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七月十五·萬鬼夜行
對於能夠幫助秦澤，藍彧當然義不容辭。現在的局面已經非常糟糕。
糟糕到藍彧認為，這個世界正在朝著舊曆世界發展。
「說吧，要做什麼。但我需要知道，為什麼要做這些。」藍彧說道。
此時，徐夫人，粟業，藍彧三人都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徐夫人翹著二郎腿，姿態頗為嬌媚的說道：
「先說說盤古要做的事情吧，他正在釋放舊曆主宰。」
「但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說的舊曆主宰，是墮落舊曆主宰。」
「這也是我不久前才調查到的。盤古變了。他的靈魂已經不屬於他，倒是……和你有些像。但性質不同。」
徐夫人指了指粟業。
粟業明白，意思是盤古的「參數」被修改了。
但只是接近這種情況，秦澤的那個手段，幾乎不可能重現。
而且要改變盤古，談何容易。
「現在盤古算是容器，手段和舊曆戰爭里……那位腐敗之神幾乎是一樣的。」
「而要釋放墮落舊曆主宰，作為容器的盤古，就必須要成為世界變為詭異世界的推手。」
「換句話說，盤古也必須完成幾件大事情，才能做到釋放墮落主宰，成為他的容器。」
徐夫人幽幽一嘆。
這個世界最光明磊落，最心懷慈悲的天才，卻偏偏要淪為怪物的容器。
她當然懷念那個曾經的盤古。
以至於她一度以為，那個盤古，就是她要等的救世主。
是能夠接過周白榆衣缽的人。
盤古算是將所有能晉升主宰的手段都嘗試了。
可最終，等待盤古的，是晉升墮落主宰。
反倒是與盤古成為死敵的秦澤與女媧，靠著盤古走過的足跡，很可能會成為正統的主宰。
這真的讓徐夫人感到惋惜，也感到諷刺。
「原本盤古一直在對抗墮落主宰，但他的病越來越重，對抗的手段也就越來越薄弱。」
「他終於支撐不住了，於是開始性情大變，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現在，世界已經接受了詭異的真相，人們已經認可了，這個世界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正常的。」
「這種認知本身，就會讓濁氣暴增的。」
「他和女媧，恐怕都會成為主宰，先後次序恐怕相差無幾。」
「最可怕的就是明天的鬼節，我們都知道，日曆里的節日會被強化突出某些特性。」
「鬼節會讓人們對現實的認知更加崩塌。」
「一定會發生很多離譜的事情，這些會進一步導致濁氣增加。」
「但這所有的變化，我們阻止不了。舊曆的力量，高於一切。」
舊曆的力量高於一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夫人是有些無奈的。
她很希望周白榆能夠站出來，製造一點混亂，一點bug，一點不合理。
「我們只能出奇兵。要延緩盤古的速度，就得找到能夠號令亡靈，讓亡靈們回家的人。」
「明日冥界之門大開，得找到一個能讓冥界之門提前關閉的人。」
徐夫人點燃一根女式細煙：
「這個人吶，沒有標準答案的。我也不知道你們能找到誰……因為我的道具，只能做到隨機切換場景。」
徐夫人拿出了一盞燈。
「這是聚魂燈，冥界版本。燈內的燈油，需要你們在冥界待夠一定時間來獲取。」
「燈油足夠，你們就可以選擇點亮燈，一旦點亮一次，就會讓你們隨機切換到一個冥界的場景里。」
「你們要不斷切換場景，以及在各種場景里，去判斷是不是有能夠幫助伱們的人。」
「我說了，沒有標準答案。」
「盤古很強吧？可以說是現役舊曆者排名第一的存在，斷檔式領先其他舊曆者。」
「但放在整個詭異歷史裡，放在無數個紀元里算歷史排名……他可能都排不進前二十。」
「可供你們探尋的資料庫，是整個詭異歷史，無數紀元強者都在裡面，你們雖然是天人境……但在某些存在面前，可能就和嬰兒一樣弱小。」
「這次的任務非常艱難。」
粟業忽然說道：
「有沒有可能……讓那些亡魂幫助我們，擊敗盤古？」
「既然存在遇到超次元強者的可能性，為什麼不直接讓他們降維打擊呢？」
藍彧也很在意這一點。
但很可惜，徐夫人搖頭說道：
「別看司令可以召喚亡靈……那是因為司令召喚的亡靈很弱小。」
「生者世界，的確可以和亡者世界建立契約，但一切都與生者世界意志的承受上限有關。」
「那些超出了上限的亡靈，是不可能對生者世界做出傷害的。」
「換句話說，他們可以在亡靈世界的諸多位面里，呼風喚雨，但他們無法對生者造成傷害。」
「鬼節這一天，生者世界與亡者世界的契約效應會更強，一些亡靈的確可以干擾生者，甚至擊殺生者。」
「可那些強大的亡靈，都會被制約住。」
「他們可以號令亡靈，卻不可以干擾生者世界。」
「事實上，舊曆職業·守墓人能做到的極限，大概就是我們所在的世界意志，能夠接受亡者所做的極限。」
「所以，那些超越世界強度上限的亡靈，固然是有的，但他們做不了什麼的。」
藍彧和粟業都明白了。
這倒也合理，不然守墓人豈不是版本t0？
「找到足夠強大的存在，去幫忙關閉冥界大門，讓萬鬼的狂歡早點結束，這便是我們能做的了。」
徐夫人已經講述完了所有的情況。
藍彧問道：
「秦澤現在在做什麼？」
徐夫人說道：
「他在準備應對劫難，我們不是只有這麼點人的。在舊曆世界，他孤立無援，但在現實世界，還有一個特殊的組織可以幫助他。」
粟業眯起眼睛，笑道：
「莫非是信使？」
徐夫人略感詫異：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說著話，她將冥燈交給了藍彧。
「藍彧，你負責掌燈。司馬懿……不，我應該叫你粟業，你與藍彧要好好合作。」
藍彧一點也不想自己的搭檔是眼前這號人。
但有些事情，他沒得選。
粟業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他非常想和藍彧組隊。
「說起來，我們在冥界，會有什麼不同麼？」藍彧問道。
徐夫人表情略微凝重了一點：
「冥燈會掩蓋你們一部分生者氣息，尋常亡靈，甚至一些強大的亡靈，都只會將你們視為同類。」
「不過進入冥界，本就是規則的禁忌。死人就是死人，活人就是活人，這是天然的區分。」
「而活人進入冥界，會慢慢變成死人，但不會讓你們感到痛苦。你們會出現一種叫『冥染』的東西。」
「可以理解為——死亡百分比，冥染數值一旦過高，就會死去。淪為真正的冥界生物。」
「正常來說，有魂燈庇佑，你們的冥染數值會長得很緩慢。」
「但記住，魂燈切換場景，需要燈油，燈油需要你們在這個場景里，待夠一定的時間。」
「如果這段時間裡，你們與亡靈發生衝突……被亡靈觸碰到，你們的冥染值就會迅速上升。」
「所以，儘量不要與亡靈發生衝突。亡靈是不會死的，他們可以被短暫的消滅，但一定還會再出現。」
「只有亡靈可以殺死亡靈。」
徐夫人忽然冷笑起來：
「千萬，千萬，千萬不要高估你們自己，不要輕視死人。」
「在死人的國度里，有無數的怪物。」
「別看你們是天人境，怎麼怎麼強大，可就算到了浩劫境，也不過只是勉強達到能見某些亡靈的門檻罷了。」
這下藍彧算是徹底清楚冥界有多危險了。
如果將生者世界，比作一片小池子，池子裡最大的魚，是盤古這條鱘魚。
那麼亡者世界，就是海洋。
在池子裡，鱘魚是碾壓一切的存在，它的個頭無比巨大。
可在海洋里，也許鱘魚都不夠某些龐然大物塞牙縫的。
現在，自己和司馬懿要前往海洋里，尋找某些能夠防止大海與小池子交匯的龐然大物……
這當然是極度危險的任務。
這個任務，恐怕不比秦澤在舉世伐魔里活下來要容易。
一時間，藍彧有些慌了。粟業也有些怕。
可一群弱小的人，要逆轉強者造成的困境，本就是搏命。
現實不算殘酷，至少他們還有搏命的機會。
所以藍彧的目光很快變得平靜。
粟業詫異說道：
「你不怕？」
藍彧搖頭：
「當然是怕的，但能夠拼命去爭取一些東西，在如今的局面里，本就是萬幸了。」
徐夫人忍不住高看一眼藍彧。
……
……
七月十五，鬼節。
當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恐懼。
早在幾天前，舊曆者協會，舊曆者辦事處就開始大規模宣傳，關於鬼節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
不同於清明節，清明節也會有亡靈出沒，但清明節的亡靈大多為「庇佑者」。
鬼節則是包含了所有亡靈，除開庇佑者，還有凶靈，惡靈。
在諸多節日裡，鬼節必然是最兇險的節日。
當然，所謂兇險，也只是其中一環，鬼節也絕對是故事與話題最多的節日。這裡頭除了兇險，也還有一些不那麼驚嚇的事件。
……
……
符階和小詩原本還在完成人類最高使命。
在這一天裡，他們打算閉門不出，就一天到晚都做個不停。
符階當然是撐不住的。他只是會累死的牛，而小詩是越耕越兇殘的地。
小詩逮著符階一個人薅羊毛，幾乎要從人傑境，步入異人境了。
可以想像，符階幾乎被榨乾，他都不需要清明節或者鬼節，就能看到鬼了。
要不是靠著「旅行家」職業，穿越異世界，獲得各種道具，比如仙豆之類的東西續命……符階真的會被榨乾。
「小詩姐……我好像看到我太奶了。」
此時的符階，雙眼凹陷，雙目無神，嘴唇發白。
「不過……我怎麼感覺咱太奶，和你外婆好像。」
符階眼裡並非幻覺，而是在小詩的背後，一個有些陰森的老人，正一動不動看著小詩。
這一幕有些驚悚，可當小詩回頭，看到那張臉時……哪怕冥界氣息讓外婆的臉看著陰森可怖，她也忍不住哭泣起來，想要抱住外婆。
這一瞬間，符階好像精氣神恢復了不少。
竟是這已然亡故的老太太，吐了一口氣。
老太太的皮膚出現了很多的屍斑，但符階卻變得氣色紅潤起來。
「謝謝你，小伙子，謝謝你照顧小詩。」
老太太消失了。
小詩放聲大哭起來。
這造人二人組運氣還不錯，遇到的第一個鬼，就是至親之人。
……
……
臨襄市大學城，某大學的體育館裡，有學生不聽勸，並沒有回到宿舍那種陽氣重的地方，而是在體育館裡打球。
確切來說，他不是在打球，而是在作秀。
cos某位故人，穿著背帶褲，梳著中分頭那樣玩球，然後錄著視頻。
不少人今晚都很害怕，縮在被窩裡。害怕就看搞笑視頻。
所以這位up主嗅到了商機，他認為今晚播點搞笑歡樂的東西逗人一笑，想必會流量大增。
他是這麼做的，cos某位藍彧的前輩，非常認真賣力。
直到忽然屏幕里，出現了一個穿著湖人隊24號球衣的黑人，用有些憤怒的目光說道：
「bro，籃球不是這麼玩的！」
這一刻，這位up主嚇得魂都快沒了，他仿佛看到了接他前往天國的直升機。
……
……
鬼節，萬鬼夜行，少有人在街道出沒。
但即便是這樣的夜晚，也還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
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畫面出現了，一隻鬼正在午夜的廣場上，聚光燈下演講著。
而無數活人，卻仿佛不再畏懼亡靈，開始聚精會神，且無比動容情緒激動的聽著演講。
「我剛剛路過了北濱路一家麵包店，那家店的法棍麵包，就他媽沾了一點肉鬆和黃油，居然賣到了三百七十元一份！」
「人民們！他們不讓我們活啊！」
演講的惡鬼氣勢斐然，他那鮮明的小鬍子，鷹一般的眼神，讓無數人都認出了他是誰。
希爾特樂讓·昂熱。
似乎是觸發了麵包價格倍漲就得發表演講的被動。
他的演講在冥界也是慷慨激昂的，只不過由鬼節這個龍夏節日裡釋放出來後，做了本土化的改動，開始講起了龍夏語。
……
……
今晚註定是一個動盪的夜晚。
藍彧和粟業卻並沒有立刻行動。
「我們得趨宜，我們今天要做的事情，是比忌諱還可怕的事情。」
「記得歐冶子……不，徐夫人說的吧？舊曆的力量高於一切，趨宜後再行動吧。」
這是粟業的叮囑。藍彧完全認同。
於是在正式開始進入冥界之前，藍彧和粟業開始了趨宜。
而臨襄市的舊曆者協會，也開始不斷清除亡靈。
但另一邊——
也有一股力量，在幫助亡靈，干擾這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