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有這個插曲,宴席後續氣氛十分高漲,觥籌交錯間,耳畔都是對大楚的各種吹捧。
唯有沈靜怡全程緘默不語,內心此時此刻正翻湧著驚濤駭浪。
她是讀著現代小說長大,所以對各種異能都抱持本能的敬畏。
一想到沈南喬很可能突然擁有了讀心術之類的能力,就由衷覺得恐慌。
她目光不由自主投到對面,沈南喬剛好福至心靈也回頭看她。
沈靜怡遲疑了片刻,在心底默默說了兩句寧肅的壞話,想藉此測試對方的反應。
可沈南喬卻恍若未聞一般,又轉過頭去跟太師夫人去聊天了。
那就不是讀心?
沈靜怡拿著筷子兀自陷入沉思。
自從大婚那日開始,沈南喬就不再是昔日那個沈南喬了,她張揚高調的態度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忌憚來。
難不成……她重生了?
這個念頭一出,頓時很多事情都能解釋的通了。
只有擁有了上帝視角,才能對這一世的很多事情做出預判。
難怪她一路順風順水,幾乎沒吃什麼苦就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再想想之前的點心盲盒和宴請方式,沈靜怡幾乎可以篤定。
沈南喬就是重生而來的!
這個發現讓她坐立難安,九王妃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轉頭低聲問。
「坐不住?」
沈靜怡定了定神,知道這種怪力亂神之事哪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她目光落在對面誠惶誠恐的琥珀身上,忽然心生一計。
她俯身到九王妃耳邊,將聲音壓得極低,嘀咕了幾句。
九王妃秀眉蹙得死緊,出口的話也帶了幾分遲疑。
「這太冒險了吧,萬一要是被發現的話,那可是功虧一簣了。」
「這枚棋子我早就安排好了,以備不時之需,只是沒想到會用上而已。」沈靜怡心底有些不以為然,「況且她今日跟烏雅公主結下樑子,到時候若是真被發現,大不了來個禍水東引。」
九王妃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對面沈南喬身上,但見她意氣風發,不少誥命都圍在她身旁,一副眾星捧月的模樣。
那氣場比起皇后也並不遜色。
一股微妙的嫉妒席捲全身,九王妃微微頷首。
「按你安排的去做吧,切記,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沈靜怡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她輕巧起身出去,身旁無人在意,只當是孕婦要去淨手。
酒過三巡,沈南喬只覺應酬得有些頭疼,再加上酒水喝多了,也藉口要淨手,帶著玲瓏躲了出去。
迴廊上月色如水,地上影影綽綽能看見兩側房屋投射在地上的陰影,沈南喬只覺有什麼閃過,下意識回頭。
只見長廊空空落落,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錯覺。
她心下多了幾分提防,轉過這個廊角,但見一切如常,這才略略放下心。
暗道自己可能是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有些疑神疑鬼了。
淨手出來整理好儀容,再回去的時候酒宴已至尾聲。
琥珀見她回來,恭謹行禮,壓低聲音回稟。
「剛剛夫人沒在的時候,誠王妃過來找您。」隨即伸手遞過去一枚絞絲金鐲,「她說讓您等下回來,去後面石林找她。」
沈南喬接過那枚鐲子,跟她腕上的確實是一套,那還是母親小時候打的,原本有好幾套,後面零零散散都拿去賞人了,自己反倒是所剩無幾。
下意識抬眸看向剛剛誠王妃坐過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
沈南喬心下詫異,母親在這種時候叫她出去,難不成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大可以直接過來假借飲酒,順便告知自己,為什麼要去石林呢?
許是怕落了有心人的眼?
她撩起眼皮子,見沈靜怡正在對面跟九王妃對飲。
琥珀像是知道她不信一樣,於是繼續道。
「誠王妃說,石林有些東西要給您看。」邊說邊不動聲色遞過去一杯果子露,「喝了些酒,夫人喝些果子露潤潤喉吧。」
沈南喬滿腦子都是誠王妃的意圖,無意識接過杯子,沉吟片刻,正待起身。
就見林靜姝一屁股坐過來,伸手遞給她一杯酒。
「剛剛被人纏著問東問西,我們倆還沒有對飲一杯呢!」
沈南喬見她臉頰酡紅,知道是喝了不少,於是將自己手裡的果子露遞過去。
「喝點這個醒醒酒吧,免得等下鎮國公回去罵你。」
林靜姝也不推辭,拿過沈南喬的杯子一飲而盡,隨即又從酒壺裡斟了一杯果子露遞過去。
「你也不能躲,喝了這杯吧。」
沈南喬也陪了一杯,藉口要去淨房,便要往外走,卻被林靜姝拉住。
「剛好我也要去,咱們一道吧,這裡我不大熟。」
沈南喬推辭不得,只要帶她一起出了門,二人拐過廊角,就見個眼生的丫鬟徑直撞過來。
林靜姝眼疾手快,拉著沈南喬撤步側身躲過。
那丫鬟驚慌失措,接連道歉。
「平陽夫人恕罪,奴婢一時著急,沒有看路,衝撞了夫人,實屬罪該萬死。」
沈南喬略略緩了神色,搖頭道。
「不妨事。」
那丫鬟千恩萬謝地走了。
二人正待繼續往前,就見誠王妃從不遠處的台階下快步上來,抓住沈南喬上下打量半晌,見毫髮無損這才開口。
「剛剛有個陌生宮女來傳話,說你約我去石林,我一時不察竟上了當,待到去了才發現不對勁……」
沈南喬咬了咬下唇,心中有個猜測逐漸成型。
她轉頭握住林靜姝的手臂。
「得勞煩你,等下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