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士兵一起喊道:
「別打啦。臨城來的叛賊們,你們糧倉沒貨啦。」
「將軍,怎麼辦?回臨城救火?」副將在一旁喊道,「帶來建州的糧食最多也就十來天。真要沒了臨城的支持,咱們可怎麼辦?」
守備軍將軍也一肚子火氣。
「他娘的。居然使詐。」
城牆上的人還在一起喊:
「餵。你們的父母鄉親都是大周人,你們的根都在大周。為什麼要認南理人做爹,不怕你們死了都進不了祖墳嗎?
活著生兒子肯定沒屁眼。生個女兒也被人罵老子不是東西。回頭吧,做什麼都別做賣國賊。」
城牆上的人敲響了鼓。
「狗糧養的南理人會把你們當做南理人嗎?不認祖宗的叛徒到哪裡都是陰溝里的蛆蟲。」
下面的人群中。
有人哭了。
看到臨城方向的火光在深夜中映紅了天空。
也燒滅了他們的心。
「嗚嗚嗚……我們回去,娘老子都不會認我們。」
「別說死了進祠堂,連祠堂的邊都不敢靠近。」
「做什麼都不做賣國賊。」
……
「投降吧。皇上說了,只要你們願意投降。大周始終是敞開懷抱接納你們的,一時犯錯不可怕,別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丟失了自己的良心。」
「回來還是好兄弟。」
有人在城牆上唱起了邊境小調。
聽得那些人淚流滿面。
守備軍將領怒罵:
「別聽他們瞎說,我們不是賣國賊。只是王爺藉助南理國的勢力殺了殤厭,一旦他死了我們還是大周的好兒郎。」
有人遲疑道:
「吃人嘴短,拿人的手短。藉助別人的勢力不用代價嗎?」
此話一出。
馬上有人炸鍋了。
有人要投降。
守備軍將軍舉著手裡的劍,「誰敢投降,老子殺了他。」
臨城裡。
老百姓和餘下的臨城守備軍發生了衝突。
一個要搶糧食出逃。
守備軍不給走。
孔規搶奪了糧食跑得無影無蹤,根本不留下來收拾攤子。
老百姓暴怒了。
打不過,用火燒。
火苗竄出來。
狂浪般席捲著周圍的一切,木頭屋子頓時成了火舌最先舔卷的對象。
秋天乾燥。
吞沒了來不及跑路的人。
不少人在火舌中翻滾著,互相咒罵能咒罵的一切。
有人注視著這場大火。
露出邪魅的笑意。
聽到咒罵和哀嚎的聲音,讓他心底的魔鬼徹底爬了出來。
「哈哈哈……讓大火來的更猛烈一點吧。」
「燃燒吧。」
城裡的人忙慌不擇路地逃跑,也有人趁亂想要打劫。
臨城最熱鬧的一條街道,變成了一條火龍在燃燒。隨著燃燒的火龍,天空飄起了灰塵。
孔規帶人跑出去十來里地,看到臨城方向的天空,急的直罵娘。
「誰他娘的燒成了這樣?」
黃百夫長擦拭了額頭的汗水,「守備軍肯定跟老百姓起了衝突。只要守備軍的人一動刀子,老百姓肯定縱火。邊境的老百姓本就驍勇善戰不計後果,要死大家誰也別想活。」
孔規急的抓了把乾枯的頭髮。
「老子回去要接受處罰。」
他知道皇帝絕不允許他不計後果地攻城,讓他想法子燒了糧庫,不是讓他燒了臨城。
回到了建州。
孔規去見殤厭,看到從營帳里出來的一個副將陰沉著臉。
他忍不住腿軟。
悄聲問旁邊的人,「皇上不高興?」
那人白了孔規一眼,「你高興?」
「不。不高興。」孔規本來挺高興的,繳回來的金銀珠寶按需分給了跟他去臨城的將士們。其餘的黃金和銀票全都運了過來,打算上交給殤厭。
到了營帳門口。
孔規先是跪了下來,「皇上。」
「進來。」
孔規趕緊起身進去。
殤厭穿著一身常服坐在營帳中間的椅子上,正盯著桌子上的地圖看。
孔規跪在地上。
「咚咚咚」。
一連磕了好幾個頭。
營帳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殤厭聽到了磕頭的聲音,才抬起頭望著孔規。待他磕了頭,才漫不經心的開口:
「犯錯了?」
孔規額頭腫了起來,「是犯了錯。」
「說。看看夠不夠留你一條狗命?」殤厭半靠在椅子上。
先是讓孔規講了怎麼攻打的臨城。
聽到孔規那罵人的話,眸色緩和了許多。
孔規學著自己罵人的那些話,講到興起連小調子也哼了兩句。說到了後面,跟鵪鶉一樣跪在了地上。
「末將把銀子分了些給將士們,一個士兵最少也拿了二十兩銀子。」孔規大著膽子開口:「既然攻城自然要先分給將士們,他們死在戰場上也能送點銀子回家養家餬口。」
「糧食,讓老百姓去搶了。」
「餘下的銀票和珠寶、黃金都在外面。」
孔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口水也噴了出來。他這人愛流汗,如今天氣又熱。這會身上的味道有點像茅坑裡的臭腳。
隨著他在營帳里的時間越長,味道越是讓大家覺得酸臭。
殤厭好似沒有聞到味道一樣。
「你做得對。分了銀子是應該的。」殤厭想到死在邊疆的無名士兵,心裡湧出一股難以言說的荒涼。
「傳令下去,以後傷亡的士兵多增加一倍的撫恤金。」
「咱們士兵的俸祿太低了。」
他沒說增加多少,只說讓兵部商議了之後擬出一個章程來。
孔規很高興。
又說到了臨城被火燒的事情。
殤厭沒說話,聽著他說完。還是沒說話。
營帳里很安靜。
安靜的讓孔規有點緊張,他這個人只要一緊張就會放屁。
先是一個悶屁。
孔規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人屏住了呼吸,這味道像是你在茅房裡拉屎,有個人拿著炮仗炸了茅坑一樣的味道。
孔規一臉喪氣。
突然……
菊花有了動靜。
殤厭嫌棄的瞪了一眼,「把他丟到前面的池塘里。」
「好咧。」
一左一右兩個副將駕著孔規出去,殤厭自己也受不了跟著出去。
「這傢伙怎麼一身毛病?」
孔規被丟進了池塘里。
「喂,趙航、李威。你們怎麼還真的把我丟到池塘?」孔規從池塘里冒了出來,「老子跟你們沒完。」
趙航冷笑:
「我們是奉旨行事,你想怎麼沒完?」
孔規乾脆脫了衣服丟到了岸上,他在池塘里洗了個澡才上來,上了岸又發現趙航把他的衣服拿跑了。
氣得他找了個大的葉子遮住關鍵的地方。
一路上罵罵咧咧地跑回去。
路過的將士們想笑又不敢笑。
個個快要憋出了內傷。
連日來籠罩在大家心頭的壓力,因為孔規光著身子在軍營里奔跑倒是讓眾人多了樂趣。
孔規換了衣服。
跑去跟殤厭告狀。
「皇上,末將本就大齡還找不到媳婦。這下子名聲也沒了,更是找不到媳婦。」
殤厭笑道:
「你給朕好好立功,等凱旋迴京的那一天。朕給你機會去追求皇后身邊的侍女如何?」
孔規喜上眉梢。
又不好表現得太過,只好忍著高興。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了耳邊,「末將就等著皇上這句話了。到時候可不要在她們面前說末將的糗事。」
孔規話說得響。
肚子咕咕叫的也響。
殤厭點頭,「嗯。朕說話算數,明天是關鍵的時候。趕緊去吃飯吧。」
孔規高興地出了營帳。
李威來到了孔規旁邊,一隻手搭在了孔規的肩膀上。「皇上說了給你機會追求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又沒說直接給你賜婚。你高興個猴子毛?」
「老子就高興。你不切了子孫根,有機會去接近皇后的侍女嗎?」
李威摸著下巴一想。
「對哦。我也要跟皇上討一個接近皇后侍女的機會。」
「你……」孔規上下打量了一下,「長得白白淨淨,穿上衣服扮一個小娘們也像。皇后身邊的侍女一準看不上。」
李威長得唇紅齒白,太陽一曬那皮膚就是白里透著紅。
「我呸。你滾,你長得五大三粗,皇后身邊的侍女看不上你。」
「哈哈哈……」
孔規笑了笑,「李威。只要咱們活著回去,哥一定替你找個絕色的媳婦。」