端的送我東西?」
邵江野耳根子微燙,他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非要送這東西,他扯了個理由道:
「你不是說收到東西會高興麼?我讓你高興,你以後給我洗衣服做飯。」
江玉妍眸底剛升起的那點喜意頓時消散的一乾二淨,她指著自己張了張嘴,似是無奈般道:
「哦,敢情是當保姆的工資是吧?我現在每天都挺忙的了,是那麼容易收買的.....」
不等她話罷,邵江野將盒子打開,露出裡面的一條純金手鐲,江玉妍頓時將剩餘的話咽了回去,急忙拿起金手鐲,改口道:
「倒也好說。」
邵江野記得先前給錢明明她都是拒絕的,倒沒想到這麼財迷,他眸底漾起一抹淺顯的笑意,俊面看著都變得青澀了起來,輕咳一聲道:
「那明天跟我回家去,以後還住小洋樓,給我燒洗。」
江玉妍僵了下,想起先前邵江野讓她別回去的畫面,她有些怕,怕今天妥協,下次再被無緣無故的趕出去,
時間流逝了數秒,期間僅能聽見鍋灶內的柴火發出「噼里啪啦」聲,
邵江野也知道上次做的過分,他剛還想再說些什麼,
下一秒,江玉妍把金手鐲放了回去,抬起頭,眸色認真道:
「我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你不可以,錢也不可以,這裡很好,我沒必要在那裡過一個多月然後再搬回來,太麻煩了。」
邵江野頓時心慌,解釋道:
「我之前是因為我爹因為你故意在大街上陷害江秀紅和她爹,我擔心他再次打其他的主意,到時候人家不忍他,給他送進監獄什麼的,有江秀紅她哥在,我都撈不上來。」
江玉妍抿了抿唇,將盒子推的更遠道:
「那我更不能收了,也不能回去,不然人家當官的,再為報復給你惹了麻煩。」
邵江野想堅持,然而,江玉妍卻回了屋內,說不難過都是假的,
江秀紅家庭好,哥哥當官,邵江野喜歡他,就因為邵宏為她出頭得罪對方,就被邵江野一句怕對方不忍他,所以就讓她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裡,
他應當不知道,一開始夜裡就她一個人時,有多害怕,害怕到草木皆兵,夜夜總是會因為風吹草動嚇醒,
這些,她都不再提,但是也不會給邵江野再次將她趕走的機會,所以,不會再回去了。
邵江野眼睜睜看著她一言不發的打了熱水,隨後再走進浴室,直到「砰」的一道關門聲,才被驚醒,
他摩挲了下手中的錦盒,進了屋內,隨手將手鐲往桌子上一丟,煩躁的坐在椅子上,
沒一會,寂靜的室內傳來一聲輕嘆,他站起身,拿起手鐲,塞在她的床鋪地下,和手錶放一塊,見江玉妍洗完澡出來後,他也走了進去。
江玉妍躺在床上,似不放心般,再次掀開床鋪,準備看一眼手錶,然而,便見了那個金手鐲,那會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這款鐲型簡單,圈口看著也是女士圈口,
她忽然起疑心:「......」
這大半夜肯定沒有金鋪開門,他這是從哪弄的?
該不能是給江秀紅買的,然後送給她吧。
江玉妍想到這點,有些惡寒,
她沒說話,將金鐲子拍在桌子上,便倒頭就睡過去了。
邵江野洗完澡發現金鐲子時,有些氣,倒也沒管,大有一副,遭賊就遭賊,反正他送出去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