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喬這句話出口,全場都安靜下來,諸位屏息凝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起初不過就是女眷們之間逞勇鬥狠,哪怕後來上升到了兩國女子名譽之爭,但也斷斷犯不上以命相搏吧?
平陽夫人竟然有如此愛國嗎?
顯然不是。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寧肅,那眼神里混合了艷羨,驚詫和由衷的欽佩。
一個內監,能讓自家夫人死心塌地就算了,竟然能在關鍵時刻為他押上性命,不管用了什麼手段,真是厲害啊!
誠王眼裡的火簡直要噴出來了,自家嬌滴滴的女兒,竟然要為那小子拼命!
正待起身阻止,卻被誠王妃輕輕拉了一把。
「如何?不敢的話也無妨,只當是給你上了一課,不要無端肖想別人夫婿。」沈南喬安安靜靜地睨她一眼,「還有,我大楚人才濟濟,絕非你能蠻夷之地可比。」
明帝眼裡閃過激賞,於公於私,她今日的表現都無可挑剔。
兩局之後,烏雅公主已經不復之前的倨傲,眼下占據上風的變成了沈南喬。
剛剛輸的那局饒是不服氣,也不得承認,大楚貴女確實不若她想像中那麼弱。
她咬緊後槽牙,不想在眾人面前露怯。
「賭就賭,你說賭什麼?」
沈南喬輕描淡寫掃過剛剛的羽箭。
「你韃靼不是自詡弓馬嫻熟嗎?那就比箭吧。」沈南喬隨手從桌上拈起一隻羽箭,「換上戰場的箭矢,可以吧?」
沈靜怡心下大驚,這原本是她的打算。
讓韃靼大勝大楚之後,自己再出面力挽狂瀾,怎麼沈南喬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完全複製了她的計劃啊!
讀心術?
這個念頭讓她悚然一驚,再看向沈南喬時就帶了幾分明顯的警惕。
剛好沈南喬眼尾從她身上掃過,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沈靜怡愈發驚詫。
難不成,她突然有了這種超能力嗎?
這廂遲疑著,就見太子湊到林靜姝身邊,壓低聲音小聲問。
「真要玩這麼大嗎?會不會出人命啊?」
他不無擔憂地嘆口氣,大伴好容易娶個老婆,不至於這麼早就做鰥夫吧?
林靜姝臉繃得死緊,她很清楚這種比試,誰先射誰就占了先機,而且但凡練過幾年箭術,這麼大的實體靶子,不可能射不中的!
烏雅公主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露出放心的神色,輕笑了下。
「既然夫人有雅興,我就奉陪到底,咱們誰先來?」說著便想去拿弓。
「等一下。」沈南喬依然笑容可掬,「我說比箭,可沒說用弓,公主之前不是說投壺嗎?那就用手投吧,投中對方身體哪個部位都可以,見血為止。」
這話出口,連之前面色無波的寧肅都微微蹙眉。
烏雅公主也有一瞬間愣怔,沈南喬看上去嬌滴滴的,有這麼強的臂力嗎?
她迅速衡量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再開口時,已經是胸有成竹。
「誰先來?」
沈南喬聳聳肩。
「來者是客,讓公主先好了。」
「不行!」寧肅沉著臉,未及她說完便開口打斷,甚至沒去看明帝的臉色,「比試主打公平公正,抽籤吧。」
烏雅公主面色愈發陰沉,他竟然如此護著她。
沈南喬彎唇露出個甜笑,本就美艷的五官愈發炫目。
「那就夫君說了算。」
饒是平素跟沈南喬關係不錯的長公主都忍不住回頭,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本腦嗎?
太子在一旁點點頭。
「抽籤好,比較公平一些。」
女官很快拿了簽筒上來,烏雅公主卻不幹了。
「這是你們大楚的地盤,萬一若是你們做手腳怎麼辦?」
寧肅面無表情將簽筒遞過去:「你驗吧。」
烏雅公主里里外外檢查了一番,沒查出什麼毛病,這才不情不願把簽筒遞還回去。
沈南喬一臉大度。
「你先抽好了。」
烏雅公主掂量許久,這次小心翼翼抽出一支,然後迫不及待拿到眼前打開,底部赫然一點紅漆。
「我中了!我先來!」
寧肅面沉如水。
「我來替她做箭靶,投擲的時候再換成她。」
這是明擺著要給沈南喬當肉盾的意思,連觀戰的九王妃都忍不住捏緊拳頭,他對沈南喬的好,未免有些過分了!
烏雅公主尖聲叫道。
「不行!那不就是作弊嗎!見血收手是她說的,這又玩不起!」
沈南喬伸手拉了拉寧肅的袖子,帶了點小姑娘的嬌憨。
「我來就好,你信我。」
寧肅眉頭蹙得死緊,卻被沈南喬緩緩退離是非圈。
就見她回身站到一丈之外的空曠處,衝著烏雅公主道。
「就在這裡吧,等下輪到公主的時候,你也在這個地方就好。」
烏雅公主心下冷笑,自己臂力雖然不及弓箭,但這個距離若是竭盡全力,劃花她的臉還是不成問題的。
思及至此,她抄起一枚新送來的箭矢,朝著沈南喬的臉便直奔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剛剛還一臉懶散的沈南喬微微側頭,箭矢擦著鬢角直接落到後面。
「你敢躲?」
「之前規則也沒說不能躲吧?」沈南喬聳聳肩,滿臉無辜,「等下你也可以躲啊。」
「你!」她若早知道可以躲,定然會瞄準對方中段的位置,這個部分很難閃避,否則怎麼可能讓沈南喬輕易躲了過去呢!
「我?我就在這裡,是你沒本事罷了。」
沈南喬緩緩撿起那枚箭,瞄準烏雅公主心口的位置,一字一頓。
「要小心咯,現在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