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疑趕緊寫了幾封密信,讓親信送了出去。
同一時間。
蘇不離也想到了這一點,寫了密信叫人騎馬趕緊送到茶州。「你就留在茶州,幫著建興王世子。跟世子說,這一戰關乎大周百姓。」
「讓世子關閉邊境,全城注意西涼和南理、離國的人。」
「務必關閉黑市。」
蘇不離解下自己身上的水囊,遞給了親衛。「喝暖了身子,趕緊去茶州。」
親衛接過來。
喝了一口,根本捨不得多喝。
這一別,但願還有再見的時候。
「少將軍。卑職給您磕頭。」親衛單膝跪下。
蘇不離扶他起來。
「去吧。」
親衛起來走上了官道,翻身上馬。
在暴雨中調轉方向,朝茶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蘇不離抹了眼睛上的雨水,嘴裡吐了一口雨水。
「兄弟們。咱們得要分開走,西涼的人擅長詭計。今晚跟咱們交手的像是西涼落虎部,落虎部的羅東大膽又謹慎。
只要有機會出戰,他絕不會躲在西涼。」
「我們會贏嗎?」
蘇不離看了過去,「我們一定會贏,但不一定會活下來。」
問話的漢子哈哈一笑。
「咱們贏了就行了。不能讓西涼人踏入大周的國土。」漢子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目很明亮,「到我死了,也能入編漠北軍嗎?」
「你就是漠北軍。」
這些落草為寇的草莽,為了生計被迫走上了一條殺人打劫的路。
又為了國土不被侵吞,走上了另一條殺人的路。
蘇不離仰起頭。
雨水滴落在他的額頭上。
不像夜裡那麼瓢潑。
他摸著腰間的刀,望著押送隊的數百人。馬車上都是數千將士們的口糧,漠北的春節多冷啊。
雨水落在泥窪里。
很快結成一層薄薄的冰。
他衣服也結了冰。
走起來發出嚓嚓的聲音,像無數軍魂在為他們奏樂。
蘇不離沒有退路。
除非他轉身逃回茶州。
但交戰的的蘇不疑和漠北軍便要忍受無盡的飢餓。
蜿蜒的馬車再次趕路。
蘇不離走在泥漿里。
斥候前去探路,不一會兒連滾帶爬地從山坡上滾下來。落在了蘇不離腳邊。
蘇不離提起了他。
「猴子。怎麼樣?」
「羅東率領落虎部的精銳在前面不到十里的地方。全都是騎兵,吃飽了睡足了的騎兵。」猴子兩眼通紅,他們漠北押送隊昨晚根本沒有時間歇息。
「少將軍。你先走。我們……」
蘇不離舉手打斷了馬峰的話。
蘇家從不丟下士兵一個人離開,哪怕只剩下一個漠北兵。蘇家也要跟士兵共同作戰。
「馬峰。你上馬一路向西北,到大本營。告訴每一處哨所的人,讓他們撤到大本營。」
「不。少將軍,您去。」
「這是軍令。」蘇不離鎮定的開口:
「我帶人打過去。」
馬峰知道蘇不離不會改變命令。
他叫來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讓他去傳遞消息。馬峰留下來要同生共死。
當下必須先分批行動。
一批押送著糧食的士兵抄小路繼續前往交戰地。
他則帶領一百來人正面迎接羅東。
跟著蘇不離的人個個都知道,此去一戰多數死在了這裡。
沒有一個人後退。
匆匆幾句跟戰友告別的話。
喝了一口燒刀子,提著刀劍跟著蘇不離匆匆走進了雨幕中。
留下的士兵來不及傷感。
趕緊駕著馬車前往交戰地。
一百多個士兵,每個人身上都是兩把刀。一把自己的,一把繳獲落虎部的騎兵。
抱著不死不休的目的過去。
蘇不離先是帶著人攔截了羅東的騎兵,羅東騎在馬背上。一頭捲髮被雨水沖刷後耷在腦袋上,他個頭高大健碩。
和蘇不離矍鑠清瘦的樣貌完全不一樣。
「蘇志勛的兒子?」羅東總覺得不太像。
蘇志勛在漠北幾十年,身型也偏魁梧。眼前的人除了大鬍子遮蓋住容貌,身形不像武夫像趕考的書生。
蘇不離大喊一聲:
「羅東。你爺爺我來了。」
「哈哈哈……蘇志勛的兒子越來越差。蘇不疑還有點料,你這美麗誘人的小弱雞是想讓老子*艹嗎?」羅東一向只喜歡美色。
不計較男女。
看著蘇不離的模樣。
他想像著剃掉大鬍子後,又該是怎麼的美貌?
蘇不離並沒有被他的辱罵亂了分寸。
他的目標明確。
殺掉羅東,落虎部的騎兵就群龍無首。也沒有辦法去追殺押送隊。
蘇不離一個前躍。
手中的彎刀砍了對方騎兵的腰,緊跟著堪堪躲過了對方襲擊。他搶了對方的馬,將騎兵拉下了馬。
那騎兵滾下馬背。
濺起一陣泥漿。
羅東眼睛眯起來,看來蘇不離是個有本事的人。
兩人打馬正面迎戰。
蘇不離手中的刀砍過去,羅東全力一擋。蘇不離手中的刀,險些脫了出去。
他知道了羅東臂力強悍。
避開了硬碰硬,跟他周旋起來。
蘇不離的馬認主,不斷地想要將他摔下來。旁邊的騎兵伸出刀攻擊蘇不離。
蘇不離一個後仰翻了下來,手中的彎刀勾住羅東馬的前膝。
馬痛苦地嘶鳴。
羅東一個翻身下了馬。
落在泥漿里。
滾在地上起來後直接開打。
漠北軍咬著後槽牙地干。
他娘的落虎部的騎兵太強了,比他們這些有士兵、有草莽、有黑市奴隸打手的人強。
落虎部的人遇到蘇不離的人也頭疼。
他們是研究了漠北軍的打法。
特意下了功夫研究。
誰知道這幫漠北軍每個人的打法都不一樣,只有不要命的往死里干。
馬峰被幾個落虎部騎兵圍住,那些人騎在馬上。嘴裡還不斷地挑釁他,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了馬峰身上。
馬峰身上的衣服很快破了。
不斷的在泥漿里滾動。
「哈哈哈……」
落虎部騎兵彎腰,手中的刀砍過去。
馬峰一個滾動,砍刀對上騎兵。
「格老子的。」
馬峰一個鯉魚打挺,將騎兵拉下了馬。拿起騎兵的彎刀,自己翻身上了馬。
衝著旁邊的騎兵嘶吼:
「老子跟你們拼了。」
漠北軍的心頭響起了漠北軍營中的鼓聲。
一下又一下密集的鼓聲在他們的心頭響起,「兄弟們。多殺幾個西涼狗雜種,老子們死也要死得夠本。」
所有人青筋暴露嘶吼。
沒有什麼打法。
要說有……
那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個個往死里干。
漠北的士兵不停的去砍馬腿。落虎部的騎兵不忍自己的馬被砍死,個個翻身下馬。
他們沒有穿鎧甲。
穿了不怕雨淋的皮裘,輕便又保暖。
訓練有素,每一個動作都是針對漠北軍。
蘇不離也看出來了。
他想到了宋懷煙過來的時候,帶來了一批軍刺。還教了他使用方法,當時他不以為意。
現在想到了綁在漠北軍腿上的軍刺。
「兄弟們。用軍刺。」
「用軍刺。」
軍刺適合貼身戰鬥。
所有的漠北軍把軍刺拿在手裡。
一時間。
鮮血被雨水沖刷在泥漿里,很快又被踐踏混進了泥漿中。
雙方的人猶如野獸一樣。
血腥味混雜著死亡的氣息。
蘇不離蹚在泥漿里的腿還在流血,他握著軍刺,眼神隨著羅東在移動。
周圍殺聲鼎沸。
蘇不離想到了蘇家的祖祖輩輩,蘇家族人一代又一代。葬身在漠北的人數已經有了數萬人。
祖地宗祠里。
最多的就是英烈牌。
除了供奉蘇家歷代葬身在漠北的族人,還有專門一間是供奉所有葬身在漠北的將士們。
羅東手握彎刀砍過來。
在他彎刀靠近的時候,蘇不離移動了。
身形一晃。
軍刺直接刺了過去。
軍刺眼看到了對方咽喉處,羅東猛地後退一步。
泥漿濺了一身。
下一刻。
兩人捲土重來。
落虎部的騎兵太多了。
蘇不離身後不斷冒出偷襲者,他手中的軍刺一翻。狠狠地進了偷襲者的咽喉處,蘇不離用力拔出。
頓時,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