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萬劫共明月
現實世界，未知海域。
人們並未研究過一件事，在詭異降臨之後，人類世界是否出現過新的物種。
於孕育一切的大海深處里，是否存在強大的詭異海獸。
當墮落盤古，將一切詭異日曆的消息，都告訴了所有人的時候——
其實是有少數科學家，在得知認知被顛覆以後，並不像其他科研者一樣，感覺到沮喪。
其他科研者始終覺得，世界都變成這幅德行了，鬼這種東西都存在了，那還有必要繼續研究物理麼？
但也有少數科學家，覺得世界更有趣了。
他們認為，一切無法理解的東西，只不過是更高維度的科學。
而現在，人類仿佛回到了原始時代，整個世界都是新的，一切都可以探索。
這樣的科學家，是值得尊敬的。
秦澤雖然不是科學家，可此刻卻也在探索大海。
或者說……被迫探索。
這一天，對於龍夏國來說，是非常有意義的中秋節。
雖然國外不過這個節日，但基於日曆的特殊性，現在世界各國正在調整節日。
所有人都在等待夜晚降臨，等待明月，感受著月亮帶來的特殊。
科學工作者也做著各種準備，試圖觀察月亮的變化，找到一些原因。
秦澤無法賞月。因為萬劫不復降臨的時候……天氣原因，他看不到月亮。
而中秋的月亮，會在晚上出現。
此刻雖然也是黑夜，但確切來說，是凌晨。
另一個原因是，秦澤也無法看到月亮，他此刻處在三百五十米水深的海域裡。
水壓已經是致命的，但浩劫境強者的身體，卻並不在意這種壓力。
只不過，萬劫不復的表現形式，確實讓秦澤很意外。
秦澤在奮力朝著海平面游去。
大海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導遊的力量，幽靈的力量，全部失效了。
簡單來說，秦澤無法用舊曆者的能力擺脫海水的束縛。
萬劫不復，比起諸事不宜和百難臨頭，最大的特點，在於會誕生某些奇特的規則。
秦澤為了不波及其他人，來到了無人的海域裡，可大海卻仿佛在這個時候活了過來。
或者一部分「海」有了意識。
這是最高的劫數，是遠超諸事不宜和百難臨頭的劫數。
諸事不宜，會誕生天雷和厄運，以及各種怪物會降臨。
百難臨頭，則會讓自己有重要羈絆的人，也被牽扯進來。特殊的厄運能量，會引他們走向危險。
但萬劫不復，還會誕生規則，會進一步讓環境惡化，且天雷的威力，以及降臨的生物，都會變得更加強大。
此時秦澤面臨的危險，絲毫不弱於喬薇拔出神樁時所遭遇的危險。
海如同活物一樣。
秦澤被囚困在海水裡，無法呼吸。
他奮力的向上游去，卻發現自己往海平面游一米，海平面就上漲兩米。
游的越快，反而離海平面越遠。
第一次面對諸事不宜，秦澤險些死去。
但第二次百難臨頭時，他已經有了天人境巔峰的實力，有了許多靠譜且強大的夥伴。
可這一次，他已經是浩劫境了，卻還是感覺到萬劫不復的恐怖。
你去過深海麼？
在無盡的黑暗裡，沒有任何的光。但那些黑糊糊的前方，似乎總感覺有什麼龐然巨物在前進。
秦澤開始慌了。
他不斷朝著前方游，但卻漸漸的，從淺海區域，處在了深海區域的位置。
執政官的力量，需要「開口」。
可深海之中，秦澤無法開口。
他的目力驚人，即便在深海里，也能看到一些海中的生物。
這讓秦澤更加詫異深海的恐怖。
詭異日曆，早就開始影響這個世界。
秦澤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這個世界還有二十四節氣。
比如驚蟄。
在這一天，蛇蟲鼠蟻會瘋狂滋生。
其實已經有科學家發現了，這個世界出現了超越人類認知的，巨型螞蟻。
簡直像是那種在遊戲世界裡才有的巨型昆蟲。
這不是基因突變，而是驚蟄這一天帶來的影響。
就好比秦澤曾經在芒種這一天，讓銅錢草瘋狂生長，快速成熟一樣。
在小暑和大暑的節氣里，各種獸類也會受到影響。
日曆存在已久，這種影響也早已變得深淵。
人們沒有注意到的海洋里，就存在著這些被日曆影響的存在。
而今日，在世界意志發動萬劫不復，要抹除秦澤的這一天裡……
這些生物，開始朝著那邊有靈魂的海前進。
秦澤忽然感覺到了。
深海之中，出現了一隻長達四十米的大王烏賊。
它的觸手在深海里蠕動，緩緩靠近秦澤。
有著尖利牙齒的不知名的食人魚倒是很小，但這種魚……成群結隊。
它們足足有上百萬隻，用蝗蟲過境的方式，朝著秦澤襲來。
大王烏賊已然超出了秦澤的認知，他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生物。
但下一秒，海里出現了月亮……
不！不對！
秦澤猛然意識到，那不是月亮。
在巨大的大王烏賊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亮光。
但那不是月亮，而是某個龐然大物的眼睛。
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秦澤，深海恐懼症這種東西，真的發作了。
巨大的大王烏賊，即便全力延展開自己的觸手，也遠遠比不過那隻未知海獸的一隻眼睛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食人魚群和大王烏賊發難前……
更為恐怖的超級巨獸出現了。
巨大的吸力，讓秦澤差點以為自己中了黑洞這樣的招數。
一股恐怖的力量，推著秦澤朝著深淵前進。
那當然不是深淵，而是那未知海獸的嘴。
它張開了嘴，用鯨吞的方式，將這片海域裡所有活物吞噬。
人類根本不可能抵擋這樣的海流！
可秦澤早已不算人類，他是浩劫境的強者，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幾個人之一。
面對如此恐怖的鯨吞，秦澤靠著感知，鎖定了巨獸的位置。
隨即，他開始了搬運。
搬運工的能力，說得簡單點，就是隔空移物。
看起來是所有異能里最簡單的，但如果到了浩劫境，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概念。
秦澤發力，那隻無比巨大的怪獸，忽然間感覺到海水變得沉重不已。
兩股海流竟然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夾擊的它的巨嘴。
只在一瞬間，巨獸張開的大嘴，被強行合攏。
搬運工的能力，無法操控活物，但海水並不算活物。
秦澤操控海水，讓巨獸閉嘴，鯨吞也就被瓦解。
這一瞬間，他發現了新大陸，可以操控大海，來驅趕這些生物。
可他沒有高興多久，就又發生了變故。
秦澤的周圍，開始出現許多裂縫。這意味著，即便到了深海里——
降臨也是會存在的。
現實世界的海中生物，在二十四節氣的影響下，變得巨大。
但它們跟真正的舊曆世界的舊曆海怪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其差距，宛若海中的蜉蝣，與深海的霸主級生物的差距。
「見鬼了」。
秦澤這下真慌了。
他雖然可以操控海流，對付這個世界的海洋生物，哪怕是超級巨大的海獸。
但他不見得能對付舊曆生物。萬劫不復召喚來的舊曆生物，恐怕已經是神級存在之下的最強了。
現在秦澤根本沒有辦法。
操控海流讓自己離開？不可能的。
除非破開這個「上游一尺，海高一丈」的規則。
否則永遠無法游出這片「海牢」。
這一刻，秦澤真的有一種龍游淺水的困境感。
一旦離開這片海域，就有可能奔向主宰境。
可他偏偏，無法離開這片海域。
裂縫裡開始不斷出現舊曆世界的海獸。
傳說中，在舊曆世界裡，有一片海域名為灰海。
那裡的海深比現實世界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還要深。
而在灰海里，藏著一隻堪稱浩瀚的巨獸。
那隻獸的體型很巨大，巨大到……現實世界的所有海域，可能對它來說，只是一個大一點的泳池那麼誇張。
它的一呼一吸，就足以影響到灰海的各種狀態。
這隻巨獸，叫吞噬魔。
但它已經在深海里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第一次舊曆戰爭的時候——
甚至沒有人記得它的存在，它就這麼活過了一個時代。
秦澤的運氣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糟，起碼沒有遇到這麼巨大的生物。
降臨如果引來了這樣的怪物，整個世界的海平面都會上升不少。
但秦澤的情況也絕對不算好過。
浩劫境已經可以算是半神，可半神也無法永久在無法呼吸的海域裡生存。
秦澤嘗試過了，哪怕動用董事長的力量，臨陣變帥，開啟物理學家和化學家的力量……依舊難以改變自己的困境。
力場變化，物質轉換，都無法改變自己處在深海中的事實。
而且，臨陣變帥具備一定的不可控性。
足以讓天人境巔峰強者也感到棘手的超級海怪，不斷從裂縫裡出現。
足足有數百隻。
秦澤現在能做的，就是操控海流，讓自己儘可能避開。
他現在就像是深海里，被無數巨鯨，鯊魚所追逐的一隻小蝦米。
嗯……或者可以算一隻澳龍。一隻跑的還算很快的澳龍。
藉助搬運工這種最為原始的力量，操控海流，秦澤在水裡游的比狗還快。
這一幕像極了他第一次面臨諸事不宜時的場景，也是跑的比狗還快。
太狼狽了，身為浩劫境強者，來到了海域裡，這種水土不服的客場作戰，也得被本地的地頭蛇們追擊的到處逃竄。
……
……
看不到希望的逃逸，最是考驗一個人的心性。
哪怕背負過整個世界的誤解，秦澤也不覺得有什麼。
但唯有這次萬劫不復，實在是太沉重了。
像是大海壓在了自己身上。
在所有人賞月的這一天，秦澤於白天的時候，便開始在海里，進行著各種博弈。
浩劫境終究也還是人，到了浩劫境的他，也終於快挺不住了。
黃昏時分，落日殘照。
從凌晨狂暴至黃昏的大海，就是為了折騰死那隻跑得很快的「龍蝦」。
龍蝦到底還是沒有死，但也奄奄一息了。
裂縫在不斷出現，這片海域裡，因為秦澤的原因……
已經堆積了上萬隻舊曆生物。
如果能夠離開海里，秦澤幾刀就能解決掉這些東西……
可偏偏，在海里他才是被追逐的獵物。
缺氧讓秦澤的大腦開始出現暈眩感。
而十幾個小時的疲於奔命，在深海里，也讓他肉體感覺到疲倦無比。
落日下沉的時候……
秦澤的嘴張開，他終於無法再閉氣，也終於無法再與這些舊曆海獸們抗爭。
無數氣泡開始出現，上浮。
死亡的感覺臨近。
死在深海里的人，絕對是最孤獨的。
秦澤的雙眼裡，看到的是不久前，墮落盤古懸於天空，將要毀滅一切的景象。
那一刻，他也覺得無比的孤獨。
全世界只有他和喬薇。
可此時此刻，連喬薇也不在。
「喬薇現在在做什麼呢？」
「如果她成為了主宰，後續會想辦法……打開主宰的通道麼？」
「那場神戰，喬薇會參加的吧？」
秦澤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一小部分海獸已經追逐到了秦澤，開始蠶食他的血肉，如果使用裁縫的能力，其實還能夠再頑抗一陣子。
但他已經很疲倦了，疲倦到很多保命的手段都忘記了。
這場萬劫不復的強度，的確超乎想像。
血液染紅了一小片的海域，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不斷的朝著某個方向游去。
越是往上游，距離海平面就越遠。
但生命的最後，秦澤就像是追逐火光的蛾子……他不斷朝著上面游去。
他整個人，忽然變得軸起來。
時間的流逝是如此緩慢，在深海里抗爭的每一秒，都無比的漫長。
可終究，落日落入海面之下，清冷的月光——終於映照在了海上。
這一刻，無數海獸也意識到了，那個困獸之鬥的男人，不是因為腦子傻了，和規則較勁……
而是他渴望見到月亮。
月光無比柔和，又具備極強的穿透力。
中秋佳節，這個世界彼端，無數人在賞月，感慨正義的到來，為耶穌的努力而感動不已。
但在另一頭，真正背負沉重的人，已經帶著遺願，渴望被月光照耀。
他明白了，大海就是要隔絕月光。
他奮力的朝著月亮所在的位置游去！
終於，月光穿透了海水，落在了他身上。
萬劫不復的這一天裡，秦澤沒有辦法趨宜。
他唯一能夠藉助舊曆的地方——便只有月亮。
中秋的月亮，有著特殊的能力，這個能力，叫「共明月人團圓」。
同時凝望月亮的兩個人，若同時被月亮照耀，若本身思念著對方……
則會感應到對方的存在，建立起特殊的聯繫。
現實世界裡，奮力游向月亮的男人，還沒有陷入真正的絕望，他還有最後的一絲希望！
而舊曆世界裡，已然凝望月亮已久的女人，終於終於感應到了那個男人的氣息！
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是她的丈夫幫助她渡過難關的。
此時此刻，她也終於在丈夫最絕望的時候，成功加入了戰局。
共明月的特性，讓秦澤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澎湃的生機，居然在體內出現！
真正意義上的舊曆主宰的力量，藉助共明月帶來的感應，降臨在了秦澤身上。
無數追逐秦澤的海獸……忽然間惶恐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