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4】置之死地
「睦州！」沈雲英突然一聲呵斥，神情著急無比，卻遲了一步。
男人動作迅速，在紂吾笑著打完兩聲招呼後，直接朝著少年沖了上去！
紂吾挑眉，血紅的眼瞳間倒映出男人衝來的身影，微微歪頭，隨後一聲輕笑——「元嬰小鼠，也敢螳臂當車？」
冰冷嘲弄的語氣在上空幽幽響起。
少年停駐空中一動不動。
就在男人的劍即將揮砍在他脖頸上的那一刻，地面凝聚成形的深淵混沌突然伸手將劉睦州的身影一把拍在地上！
「碰——！！」
體型碩大無比的怪物把男人按在爪下，狠狠碾壓了一陣。
鮮血從那爪坑裡湧出，看得眾人更加絕望。
但下一秒，劉睦州的身影卻又突然出現在紂吾身後！
此前那個男人的身影只是一個替身。
身材魁梧的男人勁道十足，一劍狠狠砍向紂吾脖頸。
少年似乎沒反應過來，那微怔模樣，令眾人以為男人這次的攻擊有機會。
然而下一秒——他們驚詫地瞪大雙目。
劉睦州一劍砍在紂吾的脖子上，卻見少年的脖頸仿佛千年寒鐵一般，刀槍不入，刀鋒無法深入分毫！
紂吾挑挑眉，嗤笑一聲說：「你也就這點兒本事？」
「砰——！！」隨著少年話音的落下，巨大的威壓突然仿佛千萬斤重的巨鼎，狠狠壓在了劉睦州的身上！
男人眸光一凝，身軀不受控制地往下墜落，即便是御劍都無法重新升空。
眼看就要落入那深淵混沌的口中，關鍵時刻，一條雪白的繃帶纏繞上男人手腕，將他用力拉回！
脫離威壓區域，劉睦州終於可以御劍，沈雲英眼眶微紅，衝過去道：「師弟！別衝動！」
劉睦州捏緊拳頭，「……抱歉。」
只是——他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怒火。
魔氣濃郁，遮天蔽日，視野間的一切都暗淡無光，好似世界被一層黑幕籠蓋。
黑雲壓眾，搖搖將傾。
*
紂吾並不打算陪眾人玩。
因此這次的襲擊是動用了全部實力。
一個渡劫中期的天魔分身，一隻恐怖兇殘的深淵混沌，地面屍體也是橫七豎八，遍布殘肢斷體。
沈雲英受了重傷，劉睦州也好不到哪兒去。
時清半跪於地，用長劍支撐著身軀。
她頭部微垂，然而脊骨依舊挺直，好似無論如何也不可折斷般堅韌。
地面血流成河，甚至比此前對決昶燭時更加慘烈悲壯。
少年居高臨下，垂眸盯著半跪的少女，笑了笑，忽然抬步朝她走去，「時清姐姐，你是最特殊的那一個，其他人被混沌咬死就咬死，你不一樣。」
紂吾微微眯眼：「我很喜歡你，所以，我來親自取你姓名，如何？」
「……」時清沒有理會他的言語。
少年自顧自繼續笑著說：「不說話？我當時清姐姐答應了。」
他腳步更為歡快，踏著滿地鮮血，越發歡喜地靠近少女。
時清身上繃帶條子又開始散落，被旁邊沉湘一把扯住。
「別……」別開咒文。
小師妹的聲音也微弱無比，她氣息不穩，系統在她腦子裡狂嘯：【你還不能死在這裡！！還不能！！我跟天魔有交易！！你現在走，紂吾不會對你下手！！】
沉湘冷笑：【師姐死，我死，你不是還需要利用我嗎？保下時清，我給你奪舍，否則，你什麼都撈不到，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賤人！賤人！！】
系統氣到整個人在空間裡尖叫發瘋。
現在還不是沉湘死的時候！也因此它會被拿捏！
它開始悄無聲息的動用從昶燭那裡學來的東西奪舍沉湘，雖然依舊有風險，可它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然而進度條甚至還未到十分之一，這個賤人卻一定要隨時清同生共死！
系統恨這兩人恨的幾欲將她們一起挫骨揚灰。
可不行——它必須在完全奪舍之前確保沉湘不死。
一旦管理局那邊檢測到宿主的死亡，它就會被立刻調查。
只有依靠完全奪舍，占有沉湘的一切，樣貌，光環，經歷，記憶，甚至將靈魂與其同化，才可以真正頂著沉湘的身份脫離時空管理局，脫離「系統」這一限制，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它也永遠不會再擔驚受怕自己被銷毀，還能跟心愛的少年永遠在一起。
*
小師妹與系統的對話，時清依舊能夠聽見。
在聽見「師姐死我死」的時候，她呼吸亂了一瞬。
小師妹不能死。
時清想。
小師妹死了，師尊會傷心。
所以自己也不能死。
但現在——開咒文，能救下其他人，自己或許會因為身體承受不住短時間內的兩次爆發而枯竭死去，自己死，小師妹死。
不開咒文，死於紂吾手裡，小師妹死。
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局。
無論中途如何苦苦掙扎，到最後，都只有那唯一註定的結局。
除非……半活，半死。
瀕死。
「……」
時清眸光微閃。
對。
還有一個辦法。
師尊留在她身上的保命符還在，能夠擋下致命一擊。
男人曾說，保命符出了能夠在關鍵時刻救她一次外，還能瞬間傳遞訊息，她的情況，位置，都可以全部傳達給他。
時清抬眸，偏褐色的眼瞳靜靜盯著那個不斷向她靠近的少年。
這一刻，她的心又冷靜了下來。
——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