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大戰落幕
隕石降臨並非緩慢，只是它與人間過於遙遠。
人們看到天空中巨大的雷雲被撞碎時，它距離地面還有相當的距離。
這一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屬於粟業的劫難，被轉移給藍彧，藍彧身受重傷，下落不明。
屬於胡東風的劫難，也轉移給柯爾。
柯爾此時陷入了無意識狀態，正在大殺四方，但戰局的終章猶未可知。
唯有簡一一，作為劫難的承受者，是發揮最為穩定的。
就像當初盤古的劫難，承受者是五神一樣，他們面對劫難，並無大礙。
當雷雲撞碎，天照與歐米伽，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顆隕石，是朝著濕婆去的。
一旦濕婆死去，濕婆定下的規則也將失效。而一旦規則失效——簡一一的實力，便會回復到巔峰。
而簡一一最正確的做法，本該是逃離金龍山，進一步逃離到臨襄市之外，以回到力量巔峰……
但天照和歐米伽驚訝的發現——
簡一一沒有逃。
別人家的戰鬥，或許是舉步維艱，但簡一一在力量被壓縮之後，面對兩個浩劫境，也只是略處下風。
這讓天照驚怒不已。
天照忽然想起來，他曾經的一個部下，代號安倍晴明。
那是一個天才，在得知要狙擊簡一一，讓簡一一被值神咆哮污染的時候——
安倍說道：
「我也許會去對付一個比天照大人你還要有天賦的召喚師。」
天照當時不以為意：
「簡一一可不是召喚師。」
「不……他的刺青，他的畫作，在我看來都是召喚，是更加不受限制的召喚，是最能兌現天賦的召喚。」
安倍晴明後來死了。
面對簡一一的黑刀……天照忍不住想，安倍死前一定很絕望。
他引以為傲的天賦，從小得到的誇讚，在簡一一這裡，什麼也不是。
歐米伽的破壞之力，被簡一一用畫卷為盾，幾次巧妙卸開。
明明實力差距巨大……
但看起來，簡一一竟然越來越強，戰鬥的狀態，越發遊刃有餘。
他的確被厄運困住，可這個世界上，還有面對厄運，依舊可以從容應對的人。
在被秦澤百難所影響的人里，簡一一是唯一一個，從容渡劫的人。
這也讓天照意識到——
一旦簡一一回復到浩劫境，那麼自己與歐米伽兩人聯手，也不是對手。
浩劫境與浩劫境之間的差距很大，大到盤古可以凌駕於五神最頂端。
而現在，那個或許能夠與盤古一般強大的浩劫境強者出現了。
……
……
天與地在破碎。
劇烈的高溫臨近，如同飛蛾臨火，但這一次並非飛蛾撲向火焰，而是滅世的炎潮，朝著飛蛾洶湧而來。
這是秦澤第一次釋放召星。
這是奧丁的必殺技之一，是所有招數里，破壞範圍最大的一招。
在其他戰場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屬於秦澤的戰場，也還有波折尚未平息。
濕婆的蜘蛛之軀，再次化為一片不規則的黑霧。
最強的法則在這一刻展開：
「我之軀體，不可侵犯，所有侵犯之物，灰飛煙滅，化為塵埃！」
隕石在這一刻，開始瓦解！
幽靈狀態下的秦澤，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濕婆啊！
奧丁或許有引以為傲的，能夠弒神的招數。
但濕婆，也有最強的防禦——規則。
這個規則在瞬間生效，當隕石的火焰，與黑霧想觸碰的瞬間，巨大的隕石竟然懸停了。
濕婆的規則竟然更勝一籌。
這撞破命運的一擊，赫然被濕婆用規則給擋住。
不斷瓦解的隕石，讓秦澤忍不住讚嘆。
如果自己是浩劫境，或許隕石會更為巨大。
如果自己有奧丁的力量，或許伴隨著天雷震落，能夠讓隕石成功命中對手。
昆古涅爾的命運之力，還在讓隕石朝著濕婆靠近。
但就像是一塊冰，朝著岩漿撞去……
冰在迅速的消融。
到底是冰將岩漿冷卻，還是岩漿化開了堅冰，戰場雙方都不得而知。
只是人們以為的——隕石降臨，大地震撼，氣浪席捲整座城市的超級災難，並沒有發生。
這場隕石降臨，以撞破命運的高調姿態開始，可收尾卻有幾分悄無聲息的意味。
黑霧在瓦解隕石。
濕婆的身軀，不可侵犯！
這不僅僅是靠近濕婆就會被瓦解，更是靠近濕婆，無數力量都開始混亂。
巨大隕石降臨的衝擊力，也跟著變得詭異，連帶著這滅世的隕石，居然軌跡緩慢起來。
這一刻，秦澤終於確信——
濕婆抗住了隕石。濕婆的規則，更勝一籌！
這個答案，讓秦澤有些難受。
正常來說，經歷了傳道受業，習得技能的劇情，那麼下一話，這個技能就該大放異彩，把對手幹得稀碎。
就像緋村劍心的天翔龍閃，好歹也是在第四次第五次施展的時候，才會被敵人破解。
可秦澤才第一次施展，就被破解了。
這就是濕婆啊，秦澤再次感慨。
但他雖然感慨，驚愕，卻並不沮喪。
全力以赴的濕婆，就該有這樣的水平。
此時濕婆的本體頭顱，又有暢快的表情，又顯得有幾分遺憾……
他遺憾這一擊若是殺不死自己，或許就沒辦法殺死自己。
但又暢快，自己的規則，終究是擋住了奧丁的殺招。
可惜……與自己交手的，終究不是奧丁。
混亂的力量開始侵蝕濕婆。
黑霧之中，出現了一道裂縫。
濕婆怒吼：
「殺了我！殺了我！」
其實濕婆設想過自己的落幕，但未曾想過是這般。
甚至沒有辦法，好好交待遺言，沒有辦法好好的表達自己追尋的道路。
他只能怒吼，希望秦澤還有更強大的招數。
可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就在巨大的隕石……被化為塵埃，已然消融一半的時候——
戰場上又一次發生了變數。
隕石在不斷化為塵埃，內里開始不斷暴露。
而隕石的中心也開始展露的時候，一顆細小的，耀眼的黑色星辰出現在了濕婆的眼裡。
說那是星辰，是因為它散發著漆黑的光。
那光仿佛有某種魔力，明明無比漆黑，卻又讓人感覺挪不開視線……
但它又是那麼細小，細小到只有核桃般大小。
可它在不斷擴大。
自己引以為傲的規則之軀，那些構建規則的黑霧……竟然被它不斷吞噬。
濕婆觸目驚心，他發現周圍的空間，竟然扭曲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濕婆轉驚為喜！
這真是天才的創意。
很久以前，他曾經聽奧丁說過，天文學家的最強招數，其實不是隕星。
濕婆也一直以為，奧丁冒著殞命的風險，重創盤古的招數……是召星。
所以化解召星的時候，他非常激動。
他們幾個人，曾經是朋友，但即便在朋友階段，也互相競爭。
所以濕婆以為，自己的規則，擋住了盤古也不曾擋住的奧義！
那顆隕星，的確堪稱奧義。
可他還是低估了盤古，也低估了奧丁。
更低估的，是眼前這個小輩。
空間的扭曲越來越誇張。視線里的一切，都在靠近那顆黑色的小點。
它在不斷擴大。
這才是奧義，真正的奧義——堙滅黑洞。
奧丁原來真的掌握了這一能力，這也意味著，奧丁將天文學家的所有能力，全部掌握了。
他有著最紮實的底子，本可以和盤古一樣去衝擊主宰……可他畏懼了。
時間仿佛也變慢了。
濕婆竟然感覺到……似乎自己腦海里閃過很多事情，很多念頭——
時間都沒怎麼變化。而自己也無法動彈。
他不想再動。
任由思緒的河流，輕撫著他無處安放的靈魂。
只有這一刻，內心不被混亂侵蝕。
這一刻，叫死亡。
一切力量，規則，光，生命……
在堙滅黑洞裡，都將不復存在。
濕婆那張猙獰已久的臉，開始變得平靜柔和。
「真是天才。將兩種招數融合在一起，當我竭盡全力抵擋住隕星後，又哪裡還有餘力，去應對黑洞呢？」
「真是一個天才！」
濕婆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只能在腦海里，浮現一些念頭。
能夠學會奧丁的必殺，已經是極為難得，最後還能將奧丁好不容易領悟的最終奧義融合在一起……
這簡直是讓濕婆嫉妒的才能。
難怪女媧的選擇，會是這個小子。
他們初相遇的時候，英靈殿成立之初，幾個老傢伙都在想，這個最年輕的小妮子，到底會選擇什麼樣的男人。
濕婆其實是想要說話的。
倒不是為自己辯解什麼，而是他很想要告訴秦澤……不要做那個容易的選擇。
他是五個人里，做出了最容易選擇的那個。
因為值神的力量更強，就選擇找值神幫助。
於是淪為了值神的傀儡，最後險些成為值神降臨的祭品。
也許所有人眼裡，天照是最邪惡的那個……
但在濕婆看來，即便是天照，做出的選擇也不如自己這般窩囊。
無論如何，都不該讓自己的靈魂失去獨立性。
陷入了同樣宿命的人，還有盤古。
可盤古是開拓者。盤古並不知道未來有什麼，他並不知道，在前往主宰的道路上，會被墮落主宰所侵蝕。
但自己是知道的，選擇接受值神的幫助，並沒有任何的不可預測。
黑霧已經被黑洞吸收了一大半。
濕婆的身體，好幾個頭顱，也全部都在黑洞裡面。
但最後，濕婆的本體頭顱終於還是傳達出了某個意志。
「我之言語，不可被打斷，將清晰的傳遞給秦澤。」
這是最後一道規則了。
這道規則，大概是最簡單的規則。
但卻也耗費了濕婆最後的生命力。
少數的黑色霧氣想要潰逃，那或許是求生本能，但還是被黑洞牢牢吸附住。
那原本出現在濕婆黑霧之軀里的裂縫，也被黑洞所徹底摧毀。
可就在這個時候，秦澤聽到了濕婆的話語。
那並非是濕婆為自己的辯駁，而是遺物的交待。
秦澤接收到了濕婆的言語信息，但他無法做出回應了。
恐怖的黑洞，將周圍的一切吞噬。可很快，黑洞到達了一個極限。
那是秦澤的極限。
秦澤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無法繼續維持黑洞。
在黑洞徹底破碎前，秦澤開啟了臨陣變帥。
他選擇成為天文學家。
儘管已經掌握了常態化的黑洞與召星，但秦澤還是想要變成天文學家。
這一刻，他要操控黑洞。
那顆籃球般大小的黑洞，被秦澤用天文學家特有的力量，開始朝著天空中拋去。
這是秦澤最後能做的事情了。
很快，黑洞飛向了天極，但並未達到秦澤以為的高度……
黑洞開始破碎。
就像當初奧丁襲擊盤古一樣，黑洞是一隻巨大的鯨魚，將一切吞噬。
如今又將一切吐了出來。
恐怖的風暴開始朝著臨襄市外圍席捲。
符合人們對隕石降臨印象的場面出現，整個城市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沙塵暴里。可並沒有出現地面震動。
這一切，都在可控範圍里。
因為秦澤已經將黑洞引向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儘管整座城市都在被波及，但這一切看起來，就像是颳了一場讓人們畏懼的風。
風暴終於平息。
秦澤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他不敢躺太久。
因為劫難還沒有結束。
濕婆的一切力量都被瓦解吸走，那麼很快，自己身邊就會再次出現雷雲，就會再次出現裂縫。
今天是百難臨頭，這一天還遠沒有結束。
秦澤艱難的爬起來，舉目望去，四周開始出現了些許裂縫。
但黑霧確實是半點也沒有了。
他擠出一個笑容。
其實在最後，與濕婆的目光接觸時，秦澤大概能感受到……
或許這個人有苦衷，或許這個人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場對決的最後，濕婆交待的遺物信息，就足以證明很多事情。
可面對浩劫強者，自己能做到的最大敬意，就是不計代價殺死對方。
召星加黑洞，幾乎榨乾了秦澤的所有能量。
此時此刻，秦澤只感覺到，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他也沒有餘力去應對接下來百難臨頭帶來的折磨。
沒走多久，秦澤意識陷入了混沌，跌倒在地。
天空中原本消散的雷雲，開始重新聚集。
八月初二，諸事不宜。
於這一天裡，五神之中的最強輔助，濕婆陣亡。
秦澤成功阻止了值神的降臨，挽救了這個世界。
但他自己的情況也很不好過。
巨大的漩渦雷雲，再次出現，雷電在雲層里不斷閃爍，像是龍在雲海中翻滾。
而秦澤的四周，出現了很多的裂縫。
但秦澤，依舊昏迷不醒。
好在，諸事不宜百難臨頭，抹除不了秦澤那龐大的氣運。
在秦澤倒下後不久，無數裂縫裡開始出現地獄的生物。
但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將秦澤從地上背起。
「又是雷電，又是無數怪物，和那一天一模一樣。」
「這次，你拯救了誰？」
沒有回應，秦澤已經陷入昏迷。
周圍的怪物瘋狂襲來，但背起秦澤的人，現在才是真正的地獄之主。
無數符文從地面顯現，遠比怪物數量還多的亡靈，從穢土中爬出。
前來帶走秦澤的，不是別人，正是百難承受劫難的第六人。
守墓人，司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